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快秋收了,這天陶氏決定將院子裡的白菜都放倒曬曬,過兩天好把院子平了放糧。
吃過早飯陶氏就領著七月她們來到地裡,陶氏不讓十月來,讓她在屋子裡玩。因昨晚下霜的原因,現在外邊很冷,不過十月不想一個人在屋裡待著,還是跟著陶氏她們出來了。
今天連朱林都沒有出去打豬草,在家一起放白菜。
陶氏對十月說:「老閨女,待在屋子前曬會太陽,等霜下去了再來地裡玩吧。」
十月也怕太冷凍感冒了,這是一個連傷風都能死人的年代,她也不能想冒險,就說:「娘,我知道了。」
說完就在屋裡搬了個板凳坐在屋前,看著陶氏她們放白菜。陶氏她們剛幹上沒多久,就聽見大門口有人喊道:「二弟妹,二弟妹,在家沒?」
十月家院子用鵝卵石鋪了兩條道,一條是從屋前到大門口,一條是從屋前到後院的廁所。十月一聽見有人在大門口喊,就跑到石子路看是誰。一看嚇了一跳,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大娘。
要說十月家的這位大娘也是個極品,她是朱老太太吳氏娘家的侄女。朱老太太的娘家只有一個大哥,這個大哥又懶又滑,還愛斤斤計較佔小便宜,因此在村子裡也沒什麼人緣。
小吳氏自小耳熟目染,性子也就隨他爹隨了個十成十,偏小吳察言觀色的本領強,那一張嘴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所以在沒跟十月大伯成親時十分投朱老太太的緣,朱老太太也就把小吳氏說給了自己最寵愛的長子。
等十月走到院門就聽小吳氏說:「那二弟妹我就不進去了,我還要去上大姐家告訴大姐一聲。你別忘了讓老二回家來。」
陶氏答道:「知道了,大嫂。那你快去大姐家吧,我這就讓二小兒跑一趟縣裡把他爹找回來。」
小吳氏聽這話就說:「那我就去大姐家了。」
七月她們也圍了過來,就問:「娘,咋了,還要讓我爹回來。」
陶氏就說:「二小兒,你現在就套驢車去縣裡,到那兒就跟你爹說你二姑夫怕是不好了,讓他和你哥趕緊回家。」
朱林一聽這話就說:「娘,那我現在就去套車。」
邊說邊往驢棚子裡走,十月家雖有三頭牛,但平時從不用車拉車。一是家裡有兩頭母牛,是用來下犢子賣錢的,就是農忙時都是用那頭公牛拉車,二是牛車太慢,所以家裡才又養了頭小毛驢,但這頭驢也是母的,下的小驢也是要賣錢的。
所以說十月家養牛和驢倒不是條件多好,而是為了賣錢。陶氏因自家勞力少,種不了多少地,就發展了養殖業。
七月就問:「娘,我二姑夫咋的了,咋說不好就不好了呢。」
陶氏說:「聽你大娘說是被牛頂了一下,具體的就不知道了,等你爹回來去看看才能知道。行了,娘去換件衣服去你奶家看看,你和三月先放吧,能放多少是多少,不用著急,冷就回屋待會兒。」
因地裡有霜,所以陶氏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濕了。陶氏換好衣服就對十月說:「老閨女啊,跟娘去你奶家吧,讓你大姐、二姐在家好好幹活。」
十月跟陶氏剛出屋,朱林也套好車趕了出來。就對陶氏說:「娘,我拉你倆去吧。」
十月奶奶家就住在村東頭第三戶,而朱林去縣裡也要往村東頭走,所以順路。
等十月和陶氏來到奶奶家,發現奶奶正坐在炕頭哭呢,邊哭邊說:「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有什麼事你報應在我身上就得了,我那苦命的二閨女啊。」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拍炕。
十月的大爺看見陶氏領著十月進來就說:「二弟妹來了,老二啥時候能回來啊?」
陶氏就說:「我讓二小套車去縣裡了,咋的也得響午能到家。」
十月的大爺聽陶氏這麼說就對朱老太太說:「娘,別哭了。等老二回來,我們就去。肯定沒啥大事兒呢,定是那傳話的傳錯了。」
朱老爺子也在邊上說:「行了,別哭了,沒啥事都讓你哭出事兒了。等一會兒老二回來,讓老大和老二領著大材子和棟子一起去。」
十月大爺家有三個孩子,大堂哥朱材,去年成的親娶的是本村的姑娘姓王,大堂嫂王氏已經懷了兩個月的身孕,但前段時間見了紅,所以大娘不敢讓她幹什麼了,平時就待著養胎。二堂哥朱楊在河西集上的布莊當學徒,大堂姐朱芬。
今天是河西村趕集的日子,大堂哥還在集上賣編筐沒回呢。大伯年輕時和人學的編筐手藝,在農閒時編了去集上賣,大堂哥這些年一直跟著大伯弄這個。
陶氏就問:「大哥,是誰來家裡傳的話呀?」
大爺說:「是二妹村裡的人,說是要去縣裡路過咱家,二妹讓他幫著來家裡傳個話。」
正說著話,大娘和大姑一起回來了。大姑一進屋就問:「到底咋回事呀,小英一到我家就說二妹夫不好。」大娘的閨名叫吳英。
朱老爺子就說:「行了,別問了,你娘剛好點兒。現在具體咋回事咱也不知道,等老二回來,讓你大哥們去一趟,看看到底咋回事。大女婿咋沒來呢?」
大姑說:「他爹去鄰村看豆子去了,家裡沒多少豆子,想收點兒。響午就能回來,下響我讓他跟著一起去。」
朱老爺說;「行,多個人多個拿主意的。「
過了一會兒,就聽大姑說:「看看也快響午了,我家去看看他爹回來沒,回來我就讓他上這兒來。」
陶氏也領著十月和大姑一起走了。河東村有大約三百多戶人家,一千多人,因此蓋房子的時候也分了好幾條街。
十月奶奶家是第二條街上的,大姑家在第五條街上的中間,而十月家是第三條街上的。因此三人並不順路,陶氏娘倆和大姑也門也就分開了。
等陶氏和十月到家,看到七月她倆還在地裡幹活呢,已經放倒一半的白菜了。
七月、三月一看陶氏回來了,就跑過來說:「娘,到底咋回事兒?」
陶氏說:「不知道呢,傳話的也沒說明白。行了,幹活吧。」
下響的時候朱林一個人回來了,陶氏就問:「你爹和你哥回來了?」
朱林說:「啊,剛到大爺家就走了。大材哥和我哥都去了,大姑父也去了。「
陶氏說:「行,娘知道了。你吃響午飯了嗎?」
「沒呢,娘餓死我了,快給我弄點吃的吧」。
「七月,去給你二哥弄下點麵條。」
七月就去給朱林下麵條去了。朱林就掏出1兩銀子對陶氏說:「娘,給你。爹說這是這個月的月錢,剩下的五錢銀子拿走應急去了。」
朱老爹在縣酒樓一個月有1兩5錢銀子。其實這裡的人們平時很少用銀子,都是用銅錢,而且也不是像小說裡那樣一出手就幾百兩銀子,這裡一戶五口之家一年如果沒什麼大事5兩銀子就能過的不錯了。
陶氏就說:「你爹就拿5錢銀子,夠嗎?」
「夠了,爹說他手裡還有點再加這五錢銀子夠了。」朱林說。
等七月把麵條端上來,朱林就狼吞虎嚥的吃起來,看出來是餓的狠了。
陶氏說:「那你爹和你哥吃了嗎?」
朱林說:「吃了,走到河西集時看見賣包子的爹和大哥買了兩個吃。」
三月就說:「娘,我奶也太偏心了,除了過年從來不讓我們在她們吃飯。還有我大娘也慪,上次我去她家看到芬姐正吃甜瓜呢,大娘看見我就讓芬姐藏起來,其實我都看見了。「
十月的大堂姐朱芬被大娘慣的有些不像樣子,又懶又讒,還護食愛佔便宜,她的東西誰都要不來,別的東西想法也得要來。
大娘總說大堂長的好,將來是要到縣城裡當少奶奶的,也從來不讓她下地幹活。其實大堂姐在本村看來還是比較出挑的,長的白白嫩嫩的,很是清秀,因為大娘總說大堂姐是要當少奶奶的,所以大堂姐也從來看不上村子裡的女孩子,對十月她們姐妹也看不上。
陶氏就說:「小孩子不許議論長輩。「
三月就說:「皇帝還不差餓兵呢,二哥這樣我奶也沒讓我二哥吃口飯。」
陶氏說:「行了,小孩子哪來這麼多的話,你奶再咋樣也是你奶,也沒有讓你說嘴的地方。」
三天後朱老爹和朱棟風塵僕僕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