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破碎
沒有邊際的黑，讓人麻木，讓人恐懼。
在這無盡的黑中，人就如同懸浮在沒有任何支撐的虛空，感覺那麼無助、那麼冰冷。
一道道若有若無的白色霧團，拖著長長的尾巴，在空間中遊蕩。它們的存在，並沒有給這個空間帶入哪怕一絲生氣。
「少爺，它們是什麼？」雪兒躲在司空浩玄身後怯生生的問道。
司空浩玄伸手間在空間中帶起一層漣漪，他的手如同穿過了一層薄薄屏蔽，一道掠過的白霧，如同具有實體般被司空浩玄捏住。
雪兒看著似乎在司空浩玄手中不斷掙扎的白霧，眼神中透出了些許好奇，「少爺，它是活的？」
司空浩玄抬起手中的白霧，向雪兒笑了笑，「它是亡靈的最原始的形態，所有亡靈都是經過這一形態演變而來，你可以叫它們幽靈。」
「可，少爺，亡靈不是由死亡生靈演變而來的嗎？」
「雪兒，奇異的不死生物，它的形成不光是因為死亡這麼簡單，它要經歷一個很複雜的過程。這個過程可以是自然規律，也可以是力量催生，比如亡靈中的一些魔法。」
司空浩玄拍了拍雪兒的小臉不再解釋，「也許你很快就能看破亡靈的本質，它很複雜、也很簡單，但就是無法用言語去清晰表述。」
如果是胖子聽了這話，肯定會在心中嘀咕，但雪兒對司空浩玄的每一句話都無比信奉，所以她乖巧的點了點頭，將目光再次移向那掙扎中的白霧，「它很可怕嗎？」
司空浩玄手掌徒然一合，白霧似乎發出了一聲慘叫，隨之消散在他的指掌間，「它們能無聲無息的吸噬生氣，它們沒有本體、無孔不入，即便是靈力也無法有效的將它們殺死，因為它們已經死了，只有皇道十二星的力量能夠有效的壓制他們。」
雪兒臉色微微一變，驚道，「如果它們跑出去，那大陸……」
司空浩玄搖頭笑道，「這種原始狀態的幽靈無法離開這裡生存，它們也跑不出去。第十二道亡靈守護空間，是唯一一個原本就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空間，它不是任何生靈構建的，更不屬於任何生靈，包括亡靈。它有著它的法則，它收留了一些因不願死去而墮落的靈魂，也制約著這些靈魂以原始狀態進入塵世……」
看著雪兒目光有些渙散，司空浩玄停止了解釋，一絲苦澀緩緩出現在他的嘴角，在這個世界，恐怕沒什麼人能理解他的認知了。
「雪兒，你留下。不久後，皇道十二星會聚集在你的身邊，你們替我鎮守這個空間，壓制新的幽靈產生。借助皇道十二星的力量，用宿命結界將這個空間封閉。」
司空浩玄說完，向臉色有著蒼白的雪兒笑了笑，「怕嗎？」
雪兒凝視著司空浩玄，重重的搖了搖頭，「少爺，雪兒不怕。」
「用宿命結界，這些幽靈傷害不了你，等他們來……」司空浩玄的話語越來越輕，他那帶著冰塑的身形也隨著聲音的淡卻而淡卻。
雪兒一直看著司空浩玄的身形完全消失，片刻後，她才喃喃道，「少爺，雪兒不怕。」雙目微微閉合的雪兒，雙手合十，在一縷縷白雁星光的繚繞下，宿命結界出現在第十二道亡靈守護空間中。
當雪兒的宿命結界完全張開，空間中泛起了層層漣漪，無數的幽靈終於發現了徒然出現在空間中的雪兒。生氣的誘惑，讓一個個幽靈環繞在宿命結界外，久久不肯散去。
通道的盡頭，司空浩玄回首望著十二團跳動的火焰，心中微微一歎，路，我已經帶你們走了很遠，剩下的看你們自己了。
一層極淡的紫色光幕，如同一層薄薄的玻璃鑲嵌在通道出口，這層面積剛剛契合通道出口的光幕，竟然會給人一種無限延展而去的奇妙感覺。
透過光幕，可以清晰看到通道外的世界，一個從沒有人類到達過的地方。
雪花從天空緩緩飄落，它似乎不會融化，大地、樹木、萬物之上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一座微微發黃的高塔豎立在空間中央。
如果對人類骨骼有所研究的人，必然能夠分辨出，這座高塔全部是由人類骨骼塑造而成。整個空間中，只有這座詭異的高塔上沒有留下積雪，雪花似乎在刻意躲避著它。
「這裡很美，不是嗎？」依舊站在通道中的司空浩玄，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的沱河與法爾瑞道。
沱河與法爾瑞似乎沉寂在某種思索中，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通道外的雪中世界。
沱河與法爾瑞一直在司空浩玄身邊，他們看著司空浩玄將皇道十二星送入一個個封印空間，但他們總是感覺和外在世界隔著一層薄薄的紗。這讓他們一時間分辨不出他們到底是在司空浩玄的世界中，還是在真實的世界中，或者它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同？
「轟」的一聲，讓沱河與法爾瑞驚醒，通道被微微震動，距離通道盡頭很遠的第一團火焰緩緩熄滅，騎著大熊星的巴隆，緩緩出現在熄滅的火焰中。
「呵，呵呵，第一道亡靈守護破碎。」
隨著司空浩玄的笑聲，沱河與法爾瑞總算注意到光幕外的世界。「這裡，這裡就是亡靈文明的中心，亡靈骨塔？」
司空浩玄指了指光幕外的骨塔，笑道，「有些意外？」
似乎讓沱河意外的是通道盡頭的紫色光幕，他凝視著光幕，喃喃道，「豈止是意外？沒想到真正的亡靈封印，就是這麼一層薄薄的光幕。」
「它一種真正的世界法則，亡靈文明果然是在法則力量下沉睡的。」法爾瑞看著紫色光幕，神情流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言語中更是透著一絲敬畏。
雖然沱河與法爾瑞同為司空浩玄「世界」的兩大神靈，但沱河的認知終究趕不上法爾瑞，沱河對法則沒有一個明確的認知，也就沒有深沉的敬畏，「浩玄，你現在能夠掌控世界的法則？」
「掌控法則？呵……呵呵，沱河，你還是不懂。如果我能夠掌控法則，也就不會被五行圖騰約束在這個世界……我現在僅僅有能力破碎法則。」
司空浩玄的話讓沱河的臉色徒然一變，「果然，你的破綻還是那五根華表，如果亡靈……」
法爾瑞嘴角微微上揚，「破綻？有誰能夠破碎在浩玄世界中的圖騰？那是在絕對掌控下的破綻。」
還沒等沱河繼續說話，司空浩玄已經開口笑道，「見證吧，你們有幸能夠見證千古第一次法則破碎……」
隨著司空浩玄的話語，他的手指輕輕點在了光幕中央。一圈圈淡淡漣漪以司空浩玄的手指為中心，向外散去。當漣漪消失，一聲玻璃破碎般的脆響，讓沱河與法爾瑞的眼皮同時一跳。
一道道深紫色的裂痕，徒然自司空浩玄的指尖，向外開裂。裂痕延續的時間很久，它似乎突破了通道對光幕的限制，一直延續於無盡的虛無中。
「破碎，真的破碎了。封印破碎了，法則破碎了……」法爾瑞看著化為紫色碎片的光幕，喃喃自語著。
在光幕徹底破碎的瞬間，通道開始了劇烈震動，它似乎要因震動而坍塌，構成通道的一塊塊青色巨石上也浮現出一道道寬寬的裂痕。
夜幕剛剛籠罩亞格大陸，淡藍色的月亮，在一片烏雲掠過後，徒然變的血紅。大地在血色月光的籠罩下，如同被潑上了一盆新鮮的血液。無數人們帶頭仰望著天幕中的血紅月亮，在驚懼中，他們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戰亂時代。
華夏皇宮，臨時組建的統帥部前。
滄海遙望著天空中的血月，喃喃自語，「終於要來了，但願這是亞格大陸最後一場浩劫。」
塔爾抬頭看了看天空那詭異的月色，走到滄海身邊，輕聲道，「陛下，可以開始了。」
滄海重重的呼出口濁氣，大步走入統帥部。片刻後，一聲聲命令隱隱自統帥部中傳出，「命令，各個軍團按原定計劃，立刻集結到指定位置。命令，帝國四大戰艦立刻進入海洋基地，不得擅自入海……」
華夏帝國西部海岸。
大巫殿上的薄薄雲層，緩緩密集、濃重。慢慢擴展的雲層最終將整個貝琴城籠罩在內，一道道代表天劫力量的紫色閃電，不時在雲層中浮現。
貝琴海面在亡靈封印破碎的瞬間，掀起了一道道數十米高的巨浪，所有的海洋生物都躲在海洋的角落，暗暗顫抖。
貝琴海底，在劇烈的震動中緩緩浮現出一座座城市，一聲聲如同歡呼般的幽鳴在海洋深處傳播，真正的亡靈文明終於從沉睡中甦醒。
在遙遠的貝琴海彼岸，巨大的海浪吞噬著海邊的一切。一座豎立在海邊的觀星塔在海浪的撞擊中，搖搖欲倒。
在觀星塔頂端，一名老者透過厚厚的雲層，凝望著天幕中的血月，苦笑著暗暗歎息，短短二十年，你竟讓血月出現了兩次。司空浩玄，你到底要將這個世界帶入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