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是哭,邊哭邊被姥爺推搡到房子裡,我邊哭邊賭氣的大喊:「我以後再也不來了!我再也不來看你們了!」
姥爺在門外,語氣也是氣沖沖的:「不來才好,明天一早你就給我回去!」
「有本事你今天就讓我走!」
我仍然拍打著門,但是門外已經沒有人理我,好像都離開了,我害怕的大喊:「爸,媽!你們就不管我了是不是!你們也跟姥爺姥姥迷信,爸!媽!」
我吼了好一陣子,直到聲嘶力竭的時候才停下來。保持扒著門的動作不敢往後看,整個房間,靜的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此時,我身後正放著一個通體漆黑的大棺材!棺材上冒出的寒氣似乎在一點一點摸著我的肋巴骨往上爬,我的雙腿都在打顫,一陣陰風吹過,徹底崩斷了最後一根神經。
大腿根處不受控制的湧出一股熱流,順著整條腿蜿蜒,儘管面子上掛不住,但我仍是控制不了自己。
「呵——」
一聲輕笑劃破了寂靜的空氣,我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直接癱軟在地上,嚇得尖叫:「你是誰!你給我出來,別給我裝神弄鬼!」
周圍又恢復了平靜,我緊緊閉著眼睛不敢睜開,害怕一睜眼就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宋瑤,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棺材裡的人死了這麼多年,現在只是一把白骨了。再說……再說他是你親戚,不會害你的。我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在自己和自己對話的同時,恐懼似乎在一點點退去。
我就保持著坐在地上的姿勢,不敢動彈半分,漸漸地,好像走入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地方,一片濃濃的黑。我本能的往後跑,想要跑出這片黑暗。又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我轉過頭,只見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陰暗潮濕的盡頭,他的整張臉宛若冰封,眼底透著死寂的黑,唇瓣開合間,冰冷的氣流撲面而來。
「宋瑤,是時候,該和我一起沉睡。()」
「你是誰?你在說什麼!」我的聲音異常緩慢,就像在用指甲刮黑板一樣。
他的黑眸冷凝:「我是戊戌,你的夫君!」
他一瞬間移動到我的面前,青黑的手指掐著我的脖子,滿臉猙獰:「你該離開人間,下來陪我!」
我猛地驚醒,渾身涼透,看了看掛在房中央掛著的表,已經四點半了。經過剛剛的那個夢,我的求生欲猛烈的燃燒著,本能告訴我要趕緊離開房間。正準備拍門讓姥爺把我放出去,腳步就不受控制的開始移動,然而移動的方向——是棺材!
無論我怎麼使勁,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走向棺材,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怪力,竟一把拍掉了棺材板,而且沒有感到絲毫疼痛。一剎那,濃重的木香撲鼻而來,我驚恐的睜大眼睛,只見偌大的棺材中央躺著一個男人!不,準確來說,是殭屍!
他的衣服已經朽成碎片,散發著霉味,但是人卻像睡著了一般,完全沒有半點腐壞,皮膚光潔,白潤,連睫毛都根根分明。等等,這是我在夢中見到的那個男人!
叫……
噓噓!
我想往門口跑,卻任然被這股神秘的力量控制著,它在控制我爬進棺材!
掙扎間,我發現自己竟然可以動,於是立馬死死的扒住棺材的邊緣,和那股力量對峙。碎木渣扎破了我的手,血順著手掌滴到了殭屍的身上,那股力量突然變得極其大,我一下子就被拉進了棺材裡,好巧不巧,和身下的殭屍嘴對嘴!像是有人按著我的頭一樣,不能動彈,也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真正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忘了去恐懼,而是深深的噁心,想和他拚個魚死網破,光線一點點的消失,因為棺材板正在被一點點的蓋上!
依稀間,身下的殭屍似乎動了一下、、、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緊緊咬著牙關,眼一閉心一橫,想著,死就死吧!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這麼久,那男人又在對我招手,我向他跑過去,卻突然掉進了一條湍急的河裡,猛地一掙扎,便睜開了眼睛。
我聽到有人在窸窸窣窣的講話,起先是姥姥的聲音:「瑤瑤怕是被開了眼。」
接著是姥爺的聲音:「都怪我四十年前,鬼迷心竅,釀下了這個苦果,讓瑤瑤承受。我也是被生活所逼,所以才不得不幹了傷天害理的勾當!」
對話到這裡戛然而止,我努力的睜開眼睛,像是被酸到了,杳杳的往外流著眼淚,我渾身濕冷,似剛剛被從河裡打撈上來的一樣,如果我猜的沒錯,有人往我身上潑了一桶冷水。
我開口,嗓子裡就像塞滿了沙子一樣:「姥爺,姥姥,你們拿水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