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站定了之後,錢一川便是和另外一個人各自站到他的身後。他們兩個是身為第一兵和第二兵的挨牌手,錢一川是第一兵,站在鄭發奎左後方大約兩尺半之外。而另外一個名叫王鼎柱的大漢則是站在了鄭發奎的右後方,他和錢一川距離是三尺左右。
兩個挨牌手把手中的挨牌拄在地上,身子微微下蹲。
然後在錢一川後面,陳水生跨步站了過去,他是第三兵狼筅手,他雙手握住手中狼筅,狼筅的前端斜斜的指向天空。
站在王鼎柱後面的,是另一個狼筅手馬京,他是第四兵。
在陳水生後面緊跟著的第五兵,鏜鈀手秦逵,站在馬京身後的,是第六兵,鏜鈀手蔣老三。本來蔣老三是第五兵的,但是他實在是不樂意站在陳水生後頭,便死活說自己左手沒氣力,不習慣往左邊刺殺,硬換到了右邊兒來。
秦逵後面是第七兵,長槍手楊二,蔣老三後面是第八兵,長槍手牛大曾。
楊二後面是第九兵,大棒手高安。牛大曾身後是第十兵,大棒手趙狗蛋。
站在最後面的,則是火兵王土根。王土根站在隊伍靠中間的位置,正好跟鄭發奎遙遙沖齊。
十二個人轉眼間便是站的筆直整齊,尤其是兩邊這各自的五個人,橫看豎看都是一條直線。他們本就有站軍姿的底子,且不說戰鬥力到底如何,至少這氣勢便是出來了。因此擺出鴛鴦枕來的時候,就別別的軍隊擺的格外的好,格外的凌厲。空著手的時候尚且讓人不敢直視,現如今手中拿著雪亮的兵器,就更是令人望之膽寒。
「起步!」
「是!」
眾人高聲應是,把手中的兵器舉了起來,筆直朝天,尾部在下腹部位。由於狼筅實在是太長太大,因此被允許雙手握持,除此之外,其它所有人都是單手舉著兵器,另外一隻手則是摁在了腰間的腰刀上。便是王土根也不例外,他把扁擔挑在右肩,右手搭在上面扶著,左手握住瞭解手刀。
他們腰板兒胸膛都是挺得筆直,目視前方。便是王土根也不例外,他把扁擔挑在右肩,右手搭在上面扶著,左手握住瞭解手刀。扁擔前後各自掛了一個筐子,裡面也不
知道裝的是什麼,但是肯定不輕就是了,磐石堡軍素日裡訓練的時候也是務求真實,而戰時他的筐子裡頭肯定要裝許多輜重裝備的,是以董毅英現在也給他裝了不少。
他身材本來很瘦弱,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的操練,每日大口吃肉,葷腥不斷,營養也跟上了,體質得到了很大的增強。雖然還是很瘦,但肌肉的輪廓卻是顯露了出來,沒多少肉,但卻是筋骨結實,力氣也大了許多。
挑著這沉重的膽子,倒也能夠支撐。
董毅英圍著他們轉了一圈兒,仔細的把每個人的神態氣質都看了一遍,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這也是為何新兵們如此賣力表現的原因,之前有那肢體上稍顯懈怠的,都是給抽了一段鞭子讓他們記住了該作什麼。
「齊步走!」
董毅英又下達了命令。
是齊步走而不是正步走,畢竟現在他們手中拿著武器,這武器也是頗為的沉重,真要是走正步的話也不容易。而齊步走就要容易了許多,並且根據董策的指示,在手持武器的情況下,齊步走也不用要求那麼嚴格,只要大略的整齊劃一,不出現那種步調不一致的情況便是算合格了。
不過董毅英又加上了自己一些要求,至少對於第一殺手隊來說,步調是必須整齊的。
在鄭發奎的帶領下,整個隊伍向前走了十步,然後董毅英喝道:「停!」
「砰!」的一聲,十二人齊齊的跺腳整齊如一。
董毅英滿意的點點頭:「敵軍在七十步外,待命陣型!」
「是!」
眾人齊聲應是,然後最前面的鄭發奎往右邊垮了兩步,變成了在整個隊伍的右前方。而他身後的兩個伍第一第三第五第七第九兵構成的一伍和第二第四第六第八第十兵組成的二伍,則是各自往中間靠攏了一下,本來兩個同類兵種相互之間二尺的距離變成了大約一尺半,尤其是第一兵和第二兵兩個挨牌手,離得尤其近一些。
然後右邊這一伍身子向右轉了大約四十五度,從直直的面對前方變成了斜面對前方,而他們手中的武器,也是指向了右前方。
左邊那一伍也是一般,不過轉的方向是向左而已。
至於最後面王土
根,則是往後撤了兩步。
如此,待命陣型形成。
董毅英又叫道:「敵軍在三十步外,向前進擊陣型。」
他說完了,卻是沒人動,大夥兒依舊是站在原地,只有楊二的肩膀晃了一下,似乎想動,但是接著就又止住了。
「楊二!」董毅英瞇著眼睛盯著他,聲音有些冷。
楊二不敢和董毅英對視,只是看著前方,悄悄嚥了口唾沫,大聲道:「標下在!」
「可知錯?」董毅英又問道。
「標下知錯!」楊二的聲音還是很洪亮,只是已經能聽出來其中有些顫抖。
他說完之後,便是走到一邊,一個俯臥撐的姿勢撐在地上,高聲叫道:「甘願受責罰!」
嘴裡雖然這麼說,一張臉上卻已經是苦巴巴的了。
方才董毅英喊敵軍三十步外向前進擊陣型,其實這個向前進擊陣型和之前的敵軍七十步外待命陣型,是一般無二的,不需要有任何的改變,只要維持姿勢在原地就成了。因為一旦在敵軍逼近之前,鴛鴦陣的前面有自家的遠程火力,那麼隨著敵人的逼近,己方的遠程火力會主動後撤,撤到殺手隊的後面來,而不是殺手隊前移。所以殺手隊只需要在原地等著己方的遠程火力撤回到自己身後就是了。
但是一開始訓練的時候,這些新兵們便是紛紛犯錯誤,一樣聽到變換陣型,立刻就會不自覺的有動作。
便是到了現在,訓練了這許久,還是有一個楊二犯錯。
董毅英看著楊二,緩緩點頭。
這廝沒什麼天資本事,又有點兒愛偷奸耍滑,所以往往是這些人裡頭學的最慢的除了他和蔣老三之外,別人都比較老實,讓幹啥就幹啥,學的也認真。人家蔣老三雖然不正經做事,但身板好,心思也活泛,實際上比他練得好多了。
董毅英拎著鞭子,走到他身後,忽然道:「把衣服脫了吧,省的打爛了,以後沒得穿了。」
楊二聽了,心裡一哆嗦,卻是不敢違抗,現在對訓導官的服從已經成為了他們的本能。他苦著臉起身把上衣脫了,又可憐巴巴的問道:「大人,能不能給俺留條褲子。」
董毅英一笑:「成。」
楊二重新擺出俯臥撐的姿勢撐在地上,他來到磐石堡軍營之後明顯胖了些,身上也有了肉了,之前一脫衣服,肋骨都看得清楚。雖說天氣在一天天的轉暖,但此時的晉北也看不出多少溫暖的跡象來,還是冷的緊。楊二**著上身,在寒風中一陣陣的發抖。
董毅英手中鞭子狠狠的掄了下去。
「啪!」
一聲脆響,鞭子狠狠的抽在了脊背上,頓時一道紅印子便是鼓了起來,裡面是淤血。顯然,董毅英並沒有手下留情,這一鞭子抽的是真狠。
五鞭子抽完,楊二背上已經是多了五道交錯的血痕,整個過程他一聲不吭,只是咬著牙忍著。倒不是他有多硬氣,而是只要大聲慘叫的,那肯定就是要加量的,本來是五鞭子,說不得你一叫就變成十鞭子了。
對此,他有切身之痛。
「起來吧!」董毅英道。
「是!」
楊二大聲應是,站起身來,穿好衣服。衣服碰到了傷處,疼得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兒。不過也只能忍著,而且還必須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重新站得筆直。
董毅英在眾人面前走了兩步,沉聲道:「現如今打你們,不是我喜歡打,而是為的你們好!現如今多挨上這麼幾鞭子,說不得以後上了戰場就不用送命!明白麼?」
「明白!」眾人大聲應道,至於到底明不明白,真明白還是只是嘴上說說,那就不好說了。
「現在,短兵相接陣型!」
董毅英高聲喝道:「一擂一吹!一喊一進!」
說著,他便是掏出一個竹哨來,放在嘴裡吹響。
哨聲尖銳而突兀的響起。
隨著這一聲哨聲,殺手隊的眾人右腳齊齊向前跨了一步,左腳跟上,在地上重重的一跺腳。口中大喊道:「殺!」雖然只有十幾個人,但他們的喊殺聲卻是整齊無比,絲毫不顯雜亂,如此匯聚在一起,便顯得格外的有氣勢。而他們的動作也和之前不一樣,前面的第一兵第二兵挨牌手身子已經越來越矮,他們的肩膀頂住了挨牌,微微彎著腰,雙腿叉開,蓄滿了氣力。而後面無論是狼筅手,長矛
手還是鏜鈀手,這些掌握著挺刺類兵器的士卒,都是微微彎腰,屁股下沉,雙手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右邊的一伍朝著右前方,左邊的二伍朝著左前方,雙臂緊繃著,牟足了勁兒,似乎下一刻就能狠狠的挺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