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字天書說,七宿現世,大亂蒼生。三界一統,始於劍仙。
而俏皮兔說,讓她努力爭取一統三界,成為洪荒第一個霸主。還說,她從沉睡中醒來為什麼看到的是他們,指著他們改天換地不如一頭撞死。
也就是說,他們三個其中的一個,很有可能會一統三界,成為改天換地的人物。
她知道自己的能耐,參與打架鬥毆可以,領導起義肯定不行。
但左丘半雪和西陵無垣不同,一個已經是深得民心的聖君。一個出生統治者世家,又深受父親寵愛,對帝王權術絕對瞭如指掌。
有實力有勢力有能力,他們兩其中一個若是謀反成功一統了三界,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況且,如今除了北陸左丘半雪的地盤,起義是常有的事,可見三位聖君民心已失。就算還沒有到民不聊生的地步,也到了難以忍受的程度。
而且軒轅氏、姬氏、西陵氏、左丘氏已經統治了洪荒很多年,遺留了很多弊病,權利也早已經腐蝕了當權者的心。
像很多沒落的皇朝一樣,表面上看著光鮮,其實心裡已經爛透了。
三千年前水族之亂時夕風特意重選聖君,可後來的幾位同樣重蹈覆轍。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有些思想和作風,早已經在權貴之家根深蒂固,不想更改,也無法更改。而這樣的思想,帶給眾生的只有痛苦。
中國歷史上每次改朝換代,都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衰落,不是一時的,而是長期積累的。清朝的滅亡,從乾隆開始走下坡路,經歷了五六代皇帝,一共兩百多年。但是,這麼多任皇帝,誰也沒有扭轉乾坤,反而越來越敗落。
左丘半雪因為少年不幸,繼位後勵精圖治,是一代明君。西陵無垣大仁大義,也會是明君,可惜身不由己遭人陷害,幾乎沒有繼位的可能。而西陵驚鴻和姜虞,連做人都不會,更別提為君。姬容、蒼瀾心地也不錯,可惜帝王權謀學多了,恐怕也是第二個燭龍聖君。況且,他們能不能順利繼位是個問題。除了他們兩,軒轅氏、姬氏的公子,一個比一個惡毒。也就是說,除了北陸之外,洪荒的問題只會越來越嚴重。
如今只是表面光鮮,很快,就會從心爛到皮。繼續拖下去,也只是像中國皇朝的末代一樣,不停的惡性循環,苦了蒼生。
三千年,夠久了。
與其繼續拖下去,拖到完全腐爛,不如趁早動手。
琉鸞蹭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使勁拍著桌面,「無垣,半雪,我們就反了又如何?我算不得有勇有謀,更不懂得運籌帷幄,但是,若要衝鋒陷陣,但憑吩咐。我軒轅寒月,唯命是從。」
從姮女的死到五雷轟頂之刑,再到西陵姜虞的栽贓陷害、玉真子的不近人情,她受夠了。
洪荒這麼大,根本找不到一個可以講道理,可以伸冤的地方。
她再不濟也見多識廣,是個六品女仙,還是重華帝君座下弟子,是幾位上古大神忘年之交。她都只能忍氣吞聲,其他生靈還指不定如何冤屈呢。
既然已經找不到講道理的地方,不如自己創造這樣一個地方。
更何況,殺鳳儀容易,但燭龍有權有勢,她要想報殺母之仇,也只有這個一條路可以走了。
顛覆了軒轅氏的王朝,才有機會痛痛快快報仇雪恨。從燭龍到看門的,只要欺辱過她們母女,她可以一網打盡。
就算不為蒼生,她也要為自己打算。
要扳倒軒轅家,除了鬧革命別無選擇。
「左丘,我不是因為宿伏幾句挑唆而如此,我只是真的受夠了。」西陵無垣也站起來,一掌拍在桌面上,「你我尚且如此忍氣吞聲,長春gong尚且如此如此趨炎附勢,天下眾多普通生靈哪有活路?」
「因為我自己討不到公道,所以我盡己所能給北陸生靈一個公道。可是,天下那麼大,我能做的太少。」左丘半雪冷笑,漂亮的眼眸裡儘是寒戾,「如果……我們均分天下,是不是會有更多的人得到庇護?」
「等等……」琉鸞忽然想起什麼,「我記得緋陌涼說過,他們水族不要別的,但是要一個公道。」
西陵無垣緩緩轉過頭看著她,「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們兩再怎麼樣也不可能連水族一塊治理。所以,要造反,考慮算緋陌涼一個。」
緋陌涼對如今制度的仇恨,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深刻。而且利益不衝突,如果能聯手,對大家都有好處。
西陵無垣緩緩抬起下巴,「從前,我不曾想過爭聖君之位,所以西陵驚鴻的勢力已經穩固,是名正言順的下一任聖君。以我如今的實力,若是想跟他一決高下,恐怕得仰仗南海。」
左丘半雪眸子裡波光瀲灩,格外狡詐,「如果有緋陌涼相助,我們已經有四成勝算了。」
西陵無垣搖搖頭,「不,是五五。」
左丘半雪挑眉,「哦?你還要跟驚鴻爭位呢,不必如此篤定。」
西陵無垣笑得有些高深莫測,「狐狸,你自己跟我說過的,得民心者得天下。驚鴻、燭龍之流再如何獨攬大權,不得民心也沒用。他們或許能以權勢壓制流言蜚語,卻不能控制人心。在這一方面,你北溟聖君眾望所歸。」
琉鸞緩緩坐下,雙手環在胸前笑道,「我記得當時燭龍對我五雷轟頂的時候,殿上諸臣多有微詞。既然敢如此明目張膽頂撞,也就是說,對他不滿不是一天兩天了。」
「別人或許不行,但你北溟聖君絕對可以一呼百應。天下有識之士,都會站在你這邊的。」西陵無垣也說出自己的想法。
左丘半雪搖搖頭,「你們想得太簡單了。」
西陵無垣順口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如今洪荒雖然**,眾生疾苦,也沒到民不聊生的地步。大多數普通人都是得過且過,不到萬不得已,不願意挑起戰亂。跟我們之前的想法,是一樣的。」
「沒錯。」
西陵無垣抬起眼,「正因為如此,我才需要成為聶陽聖君。待我掌握了南陸大權,勢均力敵,就算軒轅氏、姬氏不想爭也不行了。況且,一旦我們在仙劍大會上洗刷冤屈,還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呢。」
左丘半雪搖著扇子,氣定神閒,「無論如何,你擊敗西陵驚鴻繼位,我們才有勝算。」
西陵無垣頷首,「我知道,但我們首先要做的,是洗刷冤屈,再把燭龍、鳳儀和姜虞的惡行公諸於眾。」
「嗯,事後結果如何,誰也不知道。仙劍大會後,一切再從長計議把。」左丘半雪和贊同他的想法。
「可是……」西陵無垣苦笑,「不知道師傅會不會同意?」
琉鸞手一揮,「我看他們巴不得呢。」
無垣轉過頭,疑惑,「何以見得。」
琉鸞鬼鬼祟祟張望了一眼,壓低聲音,「當時離開冥界,你們兩被押回蔚山,我有些不開心。於是,我師傅帶我去十重天看了無字天書。無字天書說,七宿現世,大亂蒼生。三界一統,始於劍仙。」
無垣一凜,「難道天下大亂已經是定數?」
左丘半雪嘴角浮現出一抹高深莫測微笑,「怪不得出發前師傅千叮萬囑,一定要留心。原來,所謂三界一統,要始於劍仙。」
「我師傅當時就跟我說,要我好好修行。可見天下大亂的事,他們兩早就知道了。而且,此事牽扯到我們三個。」
無垣抬起手敲敲腦袋,「從冥界回來之後,我師傅一反常態,一日不落督促我和狐狸練武習,還時不時講些為君之道。難道說,他知道我們會反?」
「可是,七宿……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左丘半雪認同了他們的想法,只是有些不解。
「七宿……根據我的理解,應該是七個人。」琉鸞皺眉,苦惱不已。
「到底是哪七個人?我們三個究竟是不是?剩下幾個又是誰?」
「從瀟毓和夕風的表現來看,再從俏皮兔當時神神叨叨的話來看,我們三個應該是。至於其他四位在哪裡,只有天知道。」如果他們三不是七宿之一,夕風和瀟毓沒必要重點培養。
「俏皮兔神神叨叨?」當時在無量山腳下,左丘半雪不在場,自然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麼。
「沒錯,她當時也說了什麼無字天書,一統三界。似乎最先進入摩崖洞的人,跟這些有點關係……」西陵無垣把經過簡略說了一遍。
左丘半雪『啪』一聲合上扇子,「我敢肯定,天下大亂是天數。」俏皮兔的所作所為,再加上重華帝君和瀟毓的所作所為,他可以斷定,改天換地已經是必然,區別只在於早晚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放手去做吧。」琉鸞伸出手。
無垣用手掌壓住她的手背,「好,放手去做。」
左丘半雪把手掌壓在他們上面,「我左丘半雪跟你們反了,不求一統三界,但求世間得一明主。」
「我們分頭行動吧,在仙劍大會上走出第一步。」
「琉鸞,你說怎麼辦?」
「我回崑崙天宮去借透塵鏡,左丘追查宿伏的身份。無垣你回聶陽城去,盡己所能找出人證物證。」
左丘半雪頷首,「沒問題,只是你濫殺無辜一事,需要人證物證嗎?」
琉鸞思索片刻,「算了,透塵鏡一照什麼都明白了,沒必要費事。」
「行,我們分頭行動。」
「等等,左丘,你以前不是說幫我在仙劍大會安排嗎?我的意思不變,依舊要跟鳳儀對戰第一場。」
西陵無垣也開口道,「我也一樣,跟驚鴻對戰第一場。」
「沒問題。」這點能耐,他還是有的。
「行動。」
「加油。」
三隻疊在一起的手放開,打開房門走出去。
宿伏拿著竹簡倚在自己房門口,「三位,想通啦?」
三人各朝一方飛走了,懶得理他。
宿伏微微一笑,手指輕輕撫過手裡的竹簡,「書兄,你覺得左丘半雪、西陵無垣和姬容、蒼瀾,究竟誰值得我輔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