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雲天涯大踏步走出廳房,走到闌干前,抬首,他便看到站在河畔看熱鬧的月疏桐。
想必此刻的他,定很得意吧?畢竟月疏桐騙了他可不只一兩回。
雲天涯縱身躍向湖畔,走到月疏桐跟前道:「疏桐,明日我定要會一會你的王妃。只盼是傾國傾城的美人,若不然,我會失望。」
輕拍月疏桐的肩膀,雲天涯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一切,只等明日揭曉答案。
到時,他一定會給月疏桐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讓月疏桐知道,不是所有事都掌握在他的手中。畢竟世事變幻無常,天災**可也不少!
看著雲天涯大步流星地離開,月疏桐眸色深沉。雲天涯是不是發現了什麼?聽他的語氣,似知道了什麼一般。
難道,他篤定輕影軒的木逍遙並不是另一個木逍遙?另一個木逍遙的身份,難道雲天涯已猜到?
怎麼會這樣?雲天涯在輕影軒發現了什麼?以千面狐狸的易容術,不至於讓任何人能看穿他的易容術才是。
月疏桐躲進黑暗中,待到月醉秋和月滿樓離開輕影軒,他才悄無聲息地去到輕影軒。
「高寧參見王爺!」見月疏桐突然現身,高寧在錯愕之後恭敬地行禮道。
「高寧,你把剛才雲天涯在這裡做了什麼、還有他為何突然先行離開的事都告訴本王。」月疏桐好整以暇地坐下,問道。
「高寧並不知雲天涯為何會先行離開,因為在雲天涯突然離開之時,高寧正在替三位客人泡茶。支開高寧的,正是雲天涯。」
「如此說來,你回到這裡,雲天涯已藉故離去?這期間,他有沒有可疑的行為舉止,就說你看的那些。」月疏桐接下來問道。
「正是。除了高寧泡茶的那段時間不知雲天涯做了什麼,其他時候,他並沒有任何不妥的情況出現。」沒有細想,高寧快速回道。
月疏桐點頭,又道:「方纔這裡並沒有任何侍女,對吧?」
「是。只有皇上還有樓王與雲天涯相處,若雲天涯做過什麼,皇上和樓王一定知道……」
高寧話音未落,月疏桐已瞬間消失無蹤。高寧追出去,只見月疏桐的身影一閃而逝,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這樣的好身手,當今世上沒有幾個,偏生月疏桐就是其中一個。
那廂月疏桐直直地往月滿樓居住的地方而去。他不可能去問雲天涯,月醉秋很精明,自然也不可以。反而是月滿樓,看起來狂妄霸道,心思卻沒這麼細膩,心計也少一些,找他套話,準沒錯。
「月疏桐,你怎麼來了?」月滿樓一看到月疏桐,滿臉不悅。
「知道你們去了輕影軒,不料會這麼快回來。我去到那裡,逍遙說你們已先行離開。天涯匆忙離開了輕影軒,落下一點東西,我想要你去輕影軒拿回來。」
「什麼東西?」月滿樓疑惑地問道。
「自然是逍遙泡的香茶。他還說,他突然想起從你府中帶走的東西……」月疏桐話音未落,月滿樓突然縱身一躍,轉眼消失在月疏桐的跟前。
月疏桐露出滿意的笑容,他就知道,這個方法定能令月滿樓心甘情願地回到輕影軒。
「逍遙,你願意說了?」月滿樓急躁地握著木逍遙的手問道。
高寧暗自叫苦,看向月滿樓身後的月疏桐,不知該如何回答。
「月滿樓,來者是客,別光站著。我們進屋再說,逍遙,你說對吧?」月疏桐露出狡詐的笑容,對高寧道。
「兩位王爺,請!」高寧自然會意,將月疏桐和月滿樓帶進方纔他們三個所坐的位置。不待月滿樓開口,月疏桐打量著週遭,率先道:「有一陣沒住在輕影軒,這裡似乎有了變化……」
月疏桐的視線掃向週遭,暗忖,難道雲天涯在這裡找到了什麼線索?他又要如何引導月滿樓,讓他把當時的情形說出來,而又不打草驚蛇呢?
「這個鬼地方,只有像月疏桐你這樣的人才能住,太過女氣,就連那副畫……算了,那幅畫定不是出自你的手筆,你怎可能畫出那麼好的畫,寫出那麼好的詩和字?」月滿樓也瞄了輕影軒一遭,不屑地道。
他橫豎看月疏桐不順眼,就連他的輕影軒,他也能隨便挑出一百種毛病。
以為月疏桐會反駁,卻見他呆怔的樣子,掃視輕影軒,而後視線定格在畫軸之上。
「你說的,是這幅畫?」月疏桐將畫軸展開,輕聲問道。
他溫柔的語氣,令月滿樓有些驚詫,「正是。這幅畫,該不是出自你未來王妃的手筆吧?」
若真如此,會讓他對月疏桐的女人產生極大的興趣。
月疏桐並不回話,逕自仔細看著這幅畫。
上面的詩詞,有他月疏桐的名在其中。下筆的筆觸,以及畫者的用心,此次他都能透過這幅畫看到。
為何當初的他,只看得到筆跡,卻看不到作畫者的用心?
「月疏桐,你去哪裡?」
見月疏桐緊拽著那幅畫,一聲不吭地走出輕影軒,頭也不回地施展輕功離去,令月滿樓莫明。
月疏桐走在夜晚的小路,踩著昏黃的燈光前行。
去到一座幽靜的園子,又折了好幾個迴廊,直到一間古樸幽靜的小木屋前才穩步身形。他看似平凡無奇的步法,實則另有乾坤。
因為這個園林中設了奇門陣法,一般人無法自由出入。
踩著足階而上,他緩步踏入木屋之中。
晚風習習,輕柔地掀起窗簾,以及內外室之間的珠簾,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個小巧精緻亦不佔空間的香鼎,裡面輕煙裊裊。
再往那張簡單古樸的紅檀木架子床上瞧去,能模糊看到裡面躺著一個面容平常的「男子」。她依然戴著人皮面具,睡得深沉,因為香鼎放入了安神凝氣的藥物,有催眠的作用。
月疏桐坐在床榻,他看著床上的女子,伸手撫觸她平和而安詳的臉。即便她戴著面具,亦知她的性子平淡,不喜爭。
那一回他誤會了她,她只是回答本想給他一個驚喜,還說,她不是桑芷。
她說,答案已在他心底,不論她怎麼回答,結果都一樣。
想必當時的她,對他失望了罷?
「芷兒,對不起……」月疏桐一聲輕歎,嘴角掛著苦澀的笑容。若「對不起」三個字,就能從她心底抹去對他的失望,那他多說幾次又有何妨?
想當日,他要這個女人答應做他的女人,他說,不會令她失望,能帶給她幸福。
然而,一切還沒開始,她已然嘗到了失望的滋味。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又應該拿這個女人怎麼辦?
將畫軸擱下,月疏桐端起了放置在桌上的那碗藥汁。
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讓她恢復容顏,此次,他無論如何都要實現自己當日對她許下的承諾。
那就是,讓她光明正大地活在這個世界,以她桑芷的容顏,以桑芷的名字,堂堂正正地在雲天涯跟前露一次臉。
或許,他也應該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畢竟,她此生能自己選擇的機會實在太少。
雖然,他如此捨不得她!
「芷兒,我是不是應該不顧你的意願將你留在我的王府,不擇手段地與你拜堂成親,讓雲天涯後悔莫及?」
月疏桐將藥汁塗在桑芷的臉上,看著藥汁漸漸發揮作用。這是高寧特意為桑芷調配的藥水,只等時刻一到,便能恢復她的容顏。
果然不出他所料,面具下的那張絕色容顏,正是桑芷的那張臉。
她戴著這張面具兩年之久。看情形,自從戴上這張面具,桑芷就不曾將這張面具撕下。
她自得其樂地扮演著木逍遙,有丫鬟,也有妻子,似乎她就真的是木逍遙,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