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的身形已夠快,卻不料還沒躍上城頭,方才陰暗的城門突然亮如白晝,她自然也看到城頭密密麻麻的弓劍手正對著她。只要她妄動,她便會被劍射成馬蜂窩。
桑芷暗自叫苦,原來她的直覺又該死地應驗。
「到底是什麼人跟在下過不去,出來!在下跟你可有什麼過節?」桑芷好不容易平復自己的怒氣,沉聲問道。
有人從暗處走出來,正是月疏桐。
他的嘴角掛著得意而邪肆的笑容,緩緩走至桑芷的跟前,直視她如水的眸子,將她的驚詫之情收入眼中,「木逍遙,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再見,真難得啊。這是不是叫做,有緣千里能相會?」
鬼扯!她還無緣對面手難牽呢。
說實話,突然見到月疏桐出現,殺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她急匆匆離開小鎮,有一個目的是希望跟月疏桐錯開。誰知世界就是這麼小,世事就是這麼巧,她走到哪裡都能跟這個風流胚子遇見。不用說,白天躲在暗處偷窺她的人,就是這個不要臉的王爺。
好不容易回復鎮靜,桑芷才虛應道:「確實很巧,在紅城再遇王爺,實乃在下三生有幸。」
「我怎麼聽逍遙兄這話,有些言不由衷的意味?」
月疏桐輕扯薄唇,露出他一口森冷的白牙。在黑暗中,略顯刺目。
「王爺想太多了……你,你做什麼……」桑芷驚惶失色,因為月疏桐突然上前,攬著她的肩,親密的模樣,「沒做什麼,就是想靠你近一些。」月疏桐對桑芷咧齒一笑,眸色深沉如海,一字一頓地道:「叫我疏桐便可以,叫王爺太過見外。是了,你知道我是哪個王爺麼?」
桑芷愣住,傻愣地搖頭,「不知道。」
「我那些屬下叫我王爺,你便以為我真的是王爺了?你就不怕,我是在騙你麼?」月疏桐抓著桑芷的肩膀用力地握緊一些,再次蹙緊鳳眉。
「王爺為何要騙在下……」
「你看,又來了。以後你叫我疏桐,我准你稱呼我的名諱。」
月疏桐不耐煩地打斷桑芷的話,笑得狂放。
「這,這不大好吧,於禮不和。」桑芷囁嚅著道。
月疏桐就像一個瘋子,說話顛三倒四,行事也是詭魅莫測。
記得那回在山莊刑房他突然出手相救後,便離開了天涯山莊。
本以為和這個人再無交集,不想兩年後的今天,她兩次都遇到這個男人,讓她叫苦不迭。
「逍遙,來,叫一聲疏桐來聽聽。若不然,你以後叫我疏桐哥哥也可以。」月疏桐又道。
聽到月疏桐說這話,桑芷啼笑皆非。
疏桐哥哥?若她記得沒錯,第一次見月疏桐,他就曾說過,桑芷以前最喜歡叫他疏桐哥哥。
這事,到底是真是假?還是月疏桐有這特殊的癖好,喜歡人這般叫他?
再有月疏桐對見過兩面的男子這麼親密,是不是有龍陽癖好?
想到這裡,桑芷的手臂起了雞皮,渾身不自在。
她試著掙脫月疏桐的箝制,卻反被他拽得更緊。
下一刻,更是加大力道,將她整個人帶進他的懷中,「逍遙,叫一聲哥哥。」他的聲音,帶著蠱惑的意味。
桑芷打了個冷顫,使出五成內力,狀似在驚嚇之下,無意中踩中月疏桐的腳尖。
月疏桐一陣吃痛,終於放開對她的控制。
桑芷暗鬆一口氣,還好月疏桐的武功好像不是太厲害,所以她能輕易用這招將他甩開。
躲在暗處的流素和流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在看到桑芷被那個變態王爺帶進懷中輕薄時,差點就控制不住衝出去救她。
再看城門的情形,人山人海,還有眾多的弓箭手,似乎還有高手隱藏在暗處。想要把人由眾人眼皮底下救走,難如登天。
「逍遙,你真不懂得憐香惜玉。沒關係,以後哥哥教你。」
月疏桐的語氣隱約有笑意,他似乎很開心,並沒有為方纔她踩他的腳不快。
「王爺……」
「逍遙,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王爺……」
「木逍遙——」月疏桐一聲大吼,打斷了桑芷的話。
桑芷頓時啞然,這個月疏桐,根本就不和人講道理。跟這種人相處,真的很累。
「疏桐,我還要趕路,離開這個地方。我們就此別過,以後有機會再見。」朝月疏桐一拱手,桑芷轉身欲離開。
但那些守在門口的侍衛官兵眾多,根本就沒有要讓開的架勢。
無奈之下,桑芷只能若無其事地回頭,對月疏桐笑道:「疏桐,你看是不是讓他們放行?你我既是朋友,怎能用這種方式相待呢,是吧?」
月疏桐只是笑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帶著微諷之意,「逍遙啊,與你兩次相見,這回你說的話最多。我數了數,有三十個字。這對惜字如金的你,真不容易。」
桑芷相信自己的臉色不好看,雖戴著人皮面具,但這人皮面具很逼真,能將人的情緒清晰地反應出來,就不知道月疏桐是不是也看到了她情緒的變化。
此刻桑芷發現,這個月疏桐,很不簡單。
說話聽起來很跳躍,語無倫次,但每說一句話,都帶著探尋的意味。
若只是簡單地對她這個人好奇而刺探,倒也無妨,小心點便可以。
怕只怕,悅女無數的月疏桐在方才攬她的雙肩之時,發現她的身子骨架很小,懷疑她由女人裝扮。
如果是這樣,就麻煩了,遲早會敗露她的身份。
再想想兩年前她們三人墜入東江的前因後果,再看到流素和流春,很快就會聯想到她就是桑芷。
看來要給流素和流春打個招呼,讓她們兩個不要急於現身,更不要再和她一起行走。等到徹底擺脫月疏桐,她才想辦法與她們兩個會和。
還有,要不要趁現在還來得及,她把自己的這張臉給毀了?
本以為戴著人皮面具,就不再有原來自己的這張臉。可取下人皮面具,她依然有桑芷的絕色容顏。
實在沒辦法,她一定要下狠心毀了這張臉,不能猶豫不決。
「王……你真愛說笑。」她還沒說完,月疏桐便瞪著她。
「今日見到你,發現你我很有緣,偏生我的兩個侍衛不中用,沒能請到你。知道你怕麻煩,可能會連夜離開紅城,我便候在了這裡。逍遙,為了你,我動的心思可不少,你要怎麼彌補我?」月疏桐突然又跳到另一個話題,再令桑芷錯愕不已。
「呵,你真幽默。」桑芷有些詞窮,強笑道。
「因為是逍遙你,才令我露出幽默的一面。這樣吧,我們先回我住的行館休息。回到行館,我們再來說說你要用什麼方法彌補我的精神損失這件事。」月疏桐說完,便不容置疑地緊握她的手往停放在一旁的軟轎而去。
桑芷奮力想掙出自己的手,月疏桐卻握得很緊,手指更是在她的掌心摩梭,曖昧至極。
桑芷就這樣被月疏桐半強迫地拉進了他的軟轎。
轎內的空間不是太大,顯然是為一個人設置的軟轎,兩個人坐在其中,略顯擁擠。
月疏桐的手,還緊緊握著她的,待坐入轎中,他的長指便索性將她的手放在跟前打量,「真是一雙玉手,膚如玉質,滑膩如斯,比我見過的許多女人的手,還要美。」月疏桐說這話時,仔細察看她的神情,似想看出什麼不妥。
「疏桐,你果真把我當成朋友麼?」桑芷由方纔的慌亂,回復正常,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