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紫萱病發
棲鳳宮。
紫萱全神貫注為青奴上藥,劉嬤嬤從門外回來,小心翼翼地不敢多打擾。
少主已經下了命令,今夜起,任何人都不許出入棲鳳宮。
整座宮殿早已經被侍衛圍了起來,毫無疑問,這個皇后今夜起正式成了人質。
此時,少主應該是縱馬疾馳朝南疆而去了吧,他的速度,三日內定是能到了,戰爭實際上已經開始了。
喜樂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低聲,道:「劉嬤嬤,你又到哪裡去了?皇后娘娘剛才還找不到你呢!」
「哎呀,還能去哪裡,秀宮那兒可熱鬧了,錢嬤嬤忙不過來,正缺少人手呢!」劉嬤嬤低聲答到,雖是蹙眉看著紫萱,卻是心思不在,一會兒仍是要尋個借口出去一趟,善柔又被送到晴明殿去了,這會兒主子可是有的是時間,不用擔心皇后再往冷宮去尋人了。
「我也想去看看呢,這事兒本該皇后娘娘主持的。」喜樂撅了撅嘴,心中納悶著樂銘今晚怎麼還沒過來,平日裡早該來了。
「喜樂,去躺太醫院取一味決明子過來。」紫萱鬆了一口氣,輕輕甩著手,又低頭不知在青奴耳畔交待什麼,而青奴臉上覆著一層厚厚的藥材,味道和顏色皆是詭異。
也不知道要敷幾日才能完全好起來,亦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完全恢復了相貌。
「嗯。」喜樂應了一聲便急急要往殿外而去。
「等等,我過去拿吧,你伺候著。」劉嬤嬤連忙攔住,喜樂哪裡還出得去啊!
「讓喜樂去吧,嬤嬤去煮壺茶來,我累了。」紫萱說著在一旁暖塌上坐了下來,眉宇間的疲憊難掩,臉色越發的蒼白,身體開始急速惡化中,似乎要將過去應該承受的一切都爆發出來一般,站都不能站太久了。
「娘娘,我去去就回來,很快的。」劉嬤嬤急了,本就是主子差過來告知皇后出兵一事的,只是,見了她這樣子,又是心軟了,這小札的事似乎才剛剛緩了一些些,若是出兵一事揭穿了,她該如何承受啊?
「我去啦,娘娘今早就找不到你煮茶了!」喜樂推了推劉嬤嬤便快步朝外面走了去。
劉嬤嬤無奈,隱隱一聲歎息,便去取茶具了,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吧!
「皇后娘娘,青奴這臉真的能恢復嗎?」劉嬤嬤利索地擺弄起來,跟著主子那麼久了,煮茶她亦是拿手。
「嗯,再上接連兩日的藥就能痊癒了,只要這期間不被打斷。」紫萱揉著太陽穴解釋到。
劉嬤嬤沒再說話,回頭朝門外看了一眼,喜樂應該就要退回來了吧!
「回來時路過御書房吧,皇上沒歇息嗎?」紫萱又開了口,聲音很淡,這幾日,一直想見他,卻一直一直,不敢見。
幾回從太醫院回來,就遠遠地站在御書房外,當年的那個位置,看著他的側臉,看著他專注於奏折上。
時間過得那麼快,似乎就發生在昨日,而轉瞬之間,他已經那麼大了,而她已經要走了,緣將盡。
「皇上……」劉嬤嬤卻是支支吾吾了起來,即便現在瞞過,一會喜樂回來,便是什麼都揭穿了。
「怎麼了?」紫萱蹙眉,隱隱不安。
「娘娘!皇后娘娘!」喜樂的叫喊聲傳了過來,清亮的聲音裡透著慌張。
「怎麼回事!?」紫萱驟然起身,還沒走到門口便見喜樂氣喘吁吁地撫在門上,小臉上儘是驚恐。
「娘娘!皇上他……皇上他……」喜樂喘著氣,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了,怎麼會這樣!?怎麼可以這樣?!
「說呀,怎麼回事?」紫萱急了,快步上前,而一旁青奴早已明白了怎麼回事,清清澈澈的雙眸裡無盡的哀傷,狄狨終於等到了第一日,只是為何偏偏要傷了皇后的心,這個不相干的女子,為愛而來的女子。
小札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難過吧?
劉嬤嬤緩緩站了起來,終於是開了口,淡淡道:「皇后娘娘,皇上軟禁了你,在他回來之前,你半步也不許離開棲鳳宮。」
「什麼?」紫萱轉身,一臉不解,莫名其妙。
「軟禁,直到皇上回來之前,你都不許離開棲鳳宮半步。」劉嬤嬤又重複了一次。
「為什麼?他去哪裡了?我要見他!」紫萱的手有些顫抖,心中不安,到底怎麼回事。
「皇上去南疆了,一切都部署好了,三日後,月國同鍾離又要開戰了。」劉嬤嬤的尾聲儘是歎息,又要開戰了,鍾離同月國似乎就沒有一朝是不戰的!
紫萱卻是整個人完完全全地怔住,沒有回過神來。
他去南疆?
三日後,開戰。
這是什麼意思!
這突然而來的消息,是什麼意思?!
幾步踉蹌,重重地跌坐在榻上,蒼白的小臉上除了震驚再無其他表情,連雙眸裡亦是如此,除了震驚,沒有其他。
似乎,遲遲都不願意回過神來。
回過神來後,她該如何?
難過,傷心,憤怒,除了這些情緒,還有其他的嗎?
劉嬤嬤遲疑了須臾,卻還是開了口,道:「皇后娘娘,皇上當初主動提出和親你就該知道,這場婚約不會有真感情的,他一直以來都在利用你罷了。」
這樣做,都是主子交待了,少主回來後要親口告訴她一切,可是主子卻是另有想法,她要皇后對寒羽徹底死心,等少主回來後,一切皆是定局,就不信少主還會想告訴她真相!
紫萱猛地抬頭,看向了劉嬤嬤。
「當初皇上不就是因為月國使者到來才對你好的嗎?皇后娘娘,你是聰明人,其他事情老奴不說,你也該明白,棲鳳宮已經被圍住了,外頭全部是弓箭手,你不再是鍾離的皇后,而是鍾離的人質了。」劉嬤嬤終於狠下了心。
紫萱依舊是沒有一絲反映,只是盯著劉嬤嬤看。
劉嬤嬤又繼續道:「公主,這棲鳳宮外頭全是弓箭手,老身勸你別多費心思,這場仗皇上可是謀劃好幾年了,幾處奇兵突襲,定要打得你月國措手不及的,你就乖乖等皇上凱旋歸來吧,老奴也不多陪了,還得替皇上選秀女去呢!」
見紫萱安靜地可怕,劉嬤嬤心中早就有些不安了,正又要開口,喜樂卻是突然大了膽子,一把狠狠推開了她,怒聲,「夠了!你不要再說了!」
「劉嬤嬤,勞煩你去躺太醫院幫我取一味決明子過來,好嗎?」紫萱終於開了口,雙眸空空洞洞。
劉嬤嬤一愣,隨即點了點頭,便是急急離去了,再待下去她會心軟了!
「娘娘……」喜樂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挨到紫萱身旁,企圖給她一點點安慰。
「一會嬤嬤把藥取來了,填到這裡去一起熬了讓青奴趁熱喝。」紫萱取過一旁的藥材塞到喜樂手中,便起身來,有些站不穩腳,不得不扶住喜樂。
「萱主子,你要去哪裡!」青奴顧不上臉上的藥,急急起身上前扶住,早已潸然淚下。
在事實面前,似乎任何安慰的言語都蒼白無力,如果小札在,一定是這樣喚她的吧,一定就靜靜陪在她身邊的吧?
「坐下,藥要是給掉了,就前功盡棄了,我去泡澡,喜樂過來伺候便好。」紫萱淡淡說著,推開了青奴的手。
「主子,我們想辦法出去!」喜樂急急脫口而出,她只認這主子,其他的什麼都不認了。
「傻丫頭,不許亂闖,我父王可不像我那麼好忽悠的,放心吧,不會有事的。」紫萱竟然笑了,淺淺的笑意噙在唇畔,轉身逕自朝白玉凝脂池而去了。
喜樂快步跟上,青奴亦是不放心,遠遠地跟在後面。
紫萱走得很慢很慢,小臉上全是迷茫,雙眸空洞地駭人。
原來,倒頭來還是一場空。
苦心追求而來的,終究是虛情假意。
在欺騙被允許的條件下,在利用被默許的前提下,為何就不能有一點真?為何要那麼徹底絕情!
即便是傾盡鍾離兵力,亦是撼動不了父王絲毫的,這場戰爭,父皇已經等了快十年了,你知道不知道!?
回過頭看來路,突然覺得一切皆可笑,自己竟是這般天真幼稚。
三日後,父王和母后定會來接她回家的吧。
真不知該如何面對,連小札都給丟了,當初還口口聲聲答應母后要過得很好,她根本就不配當月國的公主,軒皇的女兒。
幸好幸好,她等不到三日了。
父皇不用再為她操心了,大可踏平了鍾離,去完成他的霸業。
若有來世,她還當他們的女主,她一定要對得起穆紫萱這個名字,不要那麼傻那麼笨了。
腳步越來越慢,原本蒼白的臉色此時早已轉青,一身上下驟然冰涼了起來,從腳下開始,針扎一般的疼痛感漸漸傳上來,那麼熟悉的感覺,久違了好幾個月的疼痛和寒冷,似乎報復被強制壓抑一般,瘋狂地襲來。
紫萱終於止步,緊攥著的手緩緩放開,整個人卻是瞬間傾倒了下去。
「皇后娘娘!」喜樂和青奴同時喊出了聲音,急急上前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