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我以為我的聽覺出了問題,再次求證到。
「這孩子的心,我要了。」
我的手緊緊的攥著被單,慢慢的反應過來,眼前的戊戌根本就不是戊戌,只是有相同的外表而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他的內在完全換了。
「你想幹什麼!」
他的眉宇間帶著些不耐煩:「沒明白麼,這孩子的心我要了!」
「你瘋了嗎!」我顧不得難受,立馬爬了起來,剛要碰到他的時候他就把我狠狠的推了一把,我跌倒在床上,本就快要散架的身體更是變得四分五裂。
更碎裂的是我的心,他一定是在裝作不認識我,人怎麼可能說失憶就失憶了。
「戊戌,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宋瑤啊。」我淚眼模糊的看著他,哭的心臟都在抽搐,他不認識我也罷,可他為什麼要拿走我孩子的心,他才剛出生,他就要殺了他麼……
戊戌,你不是說這是你唯一的孩子嗎?現在這樣的你,怎麼配做一個父親!
他沒有出聲,而是冷淡的看著我,他的眼珠像上好的黑曜石,閃爍著迷人的光輝。
我顫抖的抓住了他的衣角,我以眼神請求他,不要再這麼漠然的看著我。
他捏住了我的下巴,狹長的眼睛冷冷的睨了一眼我抓著他的手,狠戾的對我說:「你想死麼?」下一章節已更新
我聞言,條件反射的鬆開了手,看樣子,他是真的不認識我了,或者,他心意已決。
我也學著他的模樣,我不要把自己搞的那麼可憐,我攥緊拳頭,毫不示弱的問他:「你要我孩子的心幹什麼。」
「救我的妻子。」
我聞言,整個人愣住了,如同一聲悶雷從頭頂炸過,久久都反應不過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救我的妻子。」他面無表情,真真切切的又說了一遍,這下,我聽的及其清楚!
我的心裂成了八半,他卻用叉子叉起來吃掉,他不知道我會感覺到痛,他從來都不知道,他想忘就忘,想重新開始就重新開始,他從來都不知道我會有多痛!
「你的妻子?姜素娥?你的妻子?啊?」我就像一個歇斯底里的瘋子,在他這裡,我做不到作為一個女人該有的溫柔,我怎能不瘋狂?怎麼能坦然接受!
「瘋子。」他低低的咒罵了一聲,就準備抱著頌頌準備離開。
「你給我站住。」我冷冰冰的喝了他一聲。
他停了下來,扭過頭,嘴角帶著陰邪的笑容:「你在找死。」
我呵了一聲,反唇相譏:「我看,找死的是你。」
他挑了一下眉頭,顯然對我的話不為苟同。我面對他如此的輕視,更加的怒火從生。
「不相信是麼。」
「不是我不相信,而是你,根本就在做夢。」
我聞言,抽出了自己的手,想要用鬼戒對付他,可是手抽出的那一瞬間,我完全愣住了,因為我的手指上光溜溜的,什麼都沒有,哪裡來的鬼戒!
這時候,我看到戊戌露出了陰險的笑容,眼神一瞟,便看到他帶著鬼戒的拇指,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巴……怎麼會這樣?!
他看到我震驚的神情,他貌似很滿意地露出了一個意味深明的笑容。
「以你現在的力量,只怕承擔不起鬼戒。」
我睜的眼角都有些痛,卻仍然不肯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我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就像一個被沙粒堆起來的雕像,一觸即碎。
「你……你可真是一箭雙鵰啊!」
他保持緘默。
「你用我孩子的心去救你的妻子,以此削弱我的力量,讓你名正言順的當上鬼戒繼承人,從頭到尾,我就是一顆棋子!」我嘶吼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戊戌,你何苦如此煞費苦心,從一開始,你殺了我,不就什麼都如你所願了,你為什麼要折磨我,為什麼要這麼傷害我!」
我的眼淚流了下來,我用手指抹掉,指尖一片殷紅,這哪裡是眼淚,分明就是血,我氣的渾身顫抖,卻又悲痛欲絕。
這就是,我一直苦苦相信的愛情麼?
那個陪他沉睡千年的女人,才是最後的贏家,沈嵐顏說的沒錯,我和她都輸了,都輸了!
「饒你一條命,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如果你再阻攔,我會讓你血濺當場。」
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聲音輕渺:「既然這樣,你就殺了我吧。」
我再賭,賭他心裡對我有沒有感情,哪怕只有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
他伸出了牙齒,毫不猶豫的像我咬了過來,我感受到了他的牙齒,嗖的一下退開了,如同跌入了萬丈深淵,我終於明白,我離光明越來越遠,所有的回不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戊戌對於我,真的不再有一絲殘留的感情。
宋瑤,你差點因為你的自作多情,而就此送命。
戊戌冷哼一聲,收回了牙齒,言語中帶著唾棄:「不過是個泛泛之輩。」
他毫不留念的像門口走去,頌頌趴在他的肩膀上,一雙帶著新生的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像是在對我說:「媽媽,救救我,不要丟下我。」
心中的某一個部位絞著疼,彷彿下一刻就會喘不上氣。
我可以失去我的愛情,失去那個心懷鬼胎的男人,但是我不能失去我的孩子,我身上心上的一塊肉,沒有他,我會瘋。
「你給我站住。」我為了追他,直接從床上摔了下去,骨頭和地板磚撞在一起,散發碎裂的痛,我咬著牙,硬硬的挺起膝蓋,一步一步緩緩的朝他走了過去。
「我警告你,放了我的孩子。」我伸出一拳,卻被他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我的拳頭直接砸到了牆上。
他轉過身,利落的鎖住我的喉嚨,將我扣在牆上,狹長的眼在我身上逡巡,多麼熟悉的橋段啊,就像往事歷歷發生在眼前,我本以為那段餓噩夢一般的日子永遠的逝去了,卻從未沒料到今天我說遇到的,比過去,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森白的牙咬起一邊的嘴唇,像是在思忖如何懲罰我。
我盯著他,猛的摟住了他的脖子,拚命的吻他,他本可以一掌將我打死,此時卻愣在了原地,終於,他放鬆的警惕,我狠狠的咬上了他的唇,咬的我們之間充斥著血腥味。
他慢悠悠的推開了我,用拇指擦掉了嘴唇邊的血液,直到這一刻,我仍是抱著希望,我希望他因為這個吻而慌亂,而沒辦法出手傷我。
可我打算,最終狠狠落空。
他只是陰冷的笑,狹長的丹鳳眼危險的瞇著,聲音蠱惑而慵懶:「我要你……」
他的唇飛快的擦了一下我的臉,在我耳邊留下了三個我永世難忘的字:「下地獄。」
我腳下的地板突然變成了一個窟窿,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我不甘心,一把抱住了他岌岌可危的身體。
他用力的扳著我的手指,我卻死不放手,我笑的如同他一般陰險張狂:「要下一起下。」
周邊的地殼開始鬆動,他沒辦法擺脫我,最終和我一起落了下去,千鈞一髮之際,他將孩子仍到了我的床上。
孩子,你一定要健康長大,媽媽這輩子,沒辦法再做你的媽媽了。
我和戊戌,掉進了無邊的黑暗裡,我的身體,軟的就像一團可以捏來捏去的橡皮泥,我感到昏昏沉沉,渾渾噩噩,像是有無數只的手,拉上了我的腳踝。
我即將下到地獄了麼,我即將解脫了麼,我死死的抱住戊戌的身體,就算死,我也要拉著他一起下地獄,我不會讓他這個惡人去傷害我孩子一根毫毛。
戊戌,我最終,還是看錯了你,我錯就錯在,對我們的感情太過自信。
你之所以沒有告訴我這個孩子會出生,是不是因為你等不及了,你要急著去救……姜素娥。
如果心會流眼淚的話,我的胸腔裡,一定早就淚流成河。
我依然保持著抱著他的動作,我的整個手臂,都木然了。
哀莫大過於心死,我對於戊戌,真的是死心了,他竟然真的……要置我於死地,而我還在可笑的賭一場,我以我的性命,去賭我們之間虛偽的感情。
什麼都是假的,什麼都是假的!
我死死的咬著牙,咬的頭骨都在發痛,腦袋裡像是湧著一汪苦海,翻湧,翻湧,讓我噁心的想要吐。
我的身體開始加速下沉,我不知道我是會跌落在泥石上,還是跌近火海裡,或者,無止境的往下跌落,直到無邊的黑暗裡,直到我變成了塵埃。
我睜開酸痛的眼,強勁的陰風在耳邊呼呼的刮著,我看著戊戌,對他露出一個妖邪至極的笑容,冷嘲道:「你的詭計沒辦法得逞了,你的姜素娥永遠都醒不過來,就算死,我也要拉著你們兩個人做陪葬!」
戊戌不說話,不知道是不是陰風的緣故,他冷冰冰的瞇著眼睛,在我差點重心不穩,臉朝著下降的方向的時候,他猛地摟過了我,把我抱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