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星,你北邊兒,老九,你管南邊兒!衝過去!那幫官兵只仗著弓箭射咱們,只要是拉近了,咱們剁死他們!」鐵太保大吼道:「殺了這個狗官兵,搶了他們的衣甲兵器戰馬!」
滿天星一聲不吭的站出來的,手裡的大鍘刀上面血跡殷然。
然後他又點了幾個頭目的名字,讓他們跟著滿天星和老九殺出去。
這些土匪終歸是手上見過血,殺過人的,自有一股子強橫凶蠻之氣,給鐵太保一番話給刺激的胸中一團血勇之氣也是蓬髮出來。
鐵太保點出了他們兩個的名字也是有講究的,這兩個人一來是能作戰,能打的凶橫人物。二來也是他的心腹,忠誠度最高,此時最值得信任。
滿天星和老九各自帶著三四十個人,發一聲喊,揮舞著武器便是向著家丁們殺了過去。
家丁們卻是沒有一個慌亂的,依然是沉穩的,絲毫不亂的向前射箭。只不過此時射擊的目標從那些躲藏在大車後面的土匪變成了衝過來的土匪。
隨著一聲聲崩崩的弓弦響動,衝殺的土匪們又倒下了七八個。
不過他們跑得很開,想要射中就沒那麼容易了,而且射擊正在不斷移動中的敵人,本來就不太容易。
這些土匪們則是憑藉著一腔血勇之氣,並不後退,而是奮力的衝殺著!
很快,他們便是殺到了大約三十步開外,又在地上扔下了五六具屍體。
王通大聲道:「上馬!」
眾人轟然應是,紛紛跑到馬樁子那裡牽了自己的戰馬,翻身而上,向著遠處打馬而去。
滿天星和老九見此情形,都是大喜,紛紛叫道:「官兵跑了,官兵跑了,他們怕了咱們了,趕緊追!」
遠處的鐵太保見此情景,嘴角也露出一絲笑意,他忽然回頭,一雙陰鷙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邱平和劉發成兩人,眉頭緊鎖,一股殺機呼之欲出。()
他冷笑道:「三弟,四弟,今日這事兒,得給哥哥我一個說法吧?」
邱平愕然道:「大哥,你什麼意思?小弟不明白。」
劉發成卻是跪在地上,大聲道:「大當家的,這條回去的路是小弟定下來的,死了這許多兄弟,小弟難辭其咎。只是……」
他頓了頓,掃視了一眼眾人:「各位兄弟也都是這本鄉本土的,當也知道,從蓑衣渡回去六稜山,除了此處還有哪條路能走?大哥,小弟也不知道為何遇上這些官兵,您明鑒!」
「原來大當家的說著這事兒。」邱平解釋道:「小弟看來,來的那些人,怕是蓑衣渡那大戶蘇家請來的兵馬,要不然如何來的這般快?不同尋常啊!咱們走南闖北,還從來未曾見過這麼精銳的官兵,小弟瞧著,他們更像是家丁多一些。」
劉發成昂著頭,凜然道:「大哥,若是小弟和三哥是官兵的內奸,方才怎麼不逃?咱們兩個都有馬,方纔那些官兵一出現,咱們立刻就逃,怕是也攆不上咱們吧!大哥,小弟和三哥都是江洋大盜出身,跟官兵幹過不知道多少次,此仇不共戴天!今日,只為一個清白而已!」
說著便是匡噹一聲拔出腰間刀,橫在自己脖子上,慨然道:「若是大當家的還不相信小弟,小弟今日便自刎於此!」
邱平臉色大變,趕緊勸道:「兄弟,你何苦如此?大當家的不過隨口一說啊!」
眾土匪紛紛動容,便有人喊道:「俺瞧著三當家的,四當家的,可不是官兵的奸細!」
便是連鐵太保,心中也是有些嘀咕起來,心道難不成真是我多疑了?
只是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兒,一樁樁,一件件,卻是讓他不得不懷疑。
兩人上山,劉發成勸自己來打蓑衣渡,自己不允,而藉著,二當家的便殺了自己的人,燒了糧食,搶了銀子逃了。然後自己便是不得不來打蓑衣渡了。前期過程非常順利,而到了這兒,便遇到了這一股官兵。
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兒?
鐵太保之前沒有多想,而現在才是忽然發現,似乎自從邱平,劉發成兩人上山以來,這一切事的背後,都有他們的影子。而自己,卻是被他們牽著鼻子走!這一段時間如何行事,都是按照他們的意思!
這一發現讓鐵太保不由得駭然,臉上一陣陰晴不定。
雖然鐵太保很想說一句:「我便是不想相信你,你就自殺吧!」
但是他也知道,若是這麼一說,那麼人心真就是立刻就要散了。
「現在且把你穩住,等老子回了山寨之後,有的是法子收拾你!」鐵太保心裡陰狠一笑,臉上卻是擠出一絲笑容,連勝道:「哎,四弟,你何苦如此?哥哥我不過是順口一說罷了!哥哥信得過你,信得過你,你快把刀放下。」
話音未落,便是聽到一陣慘叫之聲傳來。
眾人大駭,趕緊回頭瞧過去。
原來那些官兵並不是逃跑,而是騎著馬拉開了距離之後,大約拉到了八十步左右的距離,便又是重新下馬,瞄準正在衝殺的土匪,一箭一箭的射過去。
這一套動作他們嫻熟無比,實戰訓練中不知道練過多少次了。
而那些土匪又是緊張,又是激動,一番跑下來,體力消耗比之平常要大了不知道多少,這會兒也是一個個累的大喘氣,跟死狗也似。行動慢了下來,就好射的多了。
死傷慘重。
家丁們這一次放慢了射速,以精準度為先。他們這些時日苦練射術的成果此時顯現出來,土匪們很快便丟下了差不多二十具屍體。
而更重要的是,這對他們的士氣有著毀滅性的打擊。
方纔還以為這些官兵已經被自己等人攆的狼奔豕突,以為大勝在即,結果卻沒想到,人家根本就是耍自己而已!
方纔還士氣如虹,現在變得氣勢全無,紛紛發一聲喊,向著大車所在的位置逃去。便是凶悍如滿天星和老九,也是垂頭嗓子,覺得這仗打得實在是窩囊,也是退了回去。
這一幕,看的那些留在原地的土匪們一個個目瞪口呆。
變起突然之下,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呢。
王通和耶律斡裡和並未讓人追趕,儘管他們現在也是一個個手癢得很,畢竟是遠距離的射殺,哪裡有真刀真槍的拚殺來的爽快?
不過董策早有交代,因此他們還是騎著馬,慢悠悠的跟在那些土匪的後面,並不加速,免得人家給自己來個回馬槍。
董策遠遠的瞧著,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這些土匪,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弱不少。或者,更確切的說,自己的這個類似於放風箏的戰術,用於對付既沒有遠程武器,也沒有戰馬的敵人來說,效果好得出奇。
而董策計劃中的初期的敵人,基本上都比較滿足這個特徵。
太厲害的對手,他現在是不會去招惹的。
「衝鋒吧!」董策回身對王渾道:「帶著你的毅字都,全面壓上!」
「是!」王渾大喜,他早就憋得狠了,趕緊一揮手,大吼道:「都跟著老子來,殺賊去了!」
「殺賊!」眾家丁轟然大喊,他們瞧著那兩個都各自已經射殺了不少土匪,而自己這邊還沒開張,一個個也是心急得很。戰後論功行賞,還有自己什麼事兒?
董策又向石進道:「給王通和耶律斡裡和發信號,讓他們衝殺!」
「是!」
石進應了一聲,從白忠旗那裡拿了兩個紅色小三角旗,向著土匪們的方向連著點了三下。
掌握旗語,對於大明朝的軍官來說是一項非常基礎的技術,而董策自然是對他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他計劃中,自己部隊以後的旗語會有不少,這就需要軍官們的專業能力。而現在隊伍小,不需要那太多複雜,因此只是制定了很簡單的幾種。
耶律斡裡和一直觀察者董策這邊的反應,看見紅色小旗揮舞之後,立刻哈哈大笑:「兒郎們,衝殺了!殺光那些賊人!」
「是!」眾人轟然應諾。
他們紛紛把弓箭放到馬鞍子旁邊的弓袋裡面,這種弓袋是拿小牛皮硝制而成的,非常講究,內襯裡頭還縫了一層很厚的布。非常堅固結實,而且還可以說防水防潮,使得弓箭不會因為潮氣而減弱弓力,甚至是導致開膠。
而後所有人都拿出了騎兵長矛,在耶律斡裡和的帶領下,分散成為散兵陣型,每個騎士之間相距大約一步,以一條直線向土匪們殺了過去。
耶律斡裡和大叫道:「若是那些賊人還不潰散,咱們便在近處停下來再射一陣兒!」
這個命令其實是和董策命令有些相悖的,但是若是出現一種情況,那就不相悖了——土匪潰散。
而董策之所以下這樣的命令,就是那料定了,土匪們定然是會潰散的。
忠字都和勇字都自東南和西南的方向分別向土匪們夾擊而去,而毅字都卻是從正東方向而來,也在加快速度,向著土匪們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