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便是如此發家,在張家口和蒙古地區做生意,歷經七代,傳至范永鬥成為張家口地區對滿蒙貿易的漢族大富商,時人稱其「賈於邊城,以信義著」。從明初到明末,范家七代人扎根張家口,遊走在內蒙及東北地區。到了范永斗這一代時,范家無論財富還是聲望已儼然是晉商中的領袖。
就一個商人而言,他的信譽或許是不錯的,商德也是很好的,古代的大商人都很講誠信,不過這也遮掩不了他是一個漢奸的事實。不單單是他,還有另外七大家,以及所有賣給後金戰略物資的商人。
這是資敵!最**裸,最無恥的資敵!
自從天啟年開始對後金進行物資封鎖之後,後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尤其是剛開始封鎖那一會兒,整個遼東,可謂一片狼藉。
在印度神話中有三位主神:創造神、破壞神和調和之神,創造神主管創造,破壞神專管對前者的勞動成果進行破壞,調和之神居中進行協調。努爾哈赤是個純粹的破壞神,在遼東大地專搞破壞,不搞建設——他也不懂建設——占一塊地方就搶光一片,殺光一片,燒光一片。百姓流離失所,許多人淪為包衣,被驅策如牛馬,城池被焚燬,莊稼拋荒,財物一掃而空。
說白了,當時的滿洲八旗,不過就是佔了一塊兒地盤兒強盜團伙而已。
當時的遼東窮的老鼠出了寧錦防線都得餓的骨瘦如柴,含著兩包眼淚回來。再加上自然災害連年不斷,受災的可不止是大明,遼東本就是苦寒之地,受災。
而後期的努爾哈赤,更是幾乎變成了一個老瘋子,逮誰殺誰。
他很能打,這是真的;他運氣很好,這也是真的;但說他是個老瘋子,也是真的。什麼千古一帝,那是扯淡。
天命九年正月,努爾哈赤下九次汗諭,清查所謂「無谷之人」,並諭令八旗官兵「應將無谷之人視為仇敵」,「捕之送來」,最後於正月二十七日下令:「殺了從各處查出送來之無谷之尼堪」。
天命十年十月初三日,努爾哈赤指責漢民「窩藏奸細,接受札付,叛逃不絕」,命令八旗貝勒和總兵官以下備御以上官將,帶領士卒對村莊的漢人,「分路去,逢村堡,即下馬斬殺」。
大致意思就是:軍隊去了漢人的居住區,然後見人就殺,殺光為止。
遼東五百萬(一說三百萬)漢人被殺的所剩無幾,到了最後,女真人加上漢人加上蒙古人,再加上朝鮮人還有剛從深山老林裡抓來的魚皮韃子,整個後金只剩下七十萬人口了。
百姓易子而食,米價高達八十兩一石,布也要二十兩一匹。
就在努爾哈赤一籌莫展的時候,范永鬥出現了。
他,還有另外七個晉商大賈的商隊來到了遼東,為窘困中的後金帶來了糧食、布帛、火藥、銅鐵。其實他們之前就認識,早在百多年前,晉商就在遼東做生意,而這些晉商大賈,和滿洲的貴族們很熟。因為滿洲貴族經常從他們那裡購買奢侈品,一來二去,不熟才怪。
而現在,就更熟了。、
其實這會兒的晉商已經很富了:整個大明可以稱得上大埠,巨城的城市有三十三個,山西一省就有三個:太原、平陽、蒲州三處。其實大同也算,著麼說應該是四個。就連陽和城這等僅僅城內就有數十萬人口,商業繁榮無比的大城都擠不進這前三十三去,可見這四處是何等之繁華,晉商又是何等之富!
正所謂:「平陽、澤、潞富豪甲天下,非數十萬不稱富」。
明朝末年,由於白銀的大量流通。關於財富的衡量標準已經是銀子了,單位是兩。不誇張的說一句,這些稱得上是『富』的商人們,任何一家儲存的銀兩拿出來都比太倉要多。
但是晉商中的某些敗類,還是開始資敵了。
以八大家為首的一些商人,以張家口為基地,從全國各地採集商品,然後往返關內外,從事販貿活動。為後金大量輸送糧食、衣物、炊具等基本生活物資。努爾哈赤和黃台吉父子倒是也不虧待他們,把人參、鹿茸、獸皮等貴重物品交換給對方,讓這幫唯利是圖的奸商們高興的不得了。
而隨著雙方建立了很深厚的利益關係,很快,向來重視情報工作的,最愛用間的努爾哈赤父子便把就把雙方貿易內容從食品衣服擴大到情報。整個三晉大地,都是這些漢奸們依托廣闊的人脈和商業渠道建立起來的情報網,邊關的位置,防線的虛實,將官的資料,城內士兵幾何,能戰者幾何,裝備如何,都是一清二楚,時時送往後金手中。
由於他們的存在,宣大防線對於後金來說就是透明的。
皇太極的戰爭機器所需的全部的火藥、八成的糧食和超過六成的銅鐵,都來自這些人手中。
對雙方而言,這是一筆雙贏的買賣正是通過晉商,後金才可能把劫掠來的財物、古董和金銀購變成糧食,來養活被擄掠來的幾百萬人口。遼東的米價最終降到了一兩四石,人口增加了數倍,糧價卻壓到了最峰時的幾百分之一。而交易另一方的漢奸集團,僅在在崇禎十五年就窖藏了上千萬的銀兩。
這個漢奸集團的核心和頭目,就是范永鬥。
謂之****漢奸有三:其一,戰略物資資敵,在這個時代,糧食就是最重要的戰略物資,甚至兵器銅鐵火藥都要次之。在那個冷酷的小冰河期,若是沒有這些漢奸不斷地轉運糧食進去,所謂精銳的八旗鐵騎早就都餓成死狗了。其二,收集軍事情報及直接收買軍官通敵資敵,古今中外但凡是出現這種情況,那就是直接通敵了,定然是以賣國奸賊論之。其三,銷贓,這都不必說了。
當然,這些漢奸不可以和晉商做一同論,更不能和三晉大地上的所有百姓做一同論。
晉商中有漢奸,但也有愛國的,他們並不能代表所有晉商。他們,更不能代表所有山西人。
實際上,建奴幾次從宣大破口入關,肆虐關內,殺戮無數,基本上就是在山西境內,太原府以北的區域活動,受罪最深的,就是山西的百姓。
大同等邊鎮都在山西,幾百年下來,多少山西人死於國戰?為國捐軀?這是無法抹去的。
而范永斗煊赫之後,便回了介休老家,經過了一番商談之後,他們這一支,順利的從張家口范氏,變成了介休范氏。也就是說,他們重新回到了宗族之中,可以把祖宗的名字重新寫在傳承了幾百年的家譜上了。
這在宗族觀念極重,門第觀念更重的這個時代,代表著張家口范氏這一支,可以以介休范氏的出身為出身。
介休范氏可是名門之後,於是張家口范氏的出身,一下子變得高貴起來。
而范永鬥,也理所當然的成了合流之後的范氏家主。當然,對於介休范氏那一支的家主來說,當然是很痛苦難受甚至是屈辱的,他們這些嫡傳天然對旁支有一種歧視和不屑在裡面,但是現在,卻被迫讓出了自己位置。
不過形勢比人強,他之所以同意,主要原因就是介休范氏已經沒落,許多家產已經典當,家族衰敗以及,甚至難以為繼。而且介休范氏也從中得到了大量的好處。合流之後就是一家人了,范永斗也不吝嗇,先買下了介休一百頃地,然後拿出來作為族中的族產。又搬了族學,高價從府城中請了先生來教學,供族中所有適齡的孩子讀書。然後又重新修葺了已經破敗的祖宅,更是買下了周圍的地皮,大肆擴建,供給族中所有人居住。
更有一些讀書人,范永斗不但資助他們,更是拿出自己的關係來為他們疏通門路,幫助其走上仕途。
這位名叫范棟材的縣尊老爺,便是其中一位,而他,也是前任家主的三子。
這位中了秀才,顯然肚子裡是有些墨水的,但是也不甚多,於是考了好幾次,都沒中舉。到了最後,還是范永斗親自寫了名帖著人去太原府幫他運作,讓他成了選貢生。
選貢生,有點兒像是後世的特招生,但也有不同。就像是這個年代的秀才遠比後世的大學生稀少的多,值錢得多一樣,選貢生的稀少程度和地位,也遠遠不是特招生能比的。
在科舉的體系中,第一關自然是考秀才,這就類似於入學考試。考生先後參加由知縣主持的縣試和由知府主持的府試,取錄後再應由朝廷派往各省的學道(或稱學政、學台)所主持的院試。院試錄取者即成為所在地縣學(州學或府學)的生員,初入學的稱附學生員,逐步升為增廣生員和廩膳生員,統稱為秀才。凡取得秀才資格的就可以不出公差和免納田糧。
不過秀才也分三等,只有一等者可獲得官家每月發給的糧食和補貼。
秀才每年由學政考試一次,叫做「歲考「,其作用是督促學習。在****之年的前一年,由學政主持舉行「科考「。府、州、縣學的生員經過科考成績列為頭等、二等和三等的前三名的,准予參加次年在省城舉行的「鄉試「。
鄉試錄取者稱為舉人,舉人第一名稱解元,舉人可於第二年進京參加中央舉行的考試。舉人名額,各省不等,大省有百餘名,中小省七、八十名或四、五十名,向有定數,不能任意增減,大抵按照一省人口、物產、財賦等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