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勇慶回去傳信兒,得到信兒之後,董策立刻便是帶著人趕過來。一
遙遙的瞧見董策過來,董忠賢兩人趕緊趨前兩步,跪地叩拜。
「誒,起來。」董策哈哈一笑,翻身下馬,親自把兩人給扶了起來,瞧著董忠賢,讚許道:「今兒個你可是立功了!本次頭一功,本官給你記下了。」
董忠賢聽董策這般說,心裡便是安定了下來,趕緊道:「老爺謬讚,屬下愧不敢當,只是份內而已!」
他說這一番話,卻是讓董策微微一怔,也是對他另眼相看起來。
他手下的這些家丁們,經過這些日子的訓練,歷練,戰鬥力是不用說的,個頂個兒的都相當能打,但論起氣度威嚴、做事待人的能力來,卻沒什麼長進。不過這董忠賢,瞧著卻是很有些不一般。
他說的話,自然是場面話,但能說出場面話來的,他麾下家丁裡面,可是不多,尤其是在他面前。比如說旁邊的董毅茂,這會兒便是低著頭,都不敢看他,神色間說不出來的拘謹。而董忠賢卻是行止說話都很自然,並無異色。
董策心下暗暗想,這董忠賢,倒是個堪用的人物。
他淡淡一笑,卻是沒再多說。
以他現在的身份,董忠賢現在的身份,說這麼兩句就已經是足夠了,若是再多,反而是顯得過於平和了,太拿不住架子,以至於少了威嚴。
董策走到那俘虜面前,那俘虜已經被五花大綁的扔在地上,這會兒早就不哭了,只是眼睛呆滯的看著遠處,等到董策來到他身前,他才恍若回過神來一般,視線立刻落在了董策的身上,滿臉都是驚恐畏懼,更隱隱的有幾分絕望。
他也是認識董策的,知道這是能真正決定自己命運的人物。
董策掃了他一眼,發現他大腿上的傷口已經包紮了,止住了血,包的還挺嚴實。若是沒有止血的話,只怕這廝現在就已經因為過量失血而死了。
「叫什麼名字?」
董策蹲下身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問道。
他的笑容,在這馬賊的眼中,卻是等同於索命小鬼那猙獰面孔的。
「老爺,老爺,俺,俺
……」這馬賊眼中露出一抹對生存的極度渴望,因為熱切和緊張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的了:「俺說了,您能放俺一條生路不?」
「原來也是個慫包。」
董策心裡有了底兒,這種性子的人,卻是他最願意碰到的那等俘虜。若是那等認死理兒的,卻是不好整治,說不得就要使出更多的手段。現下這種情況,卻是要好辦多了。
「你若是不說,我現在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信不信?」
董策卻是並未正面正面回答,只是語氣森寒的說了一句。
對付這種人,他素來是有經驗的。
果然,那俘虜本就心理防線幾近崩潰,這會兒感覺到隨時可能刀刃加身,便什麼都顧不得了,點頭如搗蒜一般:「俺說……」
「成,那咱們就好生說說。」
董策嘴角又是露出一絲微笑。
「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山寨裡面還有多少人?能戰之輩是多少?武器如何?士氣如何?」
「山寨中幾個首領關係如何?侯家偉現在可還在山寨中?何等地位?手下多少人?」
……
一連串的問題被董策提出來,那俘虜給嚇破了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個兒知道的都說出來了。
足足盤問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董策才是把自己想問的都問了一遍。
不得不說,董策審訊的技巧還是挺高的,繞著彎兒的問,有的時候一個問題能問兩三遍,確保這俘虜前後一致,的不會說謊。這俘虜知道的還算不少,董策基本搞清楚了自己想要的那些消息。
他盯著虎頭山寨的方向,若有所思。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現如今虎頭山寨內部,竟然是傾軋的如此厲害。
上一次他和白添福兩人打虎頭山寨的時候,抓了一個俘虜,很是審訊了一番,董策因而得知,原來侯家偉上了虎頭山寨之後,一開始表現的很低調內斂,因此得了信任,得了三當家的這個位置。但是後來,卻是勢力越來越大,引起了白麻子的忌憚,便是在暗地裡指使吳屠夫對他予以
打壓,經常鬧得很不愉快。
而現在,雙方的衝突已經是變得更激烈了。
關於外出探哨這件事兒,一開始白麻子是不願意做的,便推給了侯家偉,結果侯家偉做的很好,大夥兒都願意出去探哨,撈上一筆,因此不少人都去巴結侯家偉。而白麻子又不能老實不客氣的把侯家偉這個差事重新攬到自己身上,那樣的話臉上須不好看,傳出去讓人說他白麻子太不講江湖道義,沒有一個容人之量。
巴結侯家偉的人多了,他的話語權自然就重了不少,更是網羅了許***羽,勢力逐步增大。而且按照規矩,每次探哨回來的收成,都要先在他手裡過一遍的,剩下的,才是入了公中。
中間不知道撈了多少好處。
白麻子既然拉不下臉來硬搶,又不甘心坐視侯家偉實力增長,便背地裡使陰招,下絆子,教唆吳屠夫老是跟侯家偉過不去。
不過侯家偉卻是足夠的隱忍,白麻子那邊也不敢逼迫過甚,是以雙方這會兒總還算是相安無事,並沒有到撕破臉的程度。
但裂痕已現,誰也不會信的過誰了。
對董策來說,這無疑是個好消息,分而化之,便是削弱敵人的實力。他皺著眉頭心裡想著,應該如何利用好這一點?
就在磐石堡軍依次推進,接近了方纔那片短兵相接的戰場的時候,侯景和另外一個倖存的馬賊也接近了虎頭山寨的位置。
侯景坐在馬上,陰沉著臉,眼中凶光閃爍,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他旁邊那馬賊,卻是面色呆滯,有些失魂落魄的,嘴裡一個勁兒的念叨著:「禍事了,禍事了,這些狗官兵如此凶悍,怕是山寨要保不住。娘的,不知道大當家的得了消息要怎麼著?咱們是不是要逃命去?」
最後一句話侯景聽的真切,他忽然心下一動,策馬來到那馬賊身邊兒,淡淡問道:「回去之後,你要去見大當家的?」
「當然。」那馬賊詫異的看了侯景一眼:「這天大的事兒,不得給大當家的言語?」
「嗯,是這個理兒。」
侯景淡淡的點點頭,那馬賊還有些魂不守舍的,也沒多想,便扭過頭去,低著頭,似乎是思索著待會兒需要怎麼說。
就在此時,忽然侯景眼中凶光大盛,雙手伸出,從背後狠狠的掐住了那馬賊的脖子。那馬賊根本沒有防備,就感覺自己的脖子忽然就像是被鐵箍給狠狠的箍住了一般,憋得難受,滿臉通紅,一瞬間呼吸困難。
在他腦海中,不解、憤怒、詫異、絕望等等情緒混成一團,讓他腦袋更是沉重迷糊,什麼頭緒都理不出來。但是此刻,卻是唯有一個念頭在腦海中迴盪: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求生的本能讓他奮力的掙扎起來,就像是一條離開了水的魚,渾身都在劇烈的顫抖,雙腿亂蹬亂踹,胳膊揮舞著,忽然抓住了侯景握住他脖子的手,試圖將其掰開。但他的力氣又如何能跟侯景相比?侯景一雙大手如鐵鉗一般,他怎麼掰都是掰不動。到了最後,甚至侯景抓著他把他整個人給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