容成赫輕蔑的揚了揚唇角,道:「這都已經是明擺著的事了,為了那村姑王妃,他哪次不是鬧得沸沸揚揚的?皇家的臉面全讓他給丟盡了。這次,父皇可算是看清他了。」
「二弟。」容成暄再度喝住他,道:「明姑娘說得在理,待三弟回來後,自會說明一切,咱們就不要多言了。」
說著,這才看向東方顥,道:「本王已經加派了人手出城打聽他們的下落,若有消息,會馬上知會你們的。」
東方顥抱拳淡淡應道:「有勞宸王爺費心了。」
明玉珂不願再繼續交談下去,勒緊了手中的韁繩道:「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府去了,宸王爺,敏王爺,告辭。」末了,沖東方顥微微頜首,繼而掉轉馬頭,朝城內馳去。
「尋了這麼半天,本王也累了,大哥,我先行一步了。」容成赫招呼了一聲,昂了昂頭,看也未看東方顥一眼,便掉頭離去。
東方顥與容成暄客氣了幾句,兩人也一前一後進了城。
方顏一路慢行,早已超越了他們,東方顥打馬與她擦身而過時,側眸看了看她,道:「這位兄台,何故行得如此緩慢,不會是在偷聽我們談話吧?」
方顏不禁暗自佩服他的觀察力,這城門口進進出出的人那麼多,也有不少人故意放慢腳步打量他們。他不問別人,怎麼單單就留意上她了?
不過,方顏也知道,他既已生疑,這個時候自己不管答什麼話都不妥。
而且,說得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綻。
想到這裡,她只是冷冷回了他一記「莫名其妙」的眼神,繼而扭過頭去,繼續慢悠悠趕路。
這麼一來,倒顯得是他太過神經多疑了。東方顥皺了皺眉,覺得自己也像容成瑾一樣,看誰都以為是方顏,不由得搖搖頭,催馬離去。
方顏目送他的背影,不禁浮起一絲笑意。
看剛才的情形,這四人都是剛從城外尋人回來,不巧在城門外碰上了。
容成暄果然是聰明人,在這個時候還不忘做足了樣子。倒是那容成赫,竟然開口閉口叫她村姑王妃,還真是讓人想揍他一頓。
不過,眼下正事要緊,方顏也就不再計較,在客棧換了身裝扮,這才前往宸王府。
宸王府今天進進出出的人很多,有了上次在府裡順的侍衛裝,方顏沒費什麼力氣便混進了府內。
「外面現在動靜怎樣了?」容成暄也是剛回府,手中的茶才喝了一半,只道又是哪個侍衛來回報消息,頭也沒抬的問。
「回王爺的話,一切順利。」方顏中規中矩答著,不過用的卻是自己的聲音。
聽出是她,容成暄立刻放下茶杯站起身來,「方姑娘?你可算回來了。」
說著,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聽說你竟不惜冒險將自己與容成瑾同困在山崖上,他沒把你怎麼樣吧?」
方顏笑了笑,道:「我不是好好的在你跟前嗎?」
將她看了又看,容成暄至此才長舒了一口氣,道:「我沒曾想你真會這麼做。」
說到這裡,他上前一步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道:「不過你放心,從今往後,就由我來保護你,照顧你,不會讓你再受一丁點傷害和委屈。」
他的手寬大溫暖,卻讓方顏心頭劃過一絲排斥。她不露痕跡的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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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中掙出,道:「這麼說來,皇上已經改封你為太子了?」
聽之前城門外他們的談話,這事似乎還沒有定局吧?
看她避開他的接觸,容成暄心頭湧起一絲失落,但隨即笑著應道:「這次昀王的事惹得龍顏大怒,父皇已經採納了朝臣的勸柬,只是冊封大典延後了幾日。」
這麼說來,她的計劃就算是成功了?
容成瑾終於當不成太子了。
這一刻,她本該歡呼雀躍,可不知為何,預期中的興奮喜悅卻半點也感受不到。
反而,腦海裡全是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
想到他霸道狂野的侵佔,他飛身撲倒她為她擋去炸藥的驚險,他抱她在溫池裡一遍遍的驅毒,他掐住她脖子時的狠絕,他誤以為她中毒時的緊張,以及,發現被她戲弄後的氣憤……
種種過往,歷歷在目,原來,在他們之間竟已發生過這麼多事。
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誰算計誰,誰虧欠誰,真的就算清了嗎?
這一把,她算是贏了,卻贏得並不開心。
心裡反而有些沉甸甸的,說不上來的滋味。
「怎麼了,你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只是一個黯然的眼神,卻仍是沒能逃過容成暄的眼睛,讓他的心也隨之一沉,「你後悔了?」
方顏立時回過神來,唇角浮起一抹明朗,道:「這就是我所期望的,我只是在想,容成瑾那邊你可不能放鬆警惕,昀王府的人都不簡單,只怕很快就會找到他。他若是回來,必然會想盡辦法力挽狂瀾。」
「方姑娘。」容成暄凝視上她,道:「除了正事,我希望我們也可以說說別的。在我面前,你可以不必掩飾自己的心事,因為我不希望你像在昀王府一樣不快樂。」
那雙桃花眼睛不只是生得好看,同樣也觀察入微。
方顏能感覺到其中藏著的關切與真誠,可不知為何,對他,她心底始終有一道隔閡。
就像她與絕大部分人相處一樣,即便再信任,也不會輕易讓對方看透她的心,更不曾讓人走進她心裡。
朋友也不能。
「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不想接他的話題,方顏索性告辭。
「方姑娘。」容成暄沒有料到她這麼快要走,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她。這一次,方顏沒能掙脫。
容成暄將那只綿軟的小手握緊了些,道:「現在不只是昀王府,凡是和昀王府扯得上關係的朝臣也都在找你,尤其是明家。就算你會易容,遲早也會被他們認出來的。讓我來替你安排,好嗎?」
方顏看了看那只緊握住她的手,抬眸看向他,道:「宸王爺,你可別忘了,我現在還是昀王妃。」
容成暄知道自己有些逾矩,但這一次,他卻沒有放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記得你說的每一句話,如果你真那麼在意名份,我會妥善安排,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方顏這才發現,他完全誤解了她的意思。
他竟以為,她與他保持距離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裝著矜持,實則是為了跟他要名份嗎?
方顏忽而笑了,道:「那你說說,你準備怎麼安排?你現在的王妃,你準備怎麼辦?」
「你不是會易容嗎?我會替你重新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一個足以令我可以光明正大將你迎娶回來的身份。她是大學士家的孫女,在朝中實權不大,將來等進了宮,你就是中宮之主。」容成暄不假思索的說著,顯然是已經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的。
方顏一直知道自己是個有魅力的女人,但是,在這麼短時間的接觸下,讓一個王爺對她如此傾心,她似乎並未對他做過什麼引誘之事吧?
尤其,她還是一個已經嫁過一次人的女人,嫁的還是他的兄弟,他竟還真想讓她做他的皇后?
古人的思想幾時也變得這麼開明了?
「宸王爺。」方顏將未被他握住的那隻手搭在了他手背上,然後,將他緊握住自己的手指一個一個掰離開來。
容成瑾當不成太子,實力必然也有所削減,接下來,就是他與公司之間的較量了吧?她只要靜待公司的人來就好,他們皇家的事,她不想再摻和起去。
所以,也是時候跟眼前這人攤牌了。
「你對我的這番情意我很感激,但是,我們是不可能的。」方顏迎視他,淡淡說著。
「為什麼?」容成暄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她,道:「你親口說過的,只要我做了太子,只要給你最尊貴的名份,你就會和我在一起。」
「我從沒有這麼說過。」方顏平靜的道:「我只說過,你我合作,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可我跟你說過不止一次,我最想要的是你。」容成暄只道她仍是不信他,情急之下,是恨不能將自己的心也掏出來給她看看。
「你並非我心裡的那個人。」事以至此,方顏覺得沒必要再瞞他。
那一刻,容成暄彷彿聽到了胸腔裡有什麼碎裂的聲音。
「這麼說,這次又是一次利用,是嗎?」容成暄眸中帶著傷痛看向她,心底卻仍存著一絲期望。
「我一早就說過,這是一場合作,你我都在這次合作中獲利了,怎麼能算是利用?」這一次,方顏不覺得自己虧欠他什麼。
甚至,從某種角度來說,是她在幫他。
「對我,你就半點也沒喜歡過嗎?」容成暄不甘的問。
方顏沒有開口,卻也沒有避開他尋找答案的眼神。
水眸清澈見底,一覽無餘。是的,其實他早該看清楚了,她看他的眼神裡從來就不曾有過愛慕。
容成暄心底一陣撕痛,好一會,才道:「那麼,我能知道你心裡的那個人是誰嗎?」
她心裡的人?第一次,在想到這個問題時,方顏有了一絲猶豫與迷惑。
心底那個身影竟變得有些面目不清,才離開多久,按現世的時間算才不過幾天,即便是在這個時空,也才過去一個多月,她竟有那麼短暫的片刻想不起來齊默的臉。
或許,從知道他欺瞞了自己的那一刻起,一切就有些不一樣了。
她還愛著那個男人嗎?
她突然有些分辨不清了。
她眸中的糾結痛楚看在容成暄眼裡,卻成了另一種意思。
「我知道了,是容成瑾,是吧?」他早該想到的,她兩度利用他,都只是為了對付同一個男人。
是他太遲鈍,竟誤以為她是真恨容成瑾。或許,是真恨吧,但若不是因為太在意,又有什麼恨會如此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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