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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八章 整軍(中) 文 / 蟹的心

    突然聽到如此無禮的言語,陸遙不禁愕然。

    說話之人便在陸遙左手隔了兩面旗幟處。但見他裝束非俗,頭戴獅蠻盔,頂飾長纓飄拂,身披銀裝兩襠鎧,外罩錦袍。定神看他面容,此人不過二十上下的年紀,鼻直口闊,微有鬚髯,雙目顧盼間盛氣逼人。

    陸遙依稀記得此人也是越石公軍議時站在武將隊中的,乃是排名第四第五位的大將,地位比站在隊尾的自己高多了。當此緩急之時,一時卻想不起他姓甚名誰。看他那裡應募的人丁稀少,還有不少老弱,想必是心情甚差,是以出言譏諷。

    「不知這位將軍高姓大名?有何見教?」陸遙面色如常地拱手施禮道。

    那青年將軍板著臉道:「諒你也不識得我,我乃主公帳下大將劉演劉始仁是也。」

    原來是此君。陸遙心念急轉,頓時記起王修介紹越石公麾下將佐時的話語。劉演乃是越石公嫡親的侄兒,少年時就投筆從戎,隨越石公東征西討;因他與越石公乃是至親,又確有軍政兩道的才幹,故而極受親厚,久而久之便養成了峻急的性格。

    陸遙新進投入越石公麾下,故而深自韜晦,不yu與人結怨。既知劉演身份,他的言語更加恭謹了幾分:「原來是劉始仁將軍。將軍若有教於道明,不妨直言。」

    「我且問你,聽說你本是并州敗軍一小卒,受主公簡拔才一躍為將,是也不是?」劉演睨視著陸遙問道。

    這劉演句句話都不中聽,未免辱人太甚。薛彤正站在陸遙身邊,頓時勃然大怒,方要抗辯,卻被陸遙一把拉回身後。

    「陸某在并州軍中歷經大小數十戰,積功而得軍主之職,領兵千餘。惜乎戰事不利,部眾星散,投入主公麾下時,左右不過三人而已。將軍若是因此視我為小卒,倒也未嘗不可。」陸遙緩緩道:「至於主公授我以高位,想必是千金買骨之意,陸某並不敢以此自衿。」

    他言語雖然謙退,話中的意思卻滴水不漏,反倒讓劉演愣了一愣。

    劉演反應甚快,隨即流露出不屑的臉色:「原來是個老行伍,可惜卻不懂規矩。陸遙,今日眾將齊集點兵,按例須依序而行,不得騷亂。你不過是區區新晉的裨將軍,怎麼敢呼喝喧嘩、招引親朋?莫非以為朝廷兵將是你一人所有,可以私相授受麼?」

    陸遙心中暗罵:所謂招兵,自然要各顯其能,不僅將擇兵,兵亦擇將,難免有鬧哄哄的時候。士卒們一方面有按照鄉黨舊識結伙的習慣,另一方面自有本身的判斷,怎麼會呆若木雞地隨便將領挑揀?莫非你們往常不是招兵,而是拔蘿蔔?

    他十分清楚:越石公多年來轉戰南北,極盛時率軍十萬之眾,對大晉朝廷有擎天保駕的大功。即便如此,限於朝廷體制,其部下中得授將軍位的也不過十餘人,許多追隨越石公多年的軍校都陞遷無望。陸遙身為并州軍一介敗將,寸功未立卻驟得高位,顯然引起了某些人的嫉恨。

    今日整軍之時,由於自己出身先就佔了優勢,於是引攬若干精銳。這更使諸將眼紅不已,便攛掇劉演這個愣頭青出來挑釁。要是能逼迫自己將方纔招募的精兵強將交出來,想必有不少人會很高興吧。

    嘿嘿,雖然我陸道明不願多生事端,卻未必要事事都遂爾等之意。陸遙暗自腹誹,面色卻絲毫不變,言語依舊客氣:「劉將軍說的極是,陸某幸蒙指點。在下在并州軍中多年,深知彼輩雖然勇猛可嘉,卻不曾經受教化;故而不知軍中法度,舉止粗陋無禮。從今而後,陸某自當對他們嚴加約束,定要練出一支令行禁止的精兵來。」

    鄧剛一直站在陸遙身邊,應聲道:「將軍所言甚是!甚是!」

    適才劉演說的是陸遙本人不懂規矩。陸遙卻似聽而不聞,口口聲聲說是新募的軍士頑劣,正需要自己好好管教。此言一出,頓時讓劉演語塞,只覺眼前這人前這人看似低眉順眼,說話十分恭謹、軟綿綿渾不著力,可每句話都堵死了自己借題發揮的餘地,彷彿唇槍舌劍全都戳在了空處。

    若是尋常將領,被陸遙兩句話便堵回去了。可劉演家傳學問傍身,自幼口才便給,非常擅於舌辯,心念急轉之間,便擬出十幾條引證辯駁的手段,只需一一道出,定能讓這姓陸的幸進之輩載個大跟頭。

    他輕輕咳一聲清清嗓子,待要開口,忽見不遠處十餘名文官武將緩步而來,正是護軍將軍令狐盛與一眾高官巡視到了左近。

    令狐盛乃軍中宿將,年高德劭,威望崇高。故而越石公指定他主持整軍事宜。令狐盛性格剛直,有他在此坐鎮,縱然劉演是越石公親侄,也不敢再作挑釁之舉。當下劉演重重哼了一聲,回自家的招兵之處去了。

    薛彤睨視著他的背影,恨恨道:「想不到劉越石公一世豪雄,竟有這樣的子侄輩!這廝真是無禮之極!若不是道明你攔著,定要叫他好看!」

    陸遙暗自搖了搖頭,轉過來勸說薛彤:「越石公率軍入并州,是來收拾東瀛公留下的爛攤子的。其麾下諸將這些年來轉戰大河南北,屢建殊勳。我們這些并州軍舊部,原本未必在彼等的眼裡。偏偏我無功受祿,有人不滿也很正常……老薛,我們還是小心謹慎,不要與人鬥氣。」

    話音未落,有人長聲歎道:「哎呀呀,道明真是通情達理。怪我來遲,未曾將事務安排妥當!」

    隨著這聲歎息,一名相貌清矍的中年文官疾步趕來,口中一迭連聲道:「道明可曾受了委屈?」此人正是是越石公倚重的得力幕僚、從事中郎徐潤。

    陸遙不敢怠慢,肅然施禮道:「有勞徐中郎關懷。適才劉演將軍點撥陸遙,我只有感激之情,並無受屈之處。「

    徐潤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扶住陸遙,不令他躬身下去。隨即又輕拍著陸遙的肩膀,低聲道:「唉……我懂,我懂!道明,真有君子之風!」

    陸遙抬眼去看徐潤,只見徐潤眼中那種敬重愛惜的暖意,幾乎能將冰雪融化。當他誇讚陸遙時,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他言語中洋溢著滿滿的、掏心掏肺的真誠。

    徐潤連聲慰勉,談吐熱情洋溢,對每個人都親切關懷,別說是路遙,薛彤、何雲等人也無不覺得如沐風。

    當下兩人談笑甚歡。徐潤對陸遙的氣度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了讚賞;而陸遙則對徐潤的關照一而再、再而三地感謝。足足攀談了近小半個時辰,徐潤才告辭離去。

    徐潤特意來此向陸遙表示親厚,校場中的各路將領便再無人願意出面攪風攪雨。陸遙終於能騰出手來繼續招兵,這下一應事宜進行的都很順利。誰會為了一個區區裨將與文官中的翹楚人物結怨?

    可惜,徐潤的滿腔情誼或許能感動他接觸的每個人,可是對陸遙來說,每晚七點檔的藝術家專場、八點檔電視劇的轟炸,早就為他培養出了足夠的免疫力。

    刨去那些深情的話語不提,陸遙與他聊了好久,卻始終都沒明白今日之事與他何干;也沒明白他這般慇勤究竟是為了什麼。這其中細微的糾葛雖非現時的自己所能瞭解,至少可以確認:劉演這樣的越石公鐵桿嫡系對自己固然有幾分不善,如徐潤這等文官的刻意結交,也未必是什麼好事。

    陸遙不禁歎了口氣。

    「道明為何歎氣?」薛彤愕然問道。

    「你看看那些人吧……」果不其然,那些軍官們看著陸遙等人的眼神,比剛才又添了幾分疏遠。陸遙拍了拍薛彤的肩膀:「不該我們理會的,千萬不要理會。無論如何,這些將士才是吾等立身的基礎。對我們來說,唯一需要關心的是把兵帶好!」

    薛彤還未答話,鄧剛已然滿臉贊同神色:「將軍所言甚是!甚是!」

    當天上午,陸遙便把隊伍的架子拉了起來:薛彤是陸遙的副將,另外行隊主之職,帶領一百多人的步卒。另一名隊主是高翔,也帶著一百多人。兩隊各設十名什長,都是挑選出來有能的強兵,那率先投效的少年軍士楚鯤也在其列。沈勁被任命為騎兵統領,不過眼下只有他自己的二十幾個弟兄。何雲是追隨陸遙多年的老部下了,被任命為親兵隊長,帶領二十名親兵。鄧剛也領受了隊主之職,除了要管理少量士卒家眷之外,還有兩頭牛、四匹馱馬和五輛大車。

    整頓建制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上下級之間必須要熟悉認識,人員、軍械、馬匹、車輛都得登記造冊、軍官要拜見劉琨領受腰牌印信,還有中軍核實軍餉支出、申明軍法等等事務不一而足,忙得陸遙團團亂轉,好在薛彤、沈勁、高翔三人都是有經驗的軍官,自有辦法把部隊捏合成型;而鄧剛做事穩妥,很快把將士的家眷和所有輜重物資安頓停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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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又想,覺得還是要羞愧地多說幾句:感謝大家的閱讀,希望大家和我一同分享故事中的喜怒哀樂。今日二更,求收藏、求點擊、求票。螃蟹跪拜,頓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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