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因為流素,他忘了他的本意是要看望容延,雖然他與容延並沒有多少父子情分可言……
「既然大人的父親生病,大人理應回去看看。」流素這才知道容無痕的家原來在月狼國,聽高群方纔的話,容無痕的父親極可能是月狼國的什麼高官。
因為她,容無痕才急於離開京城麼?
沉吟一會兒,容無痕才下定決心回家一趟。
他與容延有血緣是不爭的事實,他不該到了家門口,得知容延病重還不聞不問。
或許,有些事情還能做個徹底的了斷。
「既如此,我回相府一趟!」容無痕沉聲道,緊拽著流素的手。
流素是想容無痕回家,她剛好可以回到五月王朝看望桑芷。他們兵分兩路,如此甚好。
「大,大人,我可不可以請假回五月王朝一趟?」流素支支唔唔地道。
這個時候自己離開,好像說不過去,畢竟她與容無痕是上下屬關係。她要離開,是因為不想再在軍營裡混。在軍營做書僮,不如去江湖混。
「不可以!隨我回相府,即刻!」容無痕拽著流素的手,力道更大一些。從現在開始,他不會再放開這個女人的手,因為,他要這個女人,要定了!
「大人,我真的有急事。就上回來的那個朋友,她要生產了,我答應過她在她生產的時候去看她。大人發發善心,讓我回五月王朝一趟,好不好?」流素辟嚦叭啦地道。
容無痕的腳步終於頓住,只是一小會兒。待他回神,他索性把流素帶進懷中,疾速往相府方向而去,一邊回道:「待我回家一趟,再陪你去五月王朝。」
他相信,容延的病情不會太重,多半是人放出的假消息,想要他回府看望容延。
流素心知多說無益,容無痕說會陪她回五月王朝,他怎會這麼好心?畢竟以前的容無痕對她經常板著一張臉。
在流素思量間,容無痕已回到了相府。
由始至終容無痕都拉著流素的手,直往主苑的方向而去。
「大人,少爺回來了。」相府的馬總管在看到容無痕後,立刻驚喜在容延耳畔大聲道。
容延卻只是動了動眼皮,沒能睜眼,他也很想看看他的這個不屑子。
容無痕去到容延的榻前,這是三年來,他第一次回到家。這個躺在床榻昏睡不醒的中年男子,面容灰槁,唇際發白,兩鬢更染上了華髮,這真是他的父親,那個強勢的容臣相麼?
乍一看,容延像是失了呼吸……
看多一眼,容無痕拉著流素轉身便出了主苑。
馬總管見狀,立刻追出來,大聲道:「大人已病成了這個樣子,少爺還是無法原諒大人麼?」
看容無痕的樣子,是要離開相府。三年來第一次回家,卻只看了一眼就要離去。到底是什麼樣的恨,令容無痕如此狠心絕情?
流素看向容無痕,柔聲道:「大人的父親病重,大人理應等您父親的病好了再離開。」
「我的事,輪不到你插嘴!」容無痕冷聲道。即便他喜歡流素,也不代表流素可以對他指手劃腳。
「少爺執意要離開相府麼?」馬總管擋在容無痕的跟前問道。
「我已經看望了他,這一回,我要讓他無子送終!」容無痕狠聲道。
「少爺還在為夫人的事氣大人。要知道,大人那般對夫人,也是因為夫人罪有應得。」馬總管不打算再隱瞞那些事實的真像。
再這樣下去,容延會死不瞑目。即便容延說過,要帶著那些不堪的往事下地府。
「馬進,你敢抵毀我娘,我讓你下地獄!!」容無痕狠瞪著馬總管道。
「老奴沒有抵毀夫人!當年是夫人與人私通,背叛了老爺,老爺才那般對夫人!老爺交待過老奴,此事不能令少爺知道,因為在少爺的眼中,夫人很完美,更對夫人崇敬有加。再加上此事對大人來說是一生的恥辱……」
「馬進,你再多說一個字,我掐死你!!」容無痕掐住馬總管的咽喉,這個狗奴才,居然膽敢抵毀他娘親,他要殺了這個奴才!
「大人,趕緊放手,再這樣下去,他會窒息而死。」流素大力拍著容無痕的手,希望能喚回容無痕的理智。
容無痕聽到流素尖銳的嗓音,他的手,鬆了力道。馬總管不停地咳嗽,好不容易才回復常態,他不畏懼地又道:「老奴對天發誓,老奴沒有說謊!!」
容無痕看著馬總管,此刻,他竟相信馬總管沒有說謊。
若果真如此,是他錯怪了容延麼?即便是他娘做錯了事,容延也不該在他娘病重之時棄之不顧。
「大人很愛夫人,正是愛之深,恨之切,大人當年才狠心對待夫人,甚至讓少爺無法見到夫人最後一面。大人這些年來很後悔,卻又不知該如何向少爺解釋這些事情。畢竟那些恩恩怨怨,只有當事人才能夠知曉清楚究竟。少爺是否該想想,這些年來大人也很苦。」馬總管苦口婆心地道。
這些事情,本不該他們這些下人多嘴。但是容延病重,再拖下去,可能會造成永遠的遺憾。
「大人,這位大叔說得對。上一輩的恩怨,當事人才能深切體會。大人愛母之切,屬下能夠體會。但有些事情,過去了便過去了,莫再執迷不悟。趁還來得及的時候,享受天倫之樂,才不會有遺憾,才不會後悔,不是麼?」流素忍不住勸誡道。
「可是……」容無痕看著流素,欲言又止。
「像屬下,此生與父母緣薄,乃孤兒,連雙親都不知道是誰。相比較起來,大人已經很幸福了。」說到這裡,流素黯下臉龐。
容無痕看到流素眸中的情緒,流素似乎說得在理,可是他……
「大叔,大人才剛從王府出來,還沒用午膳。大叔是不是該準備些膳食,禮待大人?」流素直對馬總管眨眼,示意馬總管快去準備。
只要把容無痕留下,她定能夠勸說容無痕與容延和好。而後,她便可回五月王朝,趕去與桑芷見面。
她很長時間不曾見到桑芷,不知那個女人是否會想她。
流素在容無痕身邊嘮叨了一個下午,終於把容無痕勸服住在臣相府。容無痕並非鐵石心腸,在她的努力勸說之下,開始動搖。只不過一時之間不知要如何面對容延,同時也迷惘不已。
想也是,恨了多年,到頭來才發現一切並非自己想像那般。若沒有了仇恨,容無痕甚至不知該如何面對容延。
流素正欲睡下,卻看到容無痕猶豫了一會兒,逕自出了痕苑,往主苑方向而去。
流素暗自失笑,看來容無痕知道的,不會比她少。她浪費了這麼多口水,容無痕根本無需她的勸誡。
盼只盼容無痕與容延能在最短時間內和好,在喜事的刺激下,說不定容延的病也會很快好起來,如此她回五月王朝的機會也將大許多。
另一廂,容無痕猶豫了半晌,終還是踏進了主苑。
馬總管正守候在容延的床榻前,見他來到,便立刻起身,欲對他行禮。
容無痕示意馬總管噤聲,走到床榻前,看著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病人。
好半晌,容無痕才握著容延形如枯槁的手,說道:「你要好起來,因為有些事,我要你親自對我說……」
容延聽到他的話,手指動了動,而後艱難地睜了眼,囁嚅道:「孩,孩子……」
容無痕回以一笑,「我暫時居住在府裡,一直等到你病好為止。」
「好,好……」容延激動地道,甚至想從床榻坐起。
馬總管看了欣喜不已。看情形,容延的病情已有轉機,這都是容無痕的功勞。
兩天過去,容延每日按時服藥,雖然口齒不清晰,好歹能夠坐起來,或是被丫鬟推坐在椅子上在清晨曬太陽。
容無痕自是看在眼裡,有時會遠遠躲在一旁偷看。流素陪在旁側,看到了這對父子在情感上的變化。
畢竟血融於水,何況那些恩怨還有誤會在裡頭。那些誤會,說清楚便可以。
有人可以關心,可以擔心,多幸福?
看著容延的病情日漸好轉,容無痕發現自己忽略了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