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魏閹喪命(一)
看到這些奏章,朱由檢雖是喜在心頭,可表面上卻依舊不動生色,只因他明白,如今這朝中百官,其中有近半數俱為魏閹黨羽,要想將他們一網打盡,談何容易,若是惹得他們臨死反撲,更是得不償失,當下只是御筆批朱道:「爾等俱為新進小臣,如何敢輕參國公,念爾等初犯,且朕新登大寶,姑不追究。」
這段話明著是斥責這幾名小臣,可仔細思索,卻並非其意,反而好像在告訴眾臣,他們只是小臣,言之無力,而且朕親登大寶,實力不穩,難以追究。
其中意思不但這些忠於大明的良臣看得出來,那些奸臣也猜出了幾分,看來魏忠賢這棵大樹是靠不住了,為了自保,紛紛上疏請辭,生怕時機一到,朱由檢秋後算舊帳,將自己也算了進去。就連崔呈秀也辭官歸田。
朱由檢當然是樂觀其成,一律恩准,於是辭官而歸者絡繹不絕,就連魏忠的乾兒田爾耕、許顯純等人也紛紛離去,一月不到,魏忠賢在朝中實力已去大半。三桂也藉機買通了魏府一名管事,打探碧艷母親下落。
不想那管事竟告訴三桂,碧艷母親三年前便因抑鬱過度,早已去逝,這些年所謂的書信,只是其他人代寫,以安碧艷之心罷了。
三桂將此消息告知碧艷,碧艷只哭得如淚人一般,幾年的希望,一朝破滅,確是常人難以承受。不過出乎三桂意料,這次碧艷竟再沒有要死要活,哭過一夜後,便帶著兩隻紅腫的眼神,來找三桂,只求能繼續留下吳府做名婢女,以報三桂大恩。
三桂當然不會拒絕,仍讓碧艷當自己的貼身丫環,照顧自己飲食起居。
而此時的那些朝中大臣見奸黨日益衰敗,再不懼其勢力,彈劾魏忠賢的奏章更是堆得老高。而朱由檢也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恰好有御史楊維恆參了魏良卿一本,朱由檢藉機令錦衣衛將魏良卿革職查辦,並要抄其家門。
事已至此,魏忠賢當然不能置之不理,心中也明白明是查魏良卿,實則是在給自己看,他忙上本辭去「上公」封號,及魏家所有公侯伯爵位,只求保得全家無事。
不料朱由檢不但准了他的奏本,並一併收回先帝所賜九賜、免死鐵券等物,當然也饒了魏良卿此次。
自此以後魏忠賢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求避禍,卻不料朱由檢卻一直暗中查找實據,要一舉將魏忠賢置於死地,讓他永不能翻身。不到一月,派出的廠衛便收集魏忠賢各類罪狀不下百條,朱由檢看得勃然大怒,雖早知這魏忠賢做奸犯科,可不想竟如此罪大惡極。
朱由檢原想就此將其送上法場,一刀兩斷,可又念及皇兄臨死前還不忘交待自己,定要善待此人,想及皇兄囑托,不由心中一軟,只將其發配到鳳陽看守皇陵,永世不得再出皇陵一步。
不想這魏忠賢出京之時依舊氣焰囂張,不僅帶上了一家老小,又把多年搜刮的金銀財寶裝了整整百車,隨行的還有兩千魏府死士,一同趕往鳳陽。這那裡是發配,根本就是要到鳳陽頤養天年去了。
一路上稍有良知的大臣均看不過去,上疏彈劾魏忠賢,曰:奸賊魏忠賢,奉旨赴鳳陽守陵,卻擁兵兩千攜珠寶百餘車,實乃國之大害,乞萬歲,降旨將其收押回京,當眾正法,以弘天地正氣,還百姓一個公道。
朱由檢接到此報,大吃一驚,道:「好個亂臣賊子,事到如今竟還敢擁兵自重,真個不知死活,莫非真以為我大明無人能治其否?」後降旨兵部,令其速速將魏忠賢收押回京,交三法司定罪。
身懷聖旨的錦衣千戶關國安率人追趕魏忠賢,要將其收押回京。而此時的魏忠賢家財萬貫,十世也難以用完,又有兩千死士一路保護,一路遊山玩水,逍遙自在,卻不知他頸上的利刀既將落下。
這日行至距阜縣還有二十餘里的地方,天色已經漸晚,魏忠賢命部下加緊行軍,準備在阜縣休息一夜,明日再繼續上路。而錦衣千戶關國安等人距魏忠賢也不過兩日路程而已。
魏忠賢的兩千死士自然是唯命是從,而僅有的幾名押解官又那裡敢說個不字。不過天色還早,眾人也不急於趕路,大隊緩緩行在這山路之中。
大軍又轉過一個山坳,前面卻是一道峽谷,地勢險要,峽谷兩側密林從生,加上此時天色昏暗,眾人只覺得陣陣陰風吹過,無不心驚。
魏忠賢忙命大軍加緊行軍,他可是知道,如今這天下盜賊四處蜂起,可不要在這裡遇到什麼佔山為王的草寇。
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大軍剛行至山谷中段,卻見前面突然衝出上百名頭戴黑巾,衣裳不整之人,只是手中閃亮的鋼刀卻似乎在告訴別人,我們不是難民,而是山賊。
大軍不得不停下腳步,押解官劉應選雖然看得頭皮發麻,卻因職責在身不得不上前,不過見前面攔路之人並不多,有魏忠賢那兩千死士裝膽,也不覺害怕,道:「我乃大明押送官,押送人犯至鳳陽,爾等何人,竟敢攔路?不知死活嗎?」
卻見為首之人哈哈一笑,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只要你們將身後大車盡數留下,我便不為難你們,如何?」
魏忠賢坐在車中,暗道:好個囂張的盜匪,幾百人便敢攔我這幾千大軍,真是壽星佬吃砒霜,活膩了!叫過死士首領魏力,吩咐其準備迎戰,務必全殲這些盜匪。
魏力領命,召集部下。這兩千死士各個都是一身好武藝,不然也不會被魏忠賢所看重,對眼前這幾百盜匪根本沒有看在眼裡,在他們看來,不過一群土雞瓦狗一般,想來一個衝鋒,便可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