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妖,
非神非仙、非魔非鬼、非人非畜,
只是,一隻妖怪。
看過殘破玉碟,倒過火精葫蘆;
拔過蒲扇大羽,聽過滿天佛音。
混沌之中,我替他磨礪巨斧;
蒼天將傾,我為她鼓風煉石;
函谷關的風沙中,我看著牠,冷漠的嘴銜乾草;
封神台下的塵埃裡,我疼惜那,零落飄飛的狐毛;
厭了,這沒完沒了的孤寂;
煩了,那無窮無盡的時光;
我想做個人!
盤古歎息,女媧搖頭,
陸壓道君,轉身就走,
我問鴻鈞,
他指著那石頭笑,八百年後,石猴手中見分曉!
吹過東勝神州的風,踏過傲來國的海,
當燈芯愛上石猴,
幾滴眼淚,就是妖怪宿命的無奈。
掉落的寶盒,鴻鈞的讖語,
我背過身去,對著月亮,
脫去法力,剝去天地同壽的衣裳,
「剝也剝了你」
一道亮光,我,可會如願以償?
釋:上面寫的東西,有些是真的,有些是我在看了小說或者電影之後,加上去的。
不要被藝術蒙蔽了,其實,我並沒有穿越,只是永生著,至少在目前看來,我還永生著。
永生並不是一種幸福。尤其是當孤獨的永生著的時候。
我詛咒發明鏡子的人,特別是堪比「水鏡術」清晰的鏡子。鏡子出現前,我可以在一個自己喜愛的地方逗留超過三十年,鏡子出現之後,我停留的時間,越來越短。當看到身邊的人,逐漸老去,最終成為一杯黃土或是一抹青煙,我的妖心同樣會感到深深的悲哀,經歷過三次婚姻,我就再也不敢涉足愛情——這個人類特有的高檔遊戲。
隨著時光的流逝,我感覺自己越來越像一個觀察者,跟當初成為真正的人類這一想法背離了。可惜現在我已經沒有法子去揪著鴻鈞的鬍子,讓他將老子重新變回到那個無法無天的妖怪。好吧,我承認,我跟老子很熟,我借用一下他的名頭,他不會介意的。
於是我只剩下一雙眼睛,在看。
看的久了,我對這個世界,產生了嚴重的懷疑,至於懷疑的理由和結果,也正是我想將這個故事講出來的理由之一。我看過神仙滿天跑,也看過妖魔滿世道,見過女皇上朝,還見過皇帝上吊人類的歷史,還不如我記憶中的美妙。
我現在最想講的是關於中國的最後一個帝王朝代——清朝。在這個朝代的末期,我按捺不住妖怪的急躁性子,再次讓自己融入到人類社會中。那是一個風雲詭譎的年代。那個年代,雖然沒有呼風喚雨的神仙,也沒有飛天遁地的俠客,國衰民困,卻是最能體現一個社會群體中的人性。人性,看不見摸不著,卻又實實在在存在,最吸引我這個妖怪。而我對這個世界的懷疑,也是從那個年代才開始的。
要提那個年代的事,就不能不說我在那時候的一個好朋友——厲海!現在的厲海,還在不在世,我真不知道。雖然我「曾經」是一隻法力無邊的妖怪。我只知道,若他還在世,現在也會被人家喊成老而不死的老妖怪。只不過,他是假妖怪,而我,是真妖怪。我接下來要講述的故事,大多數跟我,沒有太大的關係。反而,跟厲海密不可分!可以說,沒有他的存在,就沒有如此精彩的故事。
公元1908年6月30日。
在俄羅斯帝國西伯利亞森林的通古斯河畔,突然爆發出一聲巨響,巨大的蘑菇雲騰空而起,天空出現了強烈的白光,氣溫瞬間灼熱烤人,爆炸中心區草木燒焦,七十公里外的人也被嚴重灼傷,還有人被巨大的聲響震聾了耳朵。不僅附近居民驚恐萬狀,而且還涉及到其它國家。英國倫敦的許多電燈驟然熄滅,一片黑暗;歐洲許多國家的人們在夜空中看到了白晝般的閃光;甚至遠在大洋彼岸的美國,人們也感覺到大地在抖動……
大約當地時間早上7:15分左右,在貝加爾湖西北方的當地人觀察到一個巨大的火球劃過天空,其亮度和太陽相若。數分鐘後,一道強光照亮了整個天空,並且觀察到了蕈狀雲的現象。這個爆炸被橫跨歐亞大陸的地震站所記錄,其所造成的氣壓不穩定甚至被當時英國剛發明的氣壓自動記錄儀所偵測。在美國,史密松天文物理台和威爾遜山天文台觀察到大氣的透明度有降低的現象至少數個月。
清宣統二年臘月,(公元1910年)。夜。
這是個通巷子,老唐的酒肆攤子靠在火磚牆根兒下,就一攤子倆桌子八凳子,還有兩個大爐子。
老唐的鼻頭很紅,紅的跟他爐子裡的炭一樣。穿著翻皮襖子的老唐背對著火磚牆壁,過去三道門兒,就是客來香酒樓,關門了,就剩下倆黃色的燈籠;再過去三道門兒是探香閣,掛著倆紅色的燈籠,門兒,掩著。
我也不知道自己發什麼瘋,大冷個天,跑寧海這兒來找人。
找的人,自然是厲海那個傢伙。
可惜人還沒找著,我卻快窮死了。
窮也得有窮的活法,數著兜子裡的小錢兒,我知道,今天就只能在這路邊攤子上灌馬尿了。
四個子兒一角黃酒,二兩,不經喝。踩著長凳子,羊皮襖子耷拉在**的肩膀上,面前的桌子上,已經擺著十二個角子,每多一個,我就在褲兜裡悄悄的刨過去四個子兒。
嘰嗒、嘰嗒這是麻耳草鞋踩在青石板上的聲音,還是那種斷了一邊絆帶,穿的不是很穩的草鞋,才會有這種聲音。我側了側身,習慣性的將一眼角望向巷子那頭。
雖然夜色很濃,不過恰好我是夜貓子,很遠的就能看到那是兩個半大的人,正踩著青石板的路過來,看穿著,應該是,丐,乞丐。
好笑的是,這兩個半大的乞丐,一個是麻子,一個,是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