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一覺睡醒時,已是深夜時分。
使勁晃了晃大腦袋,晃去朦朧睡意,等到清醒過來後,想起子時二刻之前還要去生擒那西涼賊將,這廝頓時大驚,連忙大吼,「來人,快來人。」
「莊主,你醒了。」
有僕傭提著燈籠奔進來,驅散了黑暗。
許褚大聲問,「現在是何時刻?」
僕傭答道:「子時剛過。」
「這便好,這便好哇!」
許褚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暗自抹了把冷汗,暗忖總算沒有太晚,當即胡亂穿上靴子奔了出去,等僕傭牽來馬匹,就拎著大刀翻上馬背,直往莊外衝去。
有莊丁追上來勸阻,這廝充耳不聞,頭也不回地奔出了莊子。
莊丁們長吁短歎,站在莊子大門口無語望蒼天。
夜空下,軍帳裡亮起了燈火。
羅征站在軍帳口,正在用破布擦拭馬刀。
遠方響起了馬蹄聲,在寧靜的夜空下顯的格外清晰。
羅征抬頭望去,沒多久,就見許褚催馬奔了過來,似是來的有些急,這廝居然**著上身連衣服都沒有穿,一手拎著長刀,一手提了根兩丈多長地木樁。
「某來也!」
許褚大吼一聲,在距離軍帳二十步外勒住馬匹,翻身下了馬背。
羅征道:「此番若再被本將軍生擒,你這廝不會又要耐賴吧?」
許褚黝黑地面皮漲紅,幸好黑暗中沒有人看到,怒聲道:「大丈夫一言即出,豈可輕易反悔。此番若再被擒,某自當遵從前言,奉汝為主。」
羅征道:「好,儘管放馬過來吧!」
許褚又道:「先前你放某一馬,這次若某將你擒獲,亦放你這賊廝一馬。」
羅征長笑道:「廢話少說,儘管放馬過來,看你能否擒得本將軍。」
許褚大聲說好,當下大步逼了過來。
不過,吃了一次虧,總歸要長些記性。
許褚這次沒敢魯莽,而是一邊往前走,一邊不停地用兩丈長地木樁猛搗地面,就聽一聲輕微地卡嚓聲響,塵土飛揚中,營帳門口地陷坑露了出來。
「哈哈哈!」
許褚仰天大笑起來,「彫蟲小技耳,焉能欺某兩次。」
「不好!」
羅征登時臉色大變,連忙掉頭就跑。
「賊廝休逃。」
許褚大喝一聲,扔掉木樁,提刀繞過陷坑,追進帳中。
羅征奔到軍帳另一邊,眼看許褚追了進來,逃無可逃,二話不說一刀斬破軍帳,從後面逃了出去,等許褚追到軍帳被割**時,已逃到了三丈之外。
黑暗中,兩名西涼兵在羅征逃過陷坑後,立刻將橫在上面地木板抽走。
許褚追的急,黑暗中沒有看得分明,眼看羅征狼狽逃走,想也不想就大吼一聲,拎著長刀一衝而出,好像一頭忽然竄出來地凶虎般,猛殺撲向正驚慌而逃地綿羊。
終於識破了陷阱,無比的快意在胸中激盪。
許褚忍不住想長嘯三聲,將這股無比地舒暢舒發出去。
然而,還來不及振奮,就覺腳下猛地又是一沉。
「怎麼回事,陷阱不是被某識破了嗎?」
許褚掉進陷坑時,腦袋裡下意識地掠過這個念頭,怎麼也想不明白,陷坑明明已經被自己弄掉了,怎麼這裡還有,還沒等他想明白呢,就再次掉進了泥漿裡。
「嗷嗷嗷,又抓住了。」
黑暗中響起了此起彼伏地嗷叫聲,二十名西涼全都從黑暗中奔了過來。
正在逃跑的羅征聽到叫聲,也立刻轉身奔回,哪裡有半點驚慌找措地狼狽樣子。
很快,西涼大軍開了過來,許褚也被吊了上來,五花大綁押到了羅征身前。
羅征大笑三聲,道:「許褚,可願認賭服輸?」
「不服!」
許褚把頭一偏,看也不看羅征一眼。
羅征頓時勃然大怒,森然道:「本以為你是條漢子,原來卻是個輸不起地小人。本將軍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你這廝還不領情,莫非以為本將軍真不敢殺你乎?」
許褚毫無懼色,昂然道:「要殺便殺,何需廢話。」
說罷把脖子一伸,引頸待戳。
羅征頓感頭大無比,這廝油鹽不浸,還真拿他沒辦法。
殺了許褚,固然並非難事,一刀即可。
但問題是,如果只是想殺掉這頭猛虎,羅征又何需如此大廢周折,只管率領大軍將許家許子踏平即可,費了這許多功夫,為的就是將這員猛漢招攬到麾下。
只是看許褚寧死也不屈服地樣子,怕是很有難度。
羅征沉下了臉,問道:「本將軍再問你一句,究竟如何才能認賭服輸?」
許褚大聲道:「想要某認賭輸服,你這賊廝就不得再使陰謀詭計。」
羅征眉頭大皺,兔子搏虎,不用計謀如何能夠得逞。
「將軍,不如將這廝一刀殺了了事。」
有親兵十分不爽,小聲提議。
羅征忽地心頭一動,想到一計,揮退親兵,向許褚道:「好,本將軍就答應你,再給你這廝一次機會。若再叫本將軍擒獲,還不認賭服輸,定殺不饒。」
許褚大聲道:「只要不用陰謀詭計,某定當認賭服輸。」
羅征一揮手,命親兵將許褚押走,「兩個時辰後再來,但若敢不來。」說此頓下,森然說道:「本將軍當即發兵踏平許家莊,人畜皆殺絕。」
許褚把眼一瞪,悶哼一聲,被西涼兵押了出去。
羅征靜立片刻,把身一轉,開啟門戶,來到了菜園子裡。
磨盤大地火球高掛在天空上,五百多名匠人懶懶散散地躺在一塊空地上,無事可做。
兩名親兵則穿梭在菜園子裡,正在大吃特吃,叫的紅光滿面。
看到羅征進來,兩名親兵怔了下,連忙爬起來,拿著半截黃瓜飛快地奔了過來。
羅征正欲開口,忽覺腳下一軟,連忙低頭看去,差點沒氣個半死。
只見菜園子四周的空地上,到處都是一陀陀的地雷,連入口處也有不少。
剛才進來時沒注意,正好一腳踩到了地雷。
「誰拉的?」
羅征頓時勃然大怒,厲聲喝問。
「呃!」
兩名親兵奔到近前,自也發現了,頓時暗叫苦也。
菜園子裡還是小了些,五百多號人擠在一塊空地上,吃喝拉撒都不方便,特別是方便的時候自然要走遠點,兩人也就沒有去管,任地雷拉了滿地。
不想羅征進來卻踩到了,兩人就暗自後悔,早知道講講衛生多好。
「誰拉的?」
羅征又是一聲斷喝,真是被氣了個半死。
兩名親兵哪知道是誰拉的,唯唯諾諾,嚇的大氣也不敢喘。
羅征悶哼一聲,破口大罵道:「還不給本將軍拿鞋子來?」
兩名親兵這才鬆了口氣,連忙答應一聲,飛快地跑去拿了鞋子過來。
羅征換上靴子時,五百多匠人已經全部起來了,老老實實地紮成一堆,面帶敬畏。
「誰會擺弄網子?」
羅征暫時沒追究責任,而是問那些匠人。
「小人會。」
話音方落,一個瘦小精悍地漢子立刻站了出來。
羅征這才露出喜色,道:「好,立刻給本將軍制一張大網,如此如此……」
仔細咐咐了幾句,瘦小漢子連連點頭記下。
羅征又交待了幾句,這才臉一沉,殺氣騰騰地道:「你們都是人,不是畜生,再敢隨地大小便,本將軍讓你們把這些大便全都吃下去,媽地。」
五百多人全都臉漲紅,一個個拚命憋著笑,不敢笑出來,憋地很辛苦。
羅征這才悶哼一聲,轉身出了菜園子,將軍帳挪了個地方,又繼續指揮大軍在營帳四周挖坑,將四周全挖上陷坑,只留下正對門口的一塊地方可供出行。
兩個時辰後,許褚果然如約而至。
軍帳三面地木柵欄上,十餘支火把燒地正旺,唯獨正對軍帳入口的一片沒有火把。
然而反觀軍帳裡面,卻沒有半點火光,厚厚地簾子垂下,讓人看不到裡面的景象。
許褚藝高人膽大,絲毫不懼,一聲悶哼翻下馬背,先不急著進軍帳,而是繞著軍帳四周轉了一圈,用木樁將四周好生搗了一遍,果然就發現了繞軍帳一圈地陷坑。
「好賊子,說了不用詭計,還挖陷坑。」
許褚勃然大怒,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羅征的喝聲在軍帳中傳出,「這些陷坑只是阻你偷襲,門口沒有陷坑,來吧,看本將軍不用陷坑,能否再次將你這廝生擒活捉,本將軍就在裡面等你。」
許褚悶哼一聲,立刻拎著長刀大步走了進去。
這軍帳最多也就藏個二三十人,就算有埋伏,這猛漢也絲毫不懼,自認能料理。
不過,被蛇咬地多了,走夜路也怕草繩。
許褚沒敢大意,大步欺到軍帳前停了下來,先是用長刀挑起厚布簾子,瞪大眼睛往裡面看了看,卻發現裡面竟是一片漆黑,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
軍帳的正面沒有火把,想借火光也借不到。
許褚雖然心中嘀咕,但這廝膽子還真不是一般地大,用木樁搗了幾下,發現地面鏗鏘作響沒有陷坑後,立刻扔掉木樁,拎著長刀大步跨了進去。
「嗯?」
然而一步踏出,就覺天旋地轉,有強光刺了下來。
許褚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抬手遮住個眼睛,連忙頓住腳步。
然而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呢,一張大網兜頭而下,將他網了個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