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輪射箭下來,外面那一圈兒的商隊護衛已經是死傷過半了,而他們死了之後這個大圈露出了不少缺口,使得裡面躲著的車伕和夥計們也死了不少。
如果說六稜山賊是烏合之眾的話,那麼現在眼前這些人就連烏合之眾都不如,至少六稜山賊還有幾分血勇,他們卻可以說是平民,見了血就不知道該如何的平民。他們了口中紛紛發出驚慌失措的叫喊,更是哭喊聲響起,一個個你推我搡的都想往大車後面躲,還有的則是死命的往車底下鑽。他們面對董策這些人時候表現的如此懦弱,但是這會兒在求生時刻,卻是一個個表現了非一般的勇氣和力量,只要是面前有擋著的人,就死命的將其推到,然後在身上重重的踩過去。有的人給推倒在地,瞬間就有無數只大腳直接給踩在身上,立刻就給踩得筋斷骨折,內臟碎裂,吐血而亡、
亡命逃竄的不光是車伕和夥計,那些之前還真是囂張跋扈的護衛們也是給嚇破了膽,他們也就是能唬唬平民老百姓,真遇上軍隊根本就是屁用都不管。有一個護衛想要往車底下鑽,但是車底下已經有人了,他根本擠不進去。他狠狠的往裡頭踹了兩腳,裡面那人發出一陣陣痛呼,卻是死活不挪,反而是抓住了他的腳,讓他沒法再踹。
「他娘的,你找死!」這幾乎為眼中閃過一絲狠辣,狠狠的罵了一句,抽出刀來便是往裡頭刺去。
裡面的痛呼變成了慘叫,這護衛感覺自己似乎吃攮進了那人的肚子裡面,咬著牙連續幾刀下去,刀上已經是鮮血淋漓。感覺到那人已經不動了,這護衛又狠狠的踹了幾腳,身子一縮,鑽了進去。
范介年在車廂裡蜷成一團,嚇得面色蒼白,瑟瑟發抖。他根本就不敢掀開簾子看,只聽外面的聲音,就知道情況不妙。在他旁邊,奢華考究的馬車車廂裡,還有兩個女人,都是二十來歲,頗有姿色,不過這會兒卻是衣衫不整,她們也來不及整理,抱在一起嚶嚶的哭著,滿臉都是恐懼。
看到商隊的混亂,董策不由得哂然一笑,就這等戰術素養,心理素質,給他們再好的兵器也是屁用沒有。
這會兒他才知道自己還是高估這些人來,本以為范家行走口外這麼多年總有些真本事,沒想到如此不堪。
董策不想再墨跡了,他要盡快結束戰鬥,
還得打掃戰場,然後在天黑之前撤走。
「殺!」
董策一揚手中河朔大槍,發出一身低吼。
他雙腿使勁夾馬,胯下的遼東神駿幾乎是一瞬間速度便是加到了最快,像是一支離弦之箭一般極快的向前衝刺過去。他內裡穿了鎖子甲,外面還是那套鐵閥甲。儘管他後來從鎮河堡倉庫中得來的那幾套全身鐵甲更厚更重,防護性能更好,雖然足有七十斤重但以董策的體格也完全負擔得起。但他還是選了那套打磨的錚亮,銀白色的鐵閥甲,這件鎧甲,於他而言有一種特殊的意義。
銀甲閃耀,不外如是了。
董策一馬當先,在他兩側,家丁們紛紛端平了手中的騎兵長矛,簇擁在董策身旁,向前殺去。
整個陣型,宛如一個三角形的箭簇。
閃爍著寒光。
當董策帶著人殺進來的這一刻,戰鬥就已經是結束了。
或許說,屠殺正式開始了。
幾乎是與此同時,兩翼的兩個都也是殺了過來,不過王通比較謹慎,他留了一半兒的人手在外圍巡伺,防止有人逃跑。
數十米的距離,轉瞬即至,董策這個箭頭狠狠的撞進商隊的人群之中。
他雙臂一振,手中大槍便是挺得筆直,像是一根最堅硬的鐵棍一般,狠狠的砸在了一個人護衛的腦袋上。董策手中成年男子手腕粗細的上好白蠟桿子掄在腦袋上,其力道絕對不遜色於一根鐵棍,那護衛頓時給砸了個腦漿迸裂。他的腦袋整個的炸裂開來,紅色的鮮血,灰白色的腦漿,混成一片,噴濺的周圍到處都是。就好像是這個人憑空矮了一截一般。
董策手中絲毫不停,手腕一抖,那碩大的槍頭便是一擰,整個槍身成了一個圓弧,槍尖狠狠的刺進了另一個人的喉嚨。那人穿著青色棉襖,大約四十來歲,一臉的老實憨厚,手裡還拿著一根鞭子,看樣子理當是個車伕。只是此時,他的臉完全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了,臉上滿是鮮血,讓他顯得猙獰可怖。
不過很快,他就不用再恐懼了。
董策一槍刺穿了他的脖子,然後打馬略略向左前方一轉,便是順勢把大槍給抽了出來。這一槍在他的脖子上製造了一個極其巨大恐怖
的傷口,幾乎把整個脖子給切斷,鮮血從傷口中巨量的湧出來。本來喉嚨被刺穿的話,湧出來的應該是粉紅色的血沫子,因為鮮血裡面存在著大量的空氣。但是這個傷口實在是太大,大量的鮮血湧出,直接把那些血沫子給沖掉了。
他撲倒在地上,身子一抽一抽,還沒有死透。但是接著兩個碩大的馬蹄便是重重的落了上來,把他的後背給踩塌,裡面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根。
董策策馬略略轉了個方向,然後大槍割斷了他左前方那人的脖子。
這人就像是給最鋒利的刀狠狠的砍了一下一樣,半個脖子都斷了,腦袋往一邊耷拉下來,和脖頸子只剩下不厚的一層皮肉連接著。
董策咬著牙,瞪著眼,口中發出一聲聲的怒吼,不多一會兒的功夫,手底下便是沾染了不少人命。他殺的這些人,多半都不是護衛,但是在此刻董策的眼中,只有敵人,沒有平民和護衛之分。
反正從他做出這個決定的那一刻開始,這裡所有商隊的人,都要死!無論是不是平民,誰都不能活下來!否則若是洩露了消息的話,等待董策的,就是滅頂之災。
董策現在的實力,還遠未達到能夠對抗范永斗所可以動用的龐大力量的程度。
在他旁邊的家丁們,雙手握住騎兵長矛,在撞進了商隊人群的一瞬間,幾乎都是刺透了一個人體。有的力道太大,手抓的太穩,甚至還刺透了兩個人。
比如說董勇振。
騎兵長矛刺得如此之深,倉促之間根本就拔不出來,不過遇到這等情況,家丁們絲毫沒有慌亂,在訓練中,這樣的情況不知道出現了多少次。實際上,在此時歐洲有許多國家,騎兵長矛本就是一次性的消耗品,為的只是在雙方接陣的那一剎那,大量的殺傷敵人,造成損傷而已。甚至在接觸到敵人的同時他們就會放手,免得巨大的力道挫傷自己的手臂,只是讓長矛靠著慣性刺穿敵人。
家丁們立刻就捨棄了騎兵長矛,轉而從腰間拔出哥薩克騎兵刀來,雪亮的刀鋒反射著陽光,耀花了人的眼睛。
然後他們便是舉起長刀,向著面前的敵人狠狠的砍去。
家丁們沒有董策的力道和槍術,也沒有那麼嫻熟的控馬技巧,所以對他們來說,在這人群密集的戰陣之中,使用短一些的騎兵
刀效果會好很多。
商隊的人已經完全傻了,根本沒人敢反抗,也沒人有這個反抗的意思,他們只是亡命的奔逃,四處亂躲,但是這麼巴掌大的地兒擠了這麼多人,哪裡又有地方能給他們躲,給他們藏了?
他們完全失去了任何抵抗的勇氣。
實在是躲不過了,便是閉著眼大聲嚎哭著,引頸就戮。
面對這樣的對手,每一個家丁都是一台高效的殺戮機器,每一抹刀鋒的揮灑,都是帶起一片血色的光芒。鮮血飛濺,在太陽的照射下,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個殺戮場。
至於耶律斡裡和和王渾這些用熟銅鑭,大斧這一類重武器的莽漢,更是殺的紅了眼,手底下的人命怕是比董策還要多。
三路齊進,家丁隊合圍,就像是一台血肉碾壓機,緩慢但是堅定的往前行進,收割著人命。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盞茶,也許是一刻鐘,或者是半個時辰。當董策橫著一槍把面前敵人整個腦袋削去一半兒之後,猛然發現,自己面前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面前就是高大的馬車了,而面前這個敵人,軟軟的倒地,在緊挨著馬車車輪的地界兒,屍體已經堆了足有三四尺高。
董策再回首看去,這裡距離自己方才殺進商隊眾人之中的那裡,不過是區區十來米而已,而就在這自己身後這十來米的範圍內,至少倒了有一百七八十具屍體。如此數量的屍體堆積在如此小的一個區域內,當真是層層疊疊,密密麻麻,讓人看了都是不由得眼角抽搐,頭皮發炸。
屍堆如山!巨量的鮮血從屍體中湧出來,匯聚成了一道小河,鮮紅的小河。這條血河足有三四尺寬,順著地勢向著東南方向嘩啦啦的流去。而這一塊兒的地面,那本來在冬天給凍得堅硬無比如夯土的地面,現在卻是變成了一片爛泥地,馬蹄子踩進去再拔出來便是沾滿了泥水。紅色的泥,紅色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