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禁術&隱瞞
山間小路,馬兒急急馳過,為首一人,一襲緊身黑衣,寬大的披風迎風獵獵作響,本就冷峻,俊美的臉上,細長的傷疤憑填了冷邪,雙眸直視前方,一臉專注,早就身後一批人馬遠遠甩下。
就這麼不顧一切地朝南方奔馳著,迫不及待去開始一場戰爭,等這一刻等太久太久了,似乎整個生命都是為它而活著的,知道那個女人偶然地闖入他單調的生命裡,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然後,又再一次出乎意料地闖入,帶著對另一個男人的心甘情願。
「少主,歇息一會兒吧。」追上來的是德公公,不再是太監的身份,而是貼身的侍衛,身後隨行的大將皆是狄狨之人,南疆一切皆部署好了,就待他到達,揮劍舉兵!各路援兵也多多少少有了動靜,三日後,便是大舉遷移了。
「加快速度,越快越好!」獨孤影冷冷說罷,便是揮鞭疾馳而去了,身後眾人見了,士氣大震,亦是加快了速度,他們也等很久很久了……
皇宮中,一切皆被控制住了,寒王親自下了令,鍾離朝臣皆以為是戰前戒備,怎麼會知道他們多年來忠於的寒王會是異族王子,沒有多懷疑,只是默默守著皇城,等待著開戰的消息傳來。
整個皇宮皆是安安靜靜。
而晴明神殿這邊卻是熱鬧無比。
眾神教弟子皆外在祭壇之外,議論紛紛,誰都不敢上前。
祭壇重要,祭台上,善柔直直地躺著,動都不敢亂動,雙眸依舊是那夜的恐怖之色,被嚇地癡呆,幾日都沒緩過神來。
長老圍城一圈,盤腿靜坐,各個神色皆是凝重,其中一人回頭掃了眾弟子一眼,整個祭壇頓時安安靜靜了下來,誰都不敢在多吭聲。
百里瑄手裡端著一清水,就立在善柔前方,隱隱猜測大祭司要動用禁術,卻不敢多問,按照她的話做。
氣氛似乎一下子嚴肅了下來,只是,獨孤明月仍是敲著二郎腿,一臉閒適地把玩著手中那把雕刻者古樸花紋的小尖刀,時而仰頭看看天色。
這時,容嬤嬤急急敢了過來,依舊恢復了真實的面容,是個柳目慈眉的老者。
方才正要過來呢,就有婢女急急來報,皇后娘娘暈倒了,似乎又是那老毛病發作,親自帶了太醫過去看了,熬了藥伺候著喝了,這一回卻似乎不是多嚴重,很快就恢復了體溫,這會兒正昏睡著。
「怎麼去了那麼久?那丫頭哭鬧了不成?」獨孤明月不悅地問到。
「哎呀,要是哭了鬧了,我到也放心,就是不哭不鬧的,什麼都不說,你沒瞧那雙眸子,跟丟了魂似的,空地嚇人!」容嬤嬤蹙著眉頭,又繼續道,「又給病了,還以為是又發病了,幸好是受了涼,太醫給看過了,這回正昏睡呢!」
「你過去伺候著吧,那丫頭輕功了得,別給出了什麼差錯!」獨孤明月認真說到。
「主子,你先前不是挺疼那丫頭的嗎?不待這麼傷人的,少主要是知道了,回來肯定跟你急。」事情都給做了,容嬤嬤卻還是勸著。
「等他回來的時候,事實就是這樣,寒羽利用了她,率兵攻打月國,然後我狄狨乘機報仇,最好是那小子回來了,親自把萱丫頭給救出來,和她從新開始,從此恩恩愛愛!這樣就萬事大吉了」獨孤明月說得頭頭是道,只是眸中一絲哀傷掠過,隱隱一聲,歎息,道:「這樣,我也去得安心了。」
「主子!你這是什麼話!」容嬤嬤急了,掃了祭壇一眼,終是忍不住開了口,「主子,少主再三交待,不許你動用禁術,你若再犯,奴婢定是要差人報少主的!」
「就是場祭祀,為影兒和狄狨祈福罷了。」獨孤明月並不承認。
「主子你少騙我,若是祈福,豈需以人為貢品!」容嬤嬤一臉認真。
「你哪只眼睛見本司那她當貢品了?」獨孤明月唇畔泛起了一絲冷笑,容嬤嬤立馬警覺,只是,還未來得及退後,只覺得一陣暈眩,還未分辨清楚是什麼迷藥,整個人便直直朝獨孤明月傾倒而來了。
「來人啊,帶下去!」獨孤明月的聲音驟冷,一旁婢女連攙扶走容嬤嬤,不敢多遲疑。
一切有恢復了平靜,只是,一旁眾神教弟子皆是面面相覷,方才聽的到了兩個字。
「禁術!」、
大祭司要啟用占卜禁術嗎?
這後果可是不得好死,冰雪神教裡已經有數百年沒有人敢提起過了。
這並非占卜,而是以一副空皮囊召喚來世的生靈,告知未來之事,以這種方式,竊取了天機,定要遭天譴的!
百里瑄的手突然抖了起來。
禁術,若是禁術,若是天譴,她這個聖女亦是逃不了吧!
所有人都膽戰心驚了起來,今日是十四,月快圓了,就明晚了。
圍坐著的長老仍舊是一臉肅然,口中開始唸唸有詞,誦讀著代代口傳的古老語言。
獨孤明月仰頭看天,緩緩閉上雙眸,靜靜地等待,等待圓月升起。
如果是懺悔,如何是贖罪,那麼今夜她一次還個夠。
她要玉指一切,要影兒安然無恙,要狄狨順利復興、這樣才是真正的救贖。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滴地流過。
獨孤影離皇城越來越遠,萱兒在榻上昏睡不醒,祭壇上,人人都在等著,就連善柔亦是望著已經黑下的天空,雙眸的驚恐漸漸散去,意識終於有了一絲絲的恢復。
顧不上察覺自己此時身在何處,青奴那幽怨的話再次在耳畔響起。
「啊……」突然,一聲大叫,打破了一片寂靜。
百里瑄蹙眉看她,眸中儘是厭惡,眾子弟卻早已盤坐了下來,如果長老們一樣,一臉肅然,默默念著咒語,誰都沒有理睬。
獨孤明月緩緩走了過來,唇畔噙著冷笑,冷冷道:「不急,你還能多活一日,好好體驗體驗我冰雪神教的洗禮吧!」
「你們想做什麼!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要見皇上!」善柔想掙扎,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動不了,只能怒吼,剛剛恢復的雙眸,又一下子佈滿了驚恐之色。
「明晚你就知道了。」獨孤明月說罷,掃了眾人一眼便轉身朝大殿而去。
只是,才入大殿,卻見青奴急急而來,一臉墨黑的藥,沒有帶面具。
「誰准你入神殿的!」獨孤明月驟然大怒。
「主人,皇后娘娘出事了!」青奴眸裡的淚早已落下,完全忘記了對這個主子的恐懼,和對這神殿的畏懼。
「怎麼回事?!」獨孤明月驟然蹙眉。
「皇后娘娘病發了,比上回還嚴重,誰都不讓接近!」青奴急急解釋,原本以為已經過去了,誰知不一會兒便又發作了,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只知道娘娘很痛苦。
這話音還未落,獨孤明月早已不見,青奴一愣,隨即緩過神來急急追了出去,大祭司竟出了神殿!
棲鳳宮。
臥房外,只見喜樂一人拚命地敲著門,這宮裡也就留下了她一人了,其餘的皆是狄狨的人。
「皇后娘娘,你開門呀,你到底怎麼了!?」
已經不知道叫喊了多久,只有屋內傳來的辟里啪啦打碎東西的聲音,門依舊緊緊關著。
「皇后娘娘,小札回來了!你快開門看看啊,皇后娘娘!」喜樂已經是用騙的了,只是依舊沒用,方才被皇后狠狠推了出來,從來就沒見過她那麼鐵青的臉色,亦從來就沒觸碰到過那麼冰冷的手,彷彿能凍傷人一般。
突然,聲音停止了。
依稀可見裡頭那單薄的身影緩緩而來。
喜樂不敢吭聲,雙手按在門上,心都提到了嗓門口。
「喜樂……」紫萱終於說話了,只是聲音裡滿滿的無力,很輕很輕。
「我在,娘娘,你先開門好不好,你到底怎麼了!?」喜樂急急問到,聲音亦不敢太大,彷彿怕驚了主子一般
「喜樂……小札不回來了……我去找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紫萱整個人都依靠在了門外,髮絲凌亂,衣裳殘破,處處有抓傷的痕跡,一室的擺設破碎了一地,這麼熟悉的情景,幸好幸好,門外站著的不是母后。
可是,她好想母后啊!
「娘娘,你別說傻話,你到底怎麼了嘛!」喜樂急得直跺腳,小手猛拍著門,心中那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喜樂……別鬧……我就是生病了……沒事了,你和我講講你同樂銘怎麼認識的吧,主子想聽。」紫萱虛弱的聲音裡透著了哭腔來。
「主子你先開門,我就講,我什麼都講!」喜樂一襲,連忙說到。
然而,屋內卻再沒有任何聲音。
「皇后娘娘!」喜樂大驚。
而這時獨孤明月早已幻化成劉嬤嬤的容顏,蹙著眉快走走了過來,只是,喜樂見了她卻是一臉憤怒,狠狠將她推開,獨孤明月毫無防備,冷不防跌後了幾腳。
「你走開,都是你,都是你們,皇后娘娘到底哪裡不好了,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一個個都要欺騙她,都要害她,你們知不知道小札出天牢後,她就沒有一天不偷偷哭的!這後宮裡統統都是壞人!她就不該喜歡皇上,就不該和親到鍾離來!」喜樂大哭了起來,不看劉嬤嬤,而是看著窗上那單薄的人影緩緩傾倒,眼淚直流,控制不住。
獨孤明月緩過神來,驟然大驚,直直一掌破門而入。
只見一室猶如經歷了一場惡戰一般,沒有一樣東西的完整的,牆上,絲白的垂簾上,到處可見五指劃過的血跡。
而紫萱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凌亂的白紗中,小臉毫無一絲血色,唇畔噙著一絲血跡,一身是道道見血的傷痕,五指皆被抓破,整個人猶如一觸即碎一般,脆弱無比。
獨孤明月正要將她抱起,卻突然條件反射一般縮回了手去,竟是那麼冰涼,猶如寒冰一般。
而喜樂在一旁,卻是怯了,直直地盯著紫萱看,控制不住想去探她的鼻息。
「不可能!」獨孤明月狠狠地拍開了她的手便是一把將紫萱抱了起來。
影兒交待給她的,不論出了什麼事,都要等他回來!
「還愣著做什麼?去燒熱水來!」獨孤明月厲聲呵斥,抱著紫萱往榻上去,又急急親手點燃了屋內所有的暖爐。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這丫頭定是瞞下什麼病情的!
似乎身子不似方纔那麼冰冷了,替她掖好了被褥,這才蹙眉認真把起脈來,只是,即便再認真再用心,皆是探不出任何異樣來。
到底怎麼回事?
難不成是藥物控制了,超乎了她的醫術。
喜樂很快便把熱水端上來了,獨孤明月親自餵著喝了幾口,然而,紫萱竟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似乎連手都溫暖了。
一老一少就這麼挨著床沿看著她,安安靜靜的,喜樂也不鬧了,靜靜地替紫萱拭去唇畔的血跡。
「方纔也是這樣嗎?好了又復發?」獨孤明月問到。
「劉嬤嬤,給皇上報個信吧,喜樂求你了!」喜樂說著便是跪了下來,她不管什麼大戰什麼朝政,只知道自己生病的時候最想要樂銘陪著了,娘娘那麼喜歡皇上,無論如何,病得那麼重,一定也這麼想的吧。
獨孤明月手一僵,遲疑了須臾,卻緩緩起身來,道:「皇上親征,豈容打擾,公主是人質,你好生伺候著,若再出什麼事馬上來報!」
說罷急急便走,似乎不想再聽喜樂任何勸說一般,自己心裡亦是隱隱不安,有股不詳的預感,過了明夜,還是讓幾個長老一起過來看看吧!這丫頭顯然隱瞞著什麼!
獨孤明月走後,青奴才敢進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方才有那麼大的膽子到晴明神殿去,那兒的教徒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青奴姐,你快坐著吧,別白費了娘娘一片苦心!」喜樂連忙拉著她坐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檢查她臉上的藥。
「喜樂,你說娘娘這到底是什麼?」青奴淡淡地開了口,視線一直停在紫萱臉上。
「病了,一定是一直瞞著的病,從沒見過這樣的!」喜樂說著又輕輕抽泣了起來,拉著紫萱的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擦著血跡,十指頭皆是磨破的傷口,到底承受了什麼呀!
「小札一定知道的吧。」青奴喃喃自語,小札那恐懼的眼色再次浮現在腦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