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眾人齊齊向流素和月暖香行禮。
流素不吱一聲，對滿屋子的人視若無睹。她本不想來，卻被月暖香強行拉過來瞧熱鬧。
月暖香興致高昂，直直地去到方湘兒身後才站定。
方湘兒不懂月暖香為何有此一舉，她與月暖香沒有交集，月暖香為何如此看著她？
再有，她為何覺著月暖香似曾相識？彷彿在哪裡見過一般。
繞著方湘兒轉了一圈，月暖香饒有興致地道：「娘娘，不知你是否還記得一個宮女，她莫明失蹤，名字叫彩雲。」
看到方湘兒臉上僵硬的神情，月暖香不禁嬌聲笑道：「看來娘娘的記性不錯，記得那個宮女。我知道那個宮女在哪裡，不知娘娘感不感興趣。」
「她在哪裡？！」方湘兒失態地抓著月暖香的手臂，急切地問道。
待看到月暖香臉上譏諷的笑容，還有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時，方湘兒後悔晚矣！
「娘娘還是自己招認了所有的罪狀吧，或許皇上因此會對你方家從輕發落。否則，你們一家因為娘娘要遭滅門之災！趁現在還來得及，娘娘不如說出一切為好。若由我將彩雲找出，娘娘可就後悔莫急了！」月暖香沉下臉，一字一頓地道。
她不想趕盡殺絕。
不過事已至此，她定要給流素討回公道。
方湘兒千不該萬不該派人想殺流素，流素是她月暖香的朋友，敢動她的朋友，那人就得付出代價！
「彩雲是本宮的貼身宮女，後不知所蹤，偷偷出宮，早已犯死罪！她若出來，要施予極刑。窩藏逃犯，亦是死罪。暖香公主雖是月落國公主，也不能例外，本宮還是勸公主將罪犯交出為好！」方湘兒很快回復鎮定，如是道。
「娘娘不見棺材不掉淚，既如此，我就只有交出彩雲，聽憑皇上處治！」
月暖香冷笑，走至月滿樓跟前道：「啟稟皇上，彩雲乃娘娘的貼身宮女，知道許多關於娘娘鮮為人知的事！」
「既如此，公主把彩雲交出來。朕承諾，不會處治她。只要道出實情，不只不罰，還重重有賞！」
月滿樓知道月暖香是想打探他的口風。
月暖香滿意地笑了，回道：「這可是皇上說的，界時不准翻舊賬！」
「自然，朕金口一開，便是聖旨，公主只管把人將出便是。」月滿樓忙道。
只要能把方湘兒這顆毒瘤剷除，饒恕一個小宮女沒有難度。
月暖香掃視眾人一圈，視線最終定格在流素臉上。
流素一臉漠然，彷彿事不關己。想必流素關心的事只有一件，就是何時能離開皇宮罷？
「其實，我就是那個彩雲！」
月暖香此言一出，滿室嘩然。
方湘兒瞪大眼，衝口而出道：「不可能，你怎麼會是彩雲？」
一定是月暖香編造出來的謊言，是流素指使月暖香，想要栽贓嫁禍於她。
「方湘兒，本公主就讓你見識一下本公主的易容術！」
月暖香冷笑，將那張屬於彩雲的人皮面具戴上，「彩雲的聲音，你應該記得罷？」說話間，月暖香已經變聲。
「這是彩雲，奴婢曾打過交道，聲音及臉龐都一般無二。」一個宮女失態地大聲道。
「相信皇宮見過我的人不少。初時我不想流浪，便潛伏進了方府，做了這方湘兒的婢女。她進宮，我自然也跟著進了宮。在方湘兒身邊，我目睹了不少事跡，這就給大家說一下方湘兒在我心中的形象。首先，這個女人很會裝。外表看起來和藹可親，實則死在她手上的下人不下十個；其次，她的野心很大，皇上這後宮的所有妃嬪，尤其是那些受到皇上寵愛的妃嬪都是她要剷除的對象……」
月暖香取下人皮面具，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方湘兒以前所做的好事。
每一件都令她記憶深刻，是以能訴說詳盡。
足足說了一個時辰，月暖香才將她以前所經歷的事說完。
月滿樓聽完，一掌拍在桌子上，怒不可遏，「方湘兒，你還有何話可說？！！」
方湘兒慘白了臉，卻還是不認賬，而且，她不能認，否則她方家就要完蛋，「這些都只是公主的杜撰，無憑無據，不足取信。再者既懂得易容術，誰都可以假扮，只要她知道彩雲的大概……」
「就知道你會不認賬。皇上，這是我收集的證據。方湘兒每做一件壞事，我便會在事後搜集她的罪證，以供不時之需。果然不出我所料，今日這些東西得以見天日，派上用場！」方湘兒將手中的證據遞到月滿樓手中。
那些證據不光是方湘兒在方府作惡，還有她在後宮陷害其宮婢與妃嬪的所有罪證。
月滿樓揚起手中的罪證，冷笑道：「有這些證據，方湘兒，你還有何話可說？」
方湘兒冷著臉，此時判了她的死刑，她的慌亂反而退去。
「我是父親的掌上明珠，身為方家千金，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即便我教訓我的幾個丫鬟，那也是她們不上道。我進了宮，做了皇上的淑妃，我以自己的方式維護自己的地位，有何不對？皇上，在你的後宮，作為你的女人，我方湘兒只是不小心動了真情罷了。若不是真心喜歡你，我不會為一個不愛的男人做這種累人的事情。說到底，這是誰的錯？」方湘兒冷笑，指向流素，「流素身為貴妃，她雖只是一個丫鬟，卻比我們這些後宮妃嬪更受皇上寵愛。皇上以為，就我方湘兒憎惡她？皇上後宮三千，哪一個不想除她而後快？！只不過她們無權無勢，有心無膽罷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流素看向方湘兒，這個女人倒是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到了這個時候，方湘兒還能臨危不亂，倒也難得。
「臣妾做了做錯事，理應受罰，即便對臣妾施予極限，臣妾也無話可說！但請皇上看在我父親大人忠心事主的份事，請皇上饒他一命。我爹娘都不知道我做了這些大逆不道的事，若他們知道，定會想辦法阻止我犯錯……」
「啟稟皇上，方大人求見！」正在此時，水公公匆匆步入千月宮。
「宣！」月滿樓卻也不阻攔。
方湘兒有一件事確實說對了。他後宮三千，都想奪得他的注意力。即便走了一個方湘兒，還是會有其他妃嬪鬧事。
方湘兒只是其中的一個例子，只要那些女人還在，這些後宮爭鬥便會不止不休。要怎麼才能阻止以後有同樣的事發生，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廢除後宮。
廢除後宮，說來輕巧。後宮三千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只怕他才提出，就會遭到文武大臣的極力反對。
「罪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方年顫顫微微地步入千月宮，跪倒在月滿樓的跟前。
轉瞬之間，方年似已七老八十。
「愛卿是國家棟樑，朕也知道愛卿此次前來是為你女兒求情。可愛卿要知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犯了罪，殺了人，就必須以命相抵！」月滿樓沉聲道，不怒而威。
「罪臣教女無方，是罪臣的錯。臣不敢替湘兒求情，她犯下滔天大罪，罪有應得。只請皇上給她一個痛快，別讓她遭太多罪！」方年不敢看方湘兒，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向月滿樓求情。方湘兒知法犯法，害人不少，這是罪有應得，該罰。
「父親，是女兒不好，女兒讓方氏一門蒙羞。父親，對不起，是女兒的錯，是女兒不孝……」方湘兒撲倒在方年的懷中，嚎啕大哭。
方年也是老淚縱橫，兩父女擁在一起淚流不止。
好半晌，方湘兒止住哭泣，跪在月滿樓跟前連連磕頭，「求皇上網開一面，饒了方家，臣妾一人做事一人當，與方家無關！」
「方湘兒，你欺君罔上，妄想誅殺素兒，還有素兒腹中的龍種。方湘兒，你給朕一個不誅你九族的理由！」月滿樓神色冰冷，譏誚地道。
方湘兒止住磕頭的動作，抬頭看向月滿樓。那就是說，方氏一族要因為她受到拖累？
只見月滿樓直直地看著流素，輕喃道：「朕現在唯一的煩惱，就是素兒，還有朕的後宮。」
月滿樓的音量很低，恰恰只有離他最近的自己聽到。方湘兒也看向流素，突然茅塞頓開。
看來流素才是她的救星。方湘兒湊近月滿樓，低聲道：「既如此，臣妾和皇上來做一比交易。只要臣妾說服父親聯名其他大臣，附和皇上廢除後宮的旨意，皇上的煩惱不就解決了一半麼？」
聞言，月滿樓滿意地笑了，他要的正是一枚棋子。方年在朝中位高權重，他的一句話能抵上其他大臣的一百句。
他若想廢除後宮，方年便不可或缺。
月暖香的內功不弱，自然聽到了月滿樓及方湘兒之間的這筆「交易」。她下意識地看向流素，只見那個女人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自顧自地走出千月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