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原國的戰鬥慘烈展開時,上黨卻始終一片安寧。
自從劉景被新任并州刺史的劉琨擊敗逃走之後,整個上黨郡一時間成了勢力真空。然而,上黨的地理位置介於太原、河東和魏郡之間,山谷高深、道路狹窄,戰略地位極其重要,故而為了遮蔽晉陽的側翼,越石公於一個月前派遣了橫野將軍龍季猛率三千人馬重新佔據上黨。過程中除了誅殺了幾名盜賊以外,幾乎兵不血刃。
壺關縣作為上黨郡治所在,昔日東瀛公司馬騰大軍據守於此,故而只在去年被匈奴攻佔過一次,相對而言所受兵災較少。雖然許多民戶都隨著東瀛公逃亡鄴城去了,但是漸漸有不少流竄山中的居民陸續返回。因此整座城池已然元氣稍復,倒似比晉陽更繁榮些。
橫野將軍龍季猛用於守衛上黨的兵力約莫有四千餘人。其中千餘人,是隨他從雁門郡而來的舊部;另有千餘人是越石公從晉陽諸軍中抽調出的人馬;這兩路人馬是龍季猛的主力,駐守壺關。
其餘的兩千人左右,是龍季猛收復上黨之後招募的壯丁以及陸續收編的豪族部曲,被分別派駐在上黨郡的各處城寨要隘。
高翔離開陸遙投奔到龍季猛麾下之後,過得甚是舒心。龍季猛帶兵的風格與陸遙大為不同,從不苛求軍紀,更不來計較將士們的行為失檢,因而像高翔這樣不愛受拘束的漢子正是得其所哉。
他本是司馬騰麾下并州軍的有名勇將,因此受龍季猛的重用,被任命為軍主之職,負責統領晉陽抽調出的一千兵力。高翔確實有能力,他不僅勇武過人,粗獷豪邁的為人也很得人心,只用了月餘工夫,就把將士們帶得服帖。
這支部隊的軍營設在城南,因此同時也負責壺關縣城南門的守衛。此刻太原國戰火連綿,上黨各地的駐軍也枕戈待旦,絲毫不敢輕忽。城門的守把人員比平時多了一倍,每處城門都安排了一名幢主值守,另外還有四名隊主輪班值夜。
南門守衛的幢主五日一換班,這幾天裡輪到朱允之負責。
朱允之是在高翔脫離陸遙所部時堅持跟隨他的幾名忠誠部下之一。雖然並無特別的勇力,但性格算得細密。隨著高翔官升一級,他也成了掌握數百人的幢主。
此刻朱允之正在城頭來回踱步。偶爾向關城外張望,只能見到夜色如墨,遠處嵯峨的山巒在黯淡的星光下若隱若現。雖已開,晚上仍有些冷。他攏了攏身披的斗篷,喃喃罵了幾句,也不知在抱怨誰。
城下腳步聲響起,士卒們警惕地問道:「什麼人?」
有人笑道:「城上哪位當值?我是右司馬余奚,奉橫野將軍之命,攜酒食來犒勞將士。」
余奚是龍季猛的得力助手,地位尚在高翔之上。朱允之曾隨高翔出入橫野將軍府,拜見過余奚數次,自然聽得出他的聲音。朱允之不敢怠慢,幾步一階地從牆台上下來,連聲道:「竟然勞動余司馬的大駕,真是多謝!真是不敢當啊!」
余奚帶著十幾個人正等在牆根,身邊放著幾個大筐。他哈哈笑道:「朱幢主莫要謝我。士卒們守城勞累,龍將軍特意安排了酒肉,讓大家吃一頓熱的。來,哪兩位弟兄幫忙,把這些搬上城去。」
朱允之看了看那幾個筐,裡面擺的都是滾燙的烤餅和肉食。牛油和面在胡餅爐裡反覆烘烤過,散發出誘人的香氣;極肥碩的大塊酥爛羊腿更是令他饞蜒欲滴。朱允之狠狠地嚥了口唾沫,這樣的美食真叫人大喜過望,連忙喚了幾名士卒來扛。
城樓上的士卒們正是又累又餓的時候,見到這些,不禁歡呼,隨即聚在一起大吃起來。
余奚來到朱允之身邊,又取出一個酒壺輕輕搖了了搖,親熱地低聲道:「這是龍將軍特意叫我帶來的上等好酒!老朱你找個地方,我們小酌幾杯可好?」
漢魏嬗替之後,時人多有好酒者。如魏武帝曹操就曾賦詩曰:「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到了當代,好飲貪杯者更眾。比如大名士劉伶,「天生劉伶,以酒為名,一飲一斛,五斗解酲。」又或者如阮嗣宗一醉六十餘ri。
朱允之也是個酷好杯中之物的,只可惜一來軍中自有規矩,不得縱情暢飲,二來并州比年大饑,哪得糧食釀酒?故而他平時能喝些寡淡的醪糟聊以解饞,嘴裡早就淡出了鳥來。此刻見到了好酒,頓時眼中放光,連聲道:「好好!好好!」
他顧盼左右,找了個避風的城台:「余司馬,那處如何?」
余奚微微頷首。
朱允之慇勤地道:「好好!您隨我來!」
他當先引路,走了幾步,忽然看到十餘名跟著余奚來此的漢子依舊等在原地,這些人身披大氅,看不清頭臉,自始至終一言不發,怎麼看都有些古怪。他猶豫地指了指他們,問余奚:「余司馬,這幾位兄弟……」
余奚不在意地道:「無妨,這些都是我家中部曲,讓他們在這裡等著就行。」
「呵呵,那就委屈了幾位兄弟了……」朱允之客氣了一句,急吼吼地往城台的方向走去。想到那美酒的香氣,幾乎現在就有飄飄欲仙之感。
而余奚緊緊地跟在朱允之身後,眼神極迅速地掃視了壺關城內外。在城內,漆黑的夜色沒有什麼特殊的。然而余奚知道,同樣的場景幾乎在每一處高翔所部駐軍的地方出現,每一個關鍵位置的附近,都以這樣那樣的理由安置了或多或少的人手。
至於城外……余奚幾乎已經聽到了嗜血猛獸潛伏逼近的腳步聲。
守把城門的朱允之有了好吃好喝就心滿意足。他的三位同僚、高翔部下的另外三位幢主卻更加愜意。
風樓。
此地是前任并州刺史、東瀛公司馬騰的後院角樓,乃整個壺關城中最為華麗的樓宇。如今卻另有香艷之用,成了鄴城著名的樂戶女佐命姑娘倚門賣笑的場所。
這位佐命姑娘,乃是昔日鄴城紅袖招的頭牌,艷名遠播的官ji。雖然身在奴籍,卻長袖善舞、艷壓群芳,引得多少達官貴胄趨之若鶩。單說她的「佐命」之名,頗有來歷,取得是讀史書以英雄佐酒、美人佐命之意。此名來歷非小,乃是魏郡大儒崔嗣所贈。至於何以當代大儒會去特意替娼ji贈名,就不足為外人道了。或許是有意要傚法後漢經學大師馬融,於絳紗帳後列女樂,學問愈發精進亦未可知。
可惜韶華易逝、美人易老,佐命姑娘如今年華老去,不合在鄴城與後輩們爭競,於是索性走某位恩客的路子銷去了奴籍,到它處經營,也就是所謂私娼了。
作為上黨郡治所在的壺關城只在去年被匈奴攻佔過一次,相對而言所受兵災較少。雖然許多民戶都隨著東瀛公逃亡鄴城去了,但是還有不少逃亡山中的居民陸續返回。因此整座城池漸漸地恢復了元氣,倒似比晉陽更繁榮些。這位曾經當紅艷ji如今來到上黨,依然是眾星捧月,生意興隆。
雖說紅顏易老,可遲暮美人自有一股成熟風情。只說今日,便有豪客以千金之費,請動了佐命小姐出馬。
「爺……輕點……佐命受不了了……嗯……啊……不行了……」此時,素來自詡床上功夫了得的佐命已經快垮了。她整個上身都嬌慵無力地伏倒在榻上,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雙眼無神地呻吟著。或許是她又哭又叫了太多次,嗓音已有些沙啞。
可是在她身後的人卻毫無憐香惜玉之心。那人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粗壯的雙手緊緊扣住她輕顫的腰肢瘋狂挺動,力道越來越重,彷彿要把她狠狠地搗碎。
另一個聲音淫笑道:「非相兄真是好身手,眼看要把佐命小姐活活治死了。像升不才,也來湊個熱鬧。」
話音未落,一人揪住佐命的如雲鬢髮用力向上拉扯。佐命悶哼一聲,勉強抬起臉龐,隨即檀口中多了一物,使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又聽得第三個聲音道:「爾等這般行事,豈不冷落了我達可?來來,你們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那人指揮著另兩條漢子,將佐命架了起身。
佐命總算稍得喘息,忽然驚道:「那裡……那裡如何使得!幾位爺……饒了我罷……」
這三個嫖客正在興頭上,哪裡會去理會她。七手八腳將她撐持住了,埋頭苦幹起來。
饒是佐命這樣的歡場英雌,也不由得神志漸漸模糊,但覺得魂兒幾欲離體飛出。短短片刻時間裡,她就死去活來了好幾次。
隱隱約約間,彷彿聽到窗外有人殺氣騰騰地低聲道:「時辰快到了。小心盯緊這三個色鬼。另外,他們帶來的親兵,也要一個個盯緊!」
佐命悚然一驚,定了定神,卻又聽不到任何言語了。三條壯漢恰在這時輪番大動,她頓覺體內深處難以言喻的感覺再度襲來。達可這夯貨,當真要折騰死老娘了也,她昏昏沉沉地想著,翻著白眼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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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5月8ri15時許,《扶風歌》當日獲得紅票213張,朋友們的支持完全超過螃蟹的想像。螃蟹非常感動,山呼萬歲,舞蹈拜伏。
這個數字距離《三國之最風流》差距5張而已,趙子曰是螃蟹非常非常崇拜的作者,《蟻賊》我前後閱讀了不下十遍……嗯嗯……所以在這個令人激動的時刻,一定要高呼燕王鄧捨萬歲才行。
另外,本章怕是有點那個啥,不知道會不會被批評?唉。名ji佐命和三位嫖客非相、達可、象升均由魏晉南北朝歷史文化圈的群友扮演,四位,你們滿意不?
最後,感謝大柳樹鎮長朋友的捧場,感謝大家一貫以來的支持。螃蟹會繼續努力,不負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