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鸞回到崑崙天宮,聽守門的虎精說廣慧佛祖剛剛來訪,夕風這會正陪著說話。
進了內宮,又聽綠蕪說他們兩正在廣寒宮廚房內密談。
琉鸞頓時滿頭黑線,汗顏得很。
空虛和尚那吃貨,八成又是特地來混飯吃的。
躡手躡腳跑到小廚房門口,她更汗顏的聽到兩位大神的對話。
「和尚,你們空糜山的光頭都死光了?」
「你眼睛瞎了?沒看見我活得好好的嗎?」
「既然你們空糜山的光頭沒死絕,為何你像十年沒有吃飽過似的?就本君這手藝你也吃得下,本君不得不說一聲佛祖果然能人所不能。」
「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老不死,還有沒有紅燒肉,給本座來一盤。」
夕風瞬間囧了,「阿彌陀佛,大師你已經五盤了。」
「哦,那麼再來一碗蓮藕排骨湯。重華不是我說你,你在崑崙天宮住了這麼些年,怎麼就不曉得蓮藕能燉排骨湯?說到吃啊,還是你那徒弟在行。」空虛結結實實達個飽嗝,「說實話,若不是你徒弟留下的剩飯剩菜太少,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吃你做的菜。不過,在你徒弟的調教下,你的廚藝大有長進。」
「光頭,你大老遠跑到崑崙天宮,就是為了吃剩菜?」
空虛理所當然的說,「否則還能為什麼?若不是聽說你宮裡的螃蟹總到人間去採買,請我來我都不來。」
「光頭,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空虛和尚理所當然,一本正經的點頭,「不能。」
「和尚啊,我終於知道人是需要對比的。跟忘情大師一比,你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空虛和尚很虛偽的念了聲『阿彌陀佛』,「貧僧已經很多年不知肉味,特地到崑崙天宮蹭一碗紅燒肉怎麼了?怎麼了?」
「和尚,你又吃肉。」琉鸞再也聽不下去了,推開門走進去。
空虛和尚很淡定地從盤子裡夾起一塊油膩膩的紅燒肉放進嘴裡,「淡定,你要淡定,貧僧一直都是酒肉和尚。」
琉鸞瞪著他面前的肉,恨不得能瞪出個洞來,「你跑到崑崙天宮就為蹭一頓紅燒肉吃?」
空虛打個飽嗝,摸摸肚子,「自從十年前緋月城之後,貧僧已經吃素很多年了。聽我手下的和尚說你們崑崙天宮剛剛採買了新鮮的豬肉,特地來混口飯吃。」
琉鸞滿頭黑線,「和尚,你這不是混口飯吃,是混盆肉吃。」他面前已經堆了一摞空盤子,從油膩程度判斷,應該剛剛裝過紅燒肉。
空虛和尚很淡定地站起來,從灶台上端下一隻白瓷盆,「算了,既然大家都那麼熟了,貧僧也沒必要假惺惺。」
琉鸞的嘴角狠狠抽搐幾下,盯著半盆紅燒肉,「師傅,你不會真做了一盆紅燒肉吧?餵豬呢?」
夕風無辜地指著空虛,「他說你不在宮裡,放著也是浪費,讓我全部煮了。」
琉鸞嘴角又是一抽,擦擦額頭上的冷汗,「佛祖不愧是佛祖,果然能人所不能。」紅燒肉用盆計,跟八戒區別不大。
夕風很贊同的點頭,「是啊,難得他欣賞我的廚藝。」他學習下廚不是一天兩天了,平時他燒的菜連看門的虎精都不敢看。空虛和尚居然能要求做一盆,實在很給他面子。他那點可憐的虛榮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空虛和尚拿著湯勺,對半盆紅燒肉攻城略地,模樣卻依舊優得很。
「我的痛苦你們誰能懂?」
夕風假裝同情,實際幸災樂禍的說,「和尚你不能這樣說,每逢宴會,我面前都是美酒佳餚,實在膩得很。你不知道我多羨慕你,可以長期吃素。」
空虛滿足地舔舔勺子,「大魚大肉吃多了也會膩味的,偶爾吃一頓紅燒肉才香嘛。」
琉鸞很糾結的別開臉,不忍心看他們倆鬥嘴。
形象啊,形象啊,佛祖的象形何在?帝君的形象何在?
「琉鸞,你好像很糾結啊?」空虛一本正經的問。
琉鸞猛然搖頭,「沒有,我不糾結,我一點都不糾結,只是鄙視你們而已。」
空虛和尚恍然大悟,「你特地從仙劍大會跑回來,就是為了鄙視貧僧?」
「額……」琉鸞忽然覺得自己的思維難以跟上他的進度。
夕風白她一眼,「說啊?和尚問你話呢。」
「額,不是啊,我回來是為了借你的透塵鏡。」
「噗……」空虛和尚把嘴裡的東西全部噴了出來。
師徒倆同時抬起袖子遮住臉,及時避免了一臉口水的命運。
琉鸞揮揮袖子,「大師,您這是吃多了消化不良?」
空虛和尚捂著胸口咳嗽幾聲,「透塵鏡是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寶物,憑寶鏡可聽查天地。除了上古神祇之外,一草一木都逃不過聽查。以前是洪荒大神的寶物,幾經輾轉才傳到夕風手裡。平常他寶貝著呢,連我都讓你看,他會借給你?」
「是嗎?」夕風攤開掌心,掌心金光一閃,憑空出現了一面水晶三菱鏡。
通體晶瑩剔透,流光溢彩,靈氣逼人。
「透塵鏡?」空虛和尚瞪大眼睛。
夕風把鏡子遞給琉鸞,皮笑肉不笑,「不借給你,並不代表不借給琉鸞。」
琉鸞眨眨眼,小心翼翼把鏡子接過來,「謝謝師傅。」
「不謝。」他笑著轉頭看向空虛,「不讓有些人看,並不代表不借給你。記住師傅的話,空虛和尚相當不靠譜,千萬別借東西給他。」
「是是,師傅言之有理。」
空虛和尚抱著白瓷盆,無所謂聳聳肩,「本座的話就是真理,沒有人敢懷疑,要透塵鏡幹什麼?只有某些被冤枉的倒霉鬼,才需要這玩意。嘖嘖,某些人號稱帝君,卻連自己小情人都保護不了,丟人啊,相當丟人。喂,重華,以後出門低調點,千萬別說你認識我。」
夕風嘴角一抽,「琉鸞,把我們家後院的養的狗牽來,我看佛祖已經吃飽了撐著。」
「沒有,絕對沒有。」空虛和尚低下頭,用紅燒肉塞住嘴。
琉鸞傷感地歎口氣,「佛祖所作所為,我們洪荒大陸前途堪憂啊。」
空虛左右端著紅燒肉,手右豎起,虔誠無比的念了聲『阿彌陀佛』,「佛法精深,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是不會懂的。」
人,能無恥到這種地步也是一種境界。
琉鸞頓時一陣惡寒,「佛祖保重,師傅保重,徒弟在人間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去吧去吧。」空虛和尚大口大口吃紅燒肉,形象早就丟進陰溝裡了。
夕風掃她一眼,「琉鸞,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必要的時候我和桃花會鼎力相助。」
琉鸞一頓,他的意思是……
既然有透塵鏡在手,想必他們三人組的計劃也逃不過他的眼睛。他肯痛痛快快借出透塵鏡,又說這樣一句話,擺明了支持他們造反。
如果說以前是暗示,那麼現在,就是明示了。
有重華帝君表示支持,還有什麼可顧慮的?豁出去,反了。
琉鸞恭恭敬敬彎下腰,「多謝師傅教導。」
夕風微微一笑,摸摸她的頭,「琉鸞,你很好。這十年以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白費。」
「啊?」琉鸞有些不明白。
「天道選出你們七宿作為天地未來的主宰,是有一定道理的。都懂得以天下蒼生為念,很好。」
「呵呵……」看來,他真的通過透塵鏡掌握了她的一舉一動。同時,也掌握了左丘半雪和西陵無垣的行動。
他的做法無可厚非,但是……時時刻刻被監視的滋味,真難受。
夕風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抬手在她腦袋上點了一下,「我可沒那麼無聊時時刻刻盯著你們,只是仙劍大會事關重大,不得不放在心上。」
「呵呵……」
「別傻笑了,你已經長大,已經懂得承擔,想做什麼就大膽的去做,天塌下來,還有師傅給你頂著。」
「我也給你頂著。」空虛和尚迫不及待地插嘴。「本座早就看燭龍那小子不是東西,最好……」
「佛祖,天機不可洩露。」夕風提高嗓音,一道冷冽的眼神掃過去。他立即乖乖低下頭,不說話了。
「那我走了。」時間緊迫,琉鸞不想再耽誤。
「過來。」夕風招招手。
「什麼事?」琉鸞湊過去。
他附在她耳邊輕輕念了一句話,「這是咒語,記住沒有。」
琉鸞嘴角一抽,「啊?這咒語誰發明的?太坑了吧?」
夕風豎起食指壓在自己唇上,「噓,自己知道就行了,說出來對洪荒大神不敬。」
琉鸞嘴角抽得更厲害,「敢情他老人家發明的?果然是……與眾不同,不同凡響,怪不得能教出你們兄弟幾個奇葩。」
夕風搖搖手指,「自己知道就行,這話別在人前亂講。做大事的人,該虛偽還得虛偽。」
琉鸞立即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師傅,遠古時代也興這套?」
他意味深長笑道,「無論任何時代,人情世故都是必須的。這一點,你得跟左丘半雪好好學習。」
「是,師傅。」論陰險和虛偽,她真不如左丘半雪。
話說回來,燭龍聖君才是虛偽界中流砥柱。放眼洪荒,能達到他那種水平的生物恐怕寥寥無幾。據說,也就姬容他爹姬澤能跟他拚一拚。
左丘半雪之流,在他面前連看都不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