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和小姨一起回的陶老太太家,因為小姨夫也喝高了。到了陶老太太家,看到陶老太太和陶老爺子都在家呢,剛才大喜行禮的時候,老倆口也去了。這會兒陶老爺子躺炕上睡覺呢,十月估計陶老爺子是剛才高興所以多喝了兩懷,陶老太太怕他難受就把他弄回來了。
陶氏跟陶老太太說:「娘,我領十月走了,你一會兒跟我爹就一聲吧。」
小姨也說:「麗他爹喝醉了,在我二哥家呢,我就沒讓他過來。我一會兒也走了,就小麗和海昌在家我不放心。」
陶老太太就說:「行,都家去吧。我一會跟你爹說,現在就不叫他了,要不他一會兒又難受了。」
陶氏跟小姨又跟陶老太太說了幾句話,才起身往外走,陶老太太將二人送出了屋子。陶氏跟小姨套上車後就各自趕著驢車往二舅家走去,這裡的女子只要是家裡有車的,幾乎都會趕。
二人到了二舅家,將家裡的醉鬼接上,就跟眾人告辭走了。其實這裡的夏天是很美的,有各種不知名的野花,紅白黃粉的交錯相映的開在路邊,十月就在坐累的時候下去採兩把野花,陶氏也不說她,還會慢慢的趕著驢車,以防她跟不上。
路兩邊的田地上種著高梁、苞米、黃豆等作物,路過高梁和苞米地時就會感覺,兩邊的青紗障將小路圍了起來,路上的人如同在走迷宮。路過黃豆地的時候,又讓感覺到豁然開朗,整片整片的黃豆地連在一起,你可以看到老遠的地方。被田地包圍著的村莊,讓人感到那麼的寧靜,一切都美好極了。
這份寧靜美好卻被一群不速之客打破了,十月她們身後的路上跑過來幾匹馬,很快就將十月她們的驢車超了過去,隨之而來的是一片塵土,把十月嗆的直咳。
要說土路就這點不好,塵土飛揚不說還顛得要命,一開始陶氏將朱林放到車上的時候,十月還擔心朱林,別顛也腦震盪來。不過,親媽就是親媽,陶氏跟二舅娘要了個破被給朱林鋪上,又將十月她們帶的換洗衣服捲成一團給他枕上。
其實倒不是十月她們講究,出門還得帶換洗的衣服。這不是大喜的喜宴嘛,十月她們也不能穿得灰撲撲的,一路下來十月她們的土可沒少吃,所以陶氏就又給每人帶了身乾淨的衣服,到正日子的時候換上。
很快這幾匹馬又返了回來,把十月氣的,就跟陶氏說:「娘,這幫人也太討厭了。這道也不他家的,他們就不能顧著點別人呀。」
不過這次十月卻錯怪了這夥人,這夥人這次路過十月她們的時候,都把馬速放緩了,塵土也就沒有那麼多了。過了一會兒,後面過來了幾輛車,剛才的那夥人也在其中。
看樣子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女眷去廟裡上香的,一共六輛馬車,三輛是帶棚的,三輛光板馬車,一輛光板馬車上坐著幾個四、五十歲的婆子,剩下的兩輛馬車應該是拉東西用的,但用油布包上了,十月也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至於帶棚的馬車十月還是頭一回見到,木製的棚子,後面及兩側都是窗戶,裡面有一圈窗簾。因是夏天,窗戶都打開了,風吹著窗簾顯得很飄逸,這時打頭的那輛車的窗簾被打開了一塊,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往外望了望,但很快就被拉了回去。
十月驚艷的看著那個女孩,才八、九歲的年齡就已經讓人覺得美艷不可方物,可以想像長大是如何的傾國傾城。
他們拉車的都是兩匹馬,只有打頭的那輛是三匹馬,所以坐的應該是主人,很快的將十月她們超了過去。這回十月看認出其中兩個騎馬的人,就是朱芬口中的林公子和杜公子,兩人在馬上說說笑笑的,圍著第一輛車慢慢的走著。
十月就小聲的將劉其芳的事說給了陶氏聽,陶氏聽後就告訴十月以後和三月給三小兒送飯的時候,離劉其芳和朱芬遠點,見面打個招呼就就行了,別總往她們跟前湊。十月答應了,也沒有問為什麼。
十月她們走到一半的時候,朱林醒了。醒來後,朱林就跟陶氏換了位置,陶氏就跟十月坐到了一起。
陶氏對朱林說:「二小兒,下回可不能這麼喝了,在外頭喝這樣那得闖多少禍呀?」
朱林就點著頭說:「娘,我知道了,下回再不這樣了。」
十月就說:「二哥你個大醉鬼,剛才娘一個人都扶不動你了,還是二成哥給你扶上車的呢。」
朱林說:「知道了,二哥下次定不會再喝醉了。」
陶氏領著十月兄妹踩著晚霞回到了家中。
立秋後,林二來到了十月家,給房子的外牆溝上了縫,又將屋內抹了抹,把炕搭上、灶台砌上、地面鋪上青磚,房子就算了全部完工了。
在這期間,陶氏跟朱老爹商量著定下了朱棟成親的日子,又請王氏去劉家商量,劉家也同意了,就將朱棟成親的日子定在是十一月十八。日子定下後,劉家來人看了新房,然後回家打陪送的傢俱去了,在朱家將大定的彩禮送過去後,劉家人將陪嫁的單子也送了過來。
陶氏和朱老爹看過陪嫁單子後,就對朱棟說:「將來可得對你丈人他們好些,看這陪送的東西,得有七、八十兩銀子,光地就兩垧,這倆口子也是個心疼孩子的。」
朱棟就點了點頭說:「爹、娘,你們放心我孝順他們的。」
陶氏也開始做朱棟成親時要穿的喜服,因為朱棟成親時是冬天,所以做的都是棉的。
十月看著喜服對陶氏說:「娘,我看著有點臃腫,我大哥要是穿上,不得像個大熊似的,那多影響氣質呀。「
現在陶氏也開始適應十月時不時冒出的怪詞,陶氏就說:「你個小孩子不懂別亂說話,做得太薄再把你大哥凍著。」
這時七月也說:「娘,我也是覺得做厚了,成親那麼會兒也凍不到哪去,棉花不用絮那麼多。」
陶氏才開始認真的看了看喜服,然後說:「那就少絮點棉花吧,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
十月就說:「娘,我說了你就不信,大姐說完你就信,你這是對我的侮辱。」
陶氏就說:「啥侮辱呀?你一天淨說些亂七八糟的詞,明個兒我就告訴你三哥別教你識字了,省得一天胡說。」
現在三小每天回來,十月都會問他今天學什麼了,並讓他給自己講講,因為這裡太閉塞了,除了自家的事情和屯裡的家長裡短外,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不知道,人們也不關心外面的世界有什麼變化。十月這回算是知道古代人為什麼都不願意去外頭闖蕩,因為他們接觸不到外頭的事情,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所以老覺得那一定是很可怕的,人都會對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或東西感到恐懼。
但十月前世是生活在一個資訊大爆炸的時代,現在的她活就得是一個聾子,這讓她很不習慣,所以她總會問三小兒學堂裡的事情,就算是知道一些歷史,也比什麼都不知道強。
十月就說:「娘,你這是在阻礙我成為一代才女。」
十月說完,陶氏和七月就笑了,七月就說:「娘,你看我小妹還想成才女呢。娘,你還記得不,她以前還問大哥為啥不讀書當官呢。」
陶氏也笑著說:「記得,我還說她是官迷呢。看來這不想當官,又想當才女了。我老閨女可真有志氣呀,比你三哥強,要不娘讓你三哥下來,讓你讀書去。」
十月知道陶氏這是笑話自己呢,因為她知道這裡是不允許女子去學堂讀書的,就說:「你們笑話我,不跟你們說了。」
陶氏就將她抱起來說:「娘不笑你了,七月你也不許笑了。」
娘幾個說說笑笑的,將朱棟的喜服做完了。今年的秋收,十月家就輕鬆多了,旱田是陶氏領著七月、三月干的,到了收水田的時候,朱棟的酒樓還放了兩天的假,河西集上的商戶家裡也都有地,所以一到農忙時都會放假,朱棟他們的酒樓也就入鄉隨俗的放了幾天假。
朱棟跟著干了兩天,過後陶氏又領著十月姐妹,干了兩天就把水田收完了。當然,十月一直干的都是編外人員的活,比如幫著結個捆稻子的草結等。
秋收後,朱玉冬家也搬到了自己家的新房子裡,還備了酒席。不過沒有幾桌,因為她跟屯子裡的人沒什麼來往,所以只有親戚去了,朱玉冬還跟小吳氏吵起來。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秋收後的一天,劉其芳和朱玉冬來到了十月家,這可算是稀客了,自從十月家也說要蓋房子後,朱玉冬除非必要,幾平不怎麼來十月家。
其實三月的直性子,就隨了陶氏。朱玉冬來後,把來意說完就走了,朱玉冬其實就是來告訴陶氏一聲,她家要搬家了,備了酒席讓陶氏領著孩子去吃席,並客氣的說不用拿東西什麼。
朱玉冬走後,三月就說:「娘,既然我二姑說了不用拿東西,咱就不拿了。」
十月聽完就笑了,心說孩子你也太氣人了,人家那是客氣話,難道人家還要說你得拿點禮去嘛,這不是為怕你們不隨禮,還特意告訴你們不用拿東西了嘛。就對三月說:「二姐,人家是告訴你不用拿東西,送點錢就行了。」
陶氏看著她倆說:「別胡說,這話要是讓外人聽到,指不定怎說你們呢。還有,三月你以後別看見你二姑就冷個臉,你就是不說話,笑一下能昨的,也不能掉塊肉。」
三月就喃喃地說:「就是能掉塊肉。」
陶氏聽後,在她的後背拍了一下,說:「少強嘴,娘這也是為你好,你這性子也太直了。以後成了親,婆婆說你幾句,你也甩臉子呀。」
三月就紅著臉說:「娘,你瞎說什麼呀。我知道了,以後會對她笑的。」
過了會兒,大姑跟小蘭來了。大姑進屋就說:「剛才玉冬來你家沒?」
小蘭進來後,就直奔三月去了,倆人就嘀嘀咕咕的走進了裡屋。
陶氏就說:「來了,跟芳兒一起來的。說是後天要搬家,備了席讓去吃。」
大姑說:「剛才也去我家了,我尋思過來跟你商量、商量隨多少禮呀?」
陶氏說:「你說多少合適呀,大姐。」
大姑就說:「剛才玉冬去我家還跟我哭上了,說沒錢打傢俱,讓我借她點兒。你也知道,去年大嫂跟我借的錢,還沒還我呢。再加上小竹前些日回來,跟我說她婆家想把鋪子擴擴,跟我竄點錢用,我又給她拿走點,我這手裡真沒剩下多少了。我手裡也得留點活錢呀,要不買豆子的錢都沒有了。玉冬一聽完我這話,就不願意了,跟我甩上臉子了,你說有這樣的嗎?我是該她的、欠她的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