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左丘半雪和軒轅寒星之外,其他人也使出渾身解數盡力而為。
這邊宿伏和宣德真人談天說地,那邊晴方娘娘和西陵無垣撫琴弄簫。緋陌涼帶著子桑和漓玉跑來跑去,一天折騰出幾十種花樣討好桃花。
崑崙天宮雖不至於雞飛狗跳,但著實算不上清淨。
幾天之後,一夥人重新聚在琉鸞寢宮,匯報各自的情況。
但個個愁眉苦臉,誰也不說話。
西陵無垣心裡大致有底,垂著腦袋問,「你們有什麼進展?」
軒轅寒星擺擺手,「別跟我提那個老流氓,給他什麼都吃,就是不肯鬆口。都說吃人嘴短,佛祖那老流氓連羞愧兩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
宿伏簡直想吐血,「宣德那不要臉的臭道士,騙了老子一冊李聖人的真跡,一冊甲骨賦,一副畫聖的真跡,兩冊書狂的狂草帖,然後失蹤了。」
那些可都是瑰寶啊,付出千金也未必能看上一眼。除了不懂行的軒轅寒星,其他人都憐憫的看著宿伏。
緋陌涼咂咂嘴,「書生,想不到你還真有點家底啊。」
宿伏沒好氣白她一眼,「老子平生不好其他,就這點嗜好,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
西陵無垣一手搭在額頭上遮住左眼,一手拍拍他的肩安慰,「沒事,將來我幫你收集。」
宿伏揉揉鼻子,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收藏?說的輕巧,書狂李無聞的《楓華賦》原版,你有本事再給我收一貼?畫聖水丹青的《娉婷圖》,你有本事再弄來一副?」
「咳……」左丘半雪忍不住被茶水嗆到,捂著胸口猛咳,「《楓華賦》原版,《娉婷圖》,你為什麼不賣給我?給你黃金十萬兩一副。」
「一百萬兩我也不賣。」宿伏抹抹眼淚,「可是現在都沒有了,被宣德真人那個死無賴騙走了。」
軒轅寒星也開始意識到書畫的價值,「去要回來啊。」
宿伏嚎啕大哭,「是我自願送給他的。」
緋陌涼無語,「書生,你讀書把腦袋讀壞了吧?要不要考慮重新投胎?」
宿伏吸吸鼻子,欲哭無淚,「他說如果我送給他,他就考慮答應放過琉鸞。可是送了之後,他說只是考慮答應而已,沒說一定會答應。」
軒轅寒星歎口氣。「比我無恥,你節哀把兄弟。」
西陵無垣也歎口氣,「宿伏,你算什麼?看看我。」他放下一直摀住眼睛的左手,「看看我的眼睛,快瞎了。」
眾人齊刷刷看過去,看到眼窩周圍黑漆漆一片,很明顯是被人給打成這樣的。
「你怎麼了?」
西陵無垣苦笑,「我去找晴芳娘娘談論音律,她夫君忽然出現,把我暴打一頓啊,暴打啊……」
緋陌涼無語,「其實不算什麼,比起我。」
西陵無垣看她一眼,「你怎麼了?寂陽帝君那邊有什麼進展?」
緋陌涼立即氣血上湧,氣得滿臉通紅,「他也是個老流氓,騙著我們一天來來去去,幫他找了上百種奇花異草。結果,他說,是我們自願幫忙的,他沒有答應我們什麼。」
子桑打個哈欠,「我們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了。」
漓玉苦著臉,「是的,騙著我們幫他找什麼據說能美容養顏的奇花異草,還讓我們去人間買胭脂水粉,使勁折騰。」
左丘半雪苦笑,「我記得還有一個愛下棋的,無垣,怎麼樣?」
西陵無垣嘴角一抽,「我就是被他給打了,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
緋陌涼慘叫一聲趴在桌上,「全部失敗了,怎麼辦呢?」
左丘半雪摸摸自己的鼻子,嘿嘿一笑,「我成功了。」
「嗯?」
十幾道目光齊刷刷射過去,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他。
「怎麼了?」他被看得心裡發毛,不由自主往後挪挪凳子。
軒轅寒星長歎,「潛規則啊,**裸的潛規則啊,自家夫君就是不一樣,有事可以商量。」
左丘半雪氣得滿臉通紅,抄起凳子砸過去,「你們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我們只是師徒。」
「卻,誰信。」
「琉鸞和重華還是師徒呢。」
「師徒怎麼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左丘半雪無語半晌,無力垂下頭,「別說的好像我們真有什麼一樣,他只是答應網開一面,沒說過放過她。以師傅的性子,多半是持中不言的。」
西陵無垣閉上眼睛,無奈地倒在桌上,「也就是說,大部分參與公審的神仙,還是主張判琉鸞灰飛煙滅。」
「是這樣。」
「十有**是。」
「哎,怎麼辦呢?」
忙活了這麼久,還是得到這樣一個糟糕的結果,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要不……」西陵無垣忽然抬起頭來,猶豫了一下,「要不……我們跑吧。」
「跑?」
西陵無垣頷首,「帶琉鸞一起跑,待帝君和俏皮兔想出辦法之後再回來受審。」
宿伏一驚,「畏罪潛逃,罪加一等的。」
左丘半雪苦笑,「那怎麼辦呢?眼睜睜看著她灰飛煙滅?不瞞你們說,我師傅一向疼我,但這一次,我把頭磕破了他都不肯鬆口,最後被我逼得無可奈何才答應的。他和琉鸞那麼熟尚且如此,其他神仙會怎麼樣?」
緋陌涼思索片刻,「寂陽帝君是最沒有原則的,上次我和琉鸞去南海的時候,一開始死活不肯讓她進去,最後照樣受不了誘惑。這次如此堅決,肯定有他的理由。」
西陵無垣也接口道,「只要有吃的,佛祖什麼事都能答應,為什麼偏偏這次不答應?想必琉鸞這一次犯的錯,在他們眼裡確實很嚴重。」
左丘半雪咳嗽一聲,為難地道,「我師傅說……目前為止已經枉死過八十萬。」
軒轅寒星一下子嚇得跌到桌子下面,雙手扒著凳子,「這麼多?怎麼死的?」
西陵無垣也傻了眼,「這麼嚴重?」原以為最多燒死十來萬,原來……已經死了這麼多啦。
緋陌涼絕望地搖搖頭,「死這麼多,怪不得他們一個個不肯鬆口,琉鸞這次闖的禍,實在是太大了。」
漓玉咬著手指,小聲問,「那我們還救她嗎?」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都沒了主意。
她無心之失犯點小錯,救她是應該的,但是……這錯也太大了吧?要是救了她,怎麼向枉死的冤魂交代?
左丘半雪歎氣一聲,率先打破沉默,「如果她是故意的,我沒臉去求我師傅。相信在座的各位,也不會昧著良心救她。但是,她只是一時失手而已。敢問在座的各位,你們誰沒有犯過錯?誰沒有失手的時候?是,他這次的錯犯得嚴重,但我們也沒說不讓她受罰啊?我們只是想救她一命而已。按理法,她確實其罪當誅,判個灰飛煙滅也合情合理。可大家都知道,天下蒼生的命運繫在我們七宿身上,琉鸞又是七宿中至關重要的天煞。於情與理,都都不應該要她的命。」
西陵無垣聽完,使勁點頭,「沒錯,半雪言之有理。若她真是故意的,我們也不會救她。」
軒轅寒星縐縐說了一句,「人生在世,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經過這一次教訓,我想她以後後都不敢再胡來。」
「但是……眾仙抱著發霉的典律,不肯給她改過自新的機會。」左丘半雪話裡有話。
西陵無垣敲敲桌面,「所以,我們要先把琉鸞救走,再一一勸服眾仙。她並非大奸大惡,只是一時失手,相信他們終究會明白的。」
宿伏把手伸進破書箱,不捨地摸出一副畫卷,「你們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還有一副水丹青的《尋梅圖》,只要有一絲希望,豁出去不要了。」
「你們呢?」西陵無垣的目光掃過沒有出聲的三個女人。
緋陌涼聳聳肩,「上天入地,不離不棄,我是不會放棄她的。」
「我跟小姐同生共死。」
「看著我幹嘛?你以為我漓玉那麼沒義氣?她風光的時候是我的姐妹,落魄的時候也是我的姐妹。我沒什麼主意,但是,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西陵無垣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豪氣干雲大喊一聲,「好,我們劫獄。」
另外六隻手辟里啪啦放上去,像疊羅漢似的疊在一起。
「天牢我們進不去啊,怎麼劫?」漓玉提出疑問。
子桑忙道,「俏皮兔可以進去。」
「那她人呢?」
「好像跟帝君在一起,聽說此案尚有疑點。」
「無論有沒有疑點,琉鸞都是逃不掉,先救人再說吧。過幾天就要公審了,我可不想眼睜睜看著她死。」
「沒錯,但問題是,我們怎麼進去救她?」
「我有遮星,可以隱藏一切行蹤,但進不去。」
「天牢周圍有東嶽帝君當年布下的結界,一般人確實進不去。宿伏,你號稱博學多才,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我看看。」宿伏趕緊從破書箱裡取出一副竹簡,辟里啪啦翻。
過了半晌,緩緩抬起頭,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上古八大神之一可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我們進不去,並不代表她進不去。」
西陵無垣沒他那麼樂觀,依舊愁眉緊鎖,「重華帝君絕對幹不出這種事。」
宿伏又笑了,指指正前方,「誰說是要麻煩重華帝君?蓮華娘娘不正在那掛著呢嗎?」
所有人不約而同看過去,果然看到蓮華劍掛在床頭。
似乎是聽懂了他們的話,流光溢彩的神劍發出一聲悲鳴,輕輕顫動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