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神光感到從未有過的危險,就像一把利劍,要把他的心臟刺穿。這把利劍,冰冷、無情、鋒利、可以斬斷世間萬物,讓人心中升不起任何抵抗的情緒,任何抵抗、逃避,在劍下都是徒勞。
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神光玉突然光芒一閃,華神光的頭腦立即清醒。他本來坐在馬背上的身子,突然向另一邊倒下,從飛奔的馬背上摔了下來。
與此同時,一柄利劍已然殺至,擦著華神光倒下的身子,那劍的凌厲、冰冷讓華神光內心發寒,大感慶幸,要不是神光玉化解了那種無法抵抗,等待死亡的情緒,恐怕他已經被人刺穿了。
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再看時,一個身著白衣,神色冷峻,看不出一絲表情的男子,已經被若離打倒在路邊,控制住不能動彈。
這個刺殺的男子,縱然已經被控制住,但還是面無表情,無喜無悲,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華神光感到,此人坐在地上,也像一柄插入地面的冷劍,散發著攝人的冷意。
看到華神光走來,他開口了:「作為一個肉身三重的人,你能從我劍下逃生,你還是第一個。」他的話語不帶任何感情,就像在讀書一樣,照本宣科。
在這人說話之間,華神光又感到,這個人的目光好像要侵入自己的思想,要把自己腦中所思所想看穿,立即一個眼神瞪了過去,還以顏色。
誰知,華神光一個眼神,讓這個刺客眼睛一痛,古井無波的臉上吃驚的神情一閃而過,便再也不敢正眼看華神光了。
「好傢伙,刺殺不成,還想用邪術窺視我的思想?」華神光雙手一伸,煌天大刀就出現在手中,呼的一聲刀響,刀就架在了這人的脖子上面。
「慢著!」看華神光起了殺心,若離抓住了華神光手,移開了大刀。
「若離,要不是我躲得快,恐怕已經被他殺了!」
「你放心,就是你不躲,他也殺不了你了。我怎麼捨得讓你死呢?」若離給華神光一個放心的眼神,繼續說道:「其實剛才我早已施了法訣,他的劍如果刺中你,只會刺中一個幻影,不會刺到你的本身。」
「我就說嘛,你怎麼會捨得讓我死於非命?謝謝你了,十分感謝,萬分感激,你想我怎麼報答於你?」華神光又自我感覺良好起來。
若離只是輕輕一笑,沒有回答。她拿起這個刺客的劍,劍身隱隱散發紅光,她手指輕撫劍身,這把劍竟然發出一道輕輕的劍鳴,然後紅光大作,一股寒意讓華神光都感到徹骨難擋。
那抹紅光,就像是人的鮮血,讓人覺得恐懼害怕。
這個刺客看到他的寶劍如此變化,表情變得十分吃驚。
若離看著這柄劍,似乎在回想什麼,慢慢說道:「神劍紫霞,劍有紫紅霞光,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好劍;無情劍法,劍法無情,因為無情,才能招招凌厲、劍劍致命。只可惜你修煉劍法,卻沒有真正主宰劍法,反而被無情劍法所傷,自己也變得面無表情。你劍法大成,但他心之術卻走了偏路。」
華神光聽得一頭霧水,若離對這個刺客的功法,好像瞭如指掌,來龍去脈都清清楚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這個刺客,更是心頭洶湧澎湃,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若離,眼中流露熱切的神情。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的問道:「請問您是?」
「我是誰,你認不出來了嗎?」若離聲音之中自有一股威嚴,她轉一個身,就幻化成一個全身處在朦朧黑色之中的人,透著相當怪異的氣息。
此時,這個刺客表情極度複雜,連連變化。眼裡竟然流出兩行熱淚:「前……前輩……」
顫抖的聲音之中,有震驚、欣喜、激動等等情緒,他想跪下叩頭,卻發現全身被控制不能動彈,只有用那張麻木的臉和眼神,來表達此時內心的情緒。
若離一個揮手,解除了刺客的控制。這個刺客立即跪下,給若離叩了三個響頭,才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一個男人,竟然激動成這個樣子,華神光猜想,他和若離曾經肯定發生過什麼。
「起來吧,你我也算有緣,居然能再次遇上。」若離再度變化成原來的樣子,對華神光說道:「二十年前,我曾在鳳縣停留數日,其間偶然遇到了他,那時他還是一個小孩,年僅十歲,父母雙雙被權貴害死。他的父母一死,親戚等也避而遠之,唯恐牽扯進來,被那權貴遷怒,離他而去。我見他用稚嫩的雙手,挖出兩個土坑,把父母埋葬,就連雙手被土石磨破,已全是鮮血,也咬牙不曾吭過一聲。我心生憐憫,賜他寶劍紫霞、教他無情劍法和他心之術,希望有朝一日,他學有小成,能自己左右自己的命運,讓仇人死於他的劍下。」
這個刺客聽著若離的話,打開了塵封的記憶,接著回憶說道:「從那以後,我改名為冷影,輾轉到了運城,幫人做事,生存下來。我日夜苦練,只為有朝一日,能憑一人之力,將那權貴誅殺。終於,在我十八歲時,達到肉身四重境界,一夜之間,我將那權貴全家四十口人,全部誅殺,劍劍斃命!後來,我被李國忠將軍相中,加入了軍營,成為將軍的左膀右臂。」
「八年,在沒有人教導的情況下,達到肉身四重。從十歲開始練功,只用二十年時間就達到現在肉身七重頂峰的境界,你也不枉我當初傳你神功。」若離讚歎一句。
華神光終於明白了,原來這個刺客這麼激動,是遇到了自己的傳功恩人,相當於再造了他的若離。
「你刺殺我,是不是看我穿著風國的傳令兵服,想從我身上獲得情報?」華神光問道。
「不錯,兩軍交戰,情報為先,我埋伏於此,自然是想要獲取情報。」在對待華神光的態度上,這個刺客冷影又恢復了一臉麻木冰冷,沒有表情,冷冰冰地說道。
「你可知你刺殺的是誰?」若離問道。
聽若離問話,冷影又變得極其恭敬:「晚輩不知,如果晚輩早認出前輩,絕不會做出此等事情。」
「你刺殺的,正是你們大平國天子御弟,代巡邊關的華王爺。」若離這句話,讓冷影如遭雷擊。
「王爺,你就是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