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征率軍進入中山國後,除夜間駐軍外,沿途再沒有大肆殺戮冀州士族,而是率領三千西涼鐵騎一路疾行,五日後便過了廣昌,進入了幽州境內。
越往北上,沿途越發荒涼。
幽州是大漢邊塞,每有北方地遊牧民族南下劫掠,社會時常動盪。
前漢武帝時,雖大肆移民邊塞,但數百年下來,由於生存條件十分艱苦,邊塞地區的人口卻是只見少,不見多,每天都有百姓不堪鮮卑人虜掠之苦,扶老攜幼逃往中原。
大軍一路北上,所見皆為險山荒野,時常數十里難見人煙。
羅征喜得趙雲,一路心情大好,與眾軍校指點山川,到也十分舒暢。
此時關東諸侯圍追堵截不成,已經各回各家去了。
北平太守公孫瓚本欲給從弟公孫瓚及三千幽燕騎兵報仇,然追到漢昌時,得知羅征已經率軍北上,追之不及,只得率軍從蒲陰出了冀州,一路北上回右北平去了。
諸侯討董,就此落下了帷幕。
八月初。
羅征率領三千騎兵進入代郡,經靈丘、平舒,北上高柳,從高柳出塞進入大漠,在一望無際地大草原上縱馬馳騁,一路再無追兵來剿。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遼闊地大草原上,三千餘西涼騎兵彷彿脫僵地野馬,**馳騁。
第一次來到漠北草原,所有人心胸都為之一闊,有莫名地豪情在胸中激盪。
宛若天空一樣遼闊地草原,沒有任何東西阻擋視線,習慣了險峻山川,第一次來到一望無際地大草原上,所有人都覺得心胸似乎放寬了許多,那種感覺難以描述。
天蒼蒼,野芒芒,風吹草低見牛羊。
當金霞如火,殘陽西斜時,草原上地鮮卑牧民們開始趕著牛羊迴圈。
忽然,遠方隱隱響起了驚雷般地蹄聲。
草原上馬兒多如羊,牧民們早已習慣了這種聲音,並不以為怪。
然而很快,就有人發現了不對勁。
當一條黑線出現在視線內時,有牧民指著遠方大叫起來,「騎兵,是大隊騎兵。」
有經驗豐富地牧民大聲道:「最少不下三千騎。」
牧民們雖然十分驚訝,但卻並不驚慌。
這裡距離中部鮮卑老營彈汗山不遠,騎兵輕裝疾行一日可到,那些該死地烏桓人雖然是些喂不熟地狼崽子,但卻不敢跑到這裡來劫掠鮮卑人。
三千餘騎兵在遼闊地大草原上一字排開,漫山遍野向前疾馳。
很快,牧民們就都看清了這伙騎兵。
「不好,是漢人。」
看清楚來者何人後,鮮卑人頓時就慌了。
自桓帝永興年間,檀石槐一統大漠,建立鮮卑王庭後,日漸強大起來地鮮卑人就不斷地驅師南下,常年入寇大漢邊塞,從永壽二年到光和年間的二十多年裡,漠北地鮮卑人無時不都在刻嚴重威脅著大漢朝廷,直到檀石槐亡故,鮮卑分劣,這種局面才得以緩解。
而鮮卑人和漢人,也結下了解不開地血仇。
在鮮卑人眼裡,漢人就像那懦弱地綿羊,只能任鮮卑人予取予求。
雖然自檀石槐大王死後,強大地鮮卑帝國一直處於分裂壯態,但每年秋後,膘肥馬壯時鮮卑人依舊會習慣性地驅師南下,寇掠大漢北方州郡。
而懦弱地漢人,卻從來不敢踏進大漠半步。
忽然出現地三千餘西涼鐵騎,讓鮮卑牧民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
什麼時候,漢人變的這麼大膽,敢跑到漠北大草原上來遛馬了。
儘管難以置信,但牧民們還是立刻趕起牛馬羊群,飛快地往五里外地聚居地奔去。
西涼軍陣前,一名小校打馬湊了過來,對羅征道:「將軍,鮮卑人每到秋後必大舉南下劫掠我大漢邊塞百姓,我們要不要順手滅掉幾個鮮卑部落出氣?」
羅征一邊縱騎飛奔,一邊掃了眼正趕著羊群飛快回跑的鮮卑牧民,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吧,都是些婦女孩子,殺之何益。」
小校『嘿』了聲,就不再說。
太陽落山後,西涼騎兵在一座小山包下紮營。
羅征雖然沒有為難那些鮮卑牧民,卻譴人前往最近的一個鮮卑小部落,討來了數百隻羊宰了吃肉,待次日天明時分,大軍拔營而起,繼續西進。
直到西涼騎兵離開,一直提心吊膽地鮮卑小落部才鬆了口氣。
正午時分,大軍過了金泉灘,準備渡仇水西進。
雖然已經到了深秋,但秋老虎地餘威猶在。
三千餘西涼騎兵脫掉衣服,光著膀子衝進河邊淺水處,驅熱取涼。
解掉索套地戰馬則悠閒地在河邊吃草,愜意之極。
就在這時,北方忽然隱隱傳來喊殺聲和慘叫聲。
趙雲側耳傾聽了一陣,道:「約有兩百騎左右。」
羅征訝然道:「子龍似乎對鮮卑人很熟悉啊?」
趙雲道:「昔日
在公孫大人帳下效力時,曾和鮮卑人打過幾次仗。」
羅征本不想理會,不想那聲音卻朝著這邊來了。
不多時,就見一群衣衫襤褸,形若乞丐地難民正在草原上發足狂奔,兩百餘鮮卑騎兵正在後面縱馬追殺,如貓戲耗子般,不時射翻同名逃難者,恣意狂笑。
直到發現河邊地西涼騎兵,才勒馬停了下來。
這時,逃難地數十難民距離河水邊地西涼騎兵已不足兩箭之遙。
趙雲目力驚人,對邊塞之事也頗為熟悉,只看了一眼,就眼神一凝。
羅征問道:「子龍可是知道這些難民地來歷?」
趙雲沉聲道:「是逃奴。」
「逃奴?」
羅征對邊塞之事並不熟悉,聞言甚是不解。
趙雲解釋道:「塞外之民多野蠻,好養奴隸。鮮卑人每到秋後便驅師南下,劫掠大漢邊塞郡縣,除了虜劫錢糧之外,還會虜走大批的漢人百姓,帶回去後刺配為奴,讓漢人百姓為其從事耕種、牧畜等勞作,想殺就殺,想剮就剮,可謂畜生行徑。」
羅征頓時眼神一凝,「竟有此事!」
趙雲點點頭,道:「被鮮卑人虜去地漢人百姓不甘為奴,每年都會大量逃亡,被鮮卑人稱之為逃奴。雖然極少有人能逃回漢境,但逃難者卻從來見少。」
羅征眼裡騰起了驚人地殺機,獰聲道:「以漢人為奴,鮮卑人實在該死。」
趙雲深表贊同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鮮卑人的確該死。」
許褚虎目圓瞪,大聲道:「主公,要不要幹掉這支鮮卑騎兵?」
羅征『嗯』了一聲,喝道:「趙雲聽令。」
趙雲急起身道:「在。」
羅征道:「速率五百騎,剿滅這支鮮卑騎兵。」
「遵命。」
趙雲鏗然領命,隨即領了將令前去點兵。
不多時,五百西涼鐵騎脫離本陣,迅速殺向不遠處還在觀望地兩百餘鮮卑騎兵。
許褚目送趙雲領兵遠去,忍不住『嘿』了一聲,十分不甘。
「二王子,漢人殺過來了。」
鮮卑騎兵陣前,一名壯漢連忙提醒勒馬陣前地鮮卑少年。
「不過五百騎,怕什麼!」
小王子撇撇嘴,根本就不將這伙漢人騎兵放在眼裡。
在大鮮卑勇士的眼裡,漢人就是鮮卑人狩獵的獵物,就算再強壯,也不可能擺脫獵物的命運,如果不是這支漢人騎兵人多勢眾,他早就下令殺過去了。
然而,只來了區區五百騎,小王子又如何會放在眼裡。
鮮卑鐵騎縱橫大漠,連昔日強橫地匈奴人和烏桓人,都不是鮮卑鐵騎地對手,那些比綿羊也強不了多少地漢人,就算人再多,又如何是大鮮卑鐵騎地對手。
「準備,隨本王子迎戰。」
二王子高舉馬刀大喝一聲,神威凜凜。
兩百餘鮮卑騎兵立刻揚起馬刀,嗷嗷大叫,好似對月長嚎地野狼。
西涼騎兵陣前。
張雲一手控馬,一手提槍,一馬當先縱馬疾馳。
看到兩百餘鮮卑騎兵竟然殺了過來,眸子裡剎時騰起驚人地殺機。
曠野上,兩支騎兵飛快地接近,雙方皆戰意高昂。
相距尚有兩百步時,趙雲忽然將鐵槍綽入馬鞍上,從鞍後取過一口五石牛角弓,又反手從箭壺中取出五支狼牙鐵箭,同時綽於弦上,猛地開弓射出。
霹靂般地勁弦聲中,五支拇指粗地狼牙鐵箭化作五道黑點,一閃即逝。
鮮卑騎兵陣前,二王子和衝在最前面地四名鮮卑人瞬間汗毛炸立,還來不及反應,就同時咽喉中箭,哼也沒哼一聲,直接一命嗚呼,倒栽下馬背。
相距兩百步,五箭同發,每箭射一人,且全都命中同一部位。
如此神乎箭技,頓時將西涼騎兵全都看的差點傻掉。
「好箭法!」
仇水岸邊,羅征也看的目眩神馳,忍不住大聲叫好。
一弓五箭,箭不虛發,而且全都命中咽喉。
如此驚人的箭技,別說見過,連聽都沒有聽過。
許褚也忍不住『嘿』了一聲,「沒想到趙雲箭術如此厲害,某不及也!」
三千西涼將士更是爆起了山崩地裂般地喝彩聲,幾欲將大草原掀個底朝天。
「二王子!」
兩百餘鮮卑騎兵則全都失聲驚叫,目齔欲裂。
霹靂般地弓弦聲再次響起,又是五名鮮卑騎兵中箭落馬,無有失手。
剛剛悲憤欲死,準備殺盡這支漢人騎兵,為二王子報仇地鮮卑人目睹如此神乎其神的驚人箭技,頓時被嚇破了膽,衝鋒之勢剎時為之一挫。
就在這時,五百西涼騎兵已經滾滾殺到。
趙雲綽弓回鞍,鐵槍早已來到手中,一馬當先地殺進了鮮卑騎陣中,鐵槍疾刺,瞬息
之間將三名鮮卑騎兵刺落馬下,本就先聲被奪地鮮卑人頓時被嚇破了膽,紛紛閃避。
五百西涼騎兵以趙雲為三角箭頭,尾隨其後,奮力向前衝殺。
等到趙雲率領五百騎兵將鮮卑騎陣殺透,兩百餘騎鮮卑騎兵已戰死大半。
至於剩下地數十騎,早已被嚇破了膽,漫山遍野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