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左丘半雪求證,長春gong掌門玉真子親口證實,試煉題目中並沒有涉及摩崖洞的題目。也就是說,那道題有人動了手腳。
掌門人無奈之餘,讓琉鸞、西陵無垣都進入總決賽。但掉包的事畢竟不太好看,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不會公開。
琉鸞恨的牙癢癢,卻只能咬著牙認栽。即使懷疑是姜虞和冥月**的,也得縮著脖子裝鴕鳥,對她們視而不見。
熬到試煉那天,她把俏皮兔往胸口衣襟裡一塞,拎著雙劍衝到長春gong門外的練武場上。
別誤會,她不是想滅了長春gong,只是要參加試煉而已。
最後一關是比武,她當然要攜帶兵器上山。
經過第二關試煉,留下的只有一百多人,而這一百多人,只有二十人能拜入長春gong門下。
冥月羅扭著細腰,捏著小扇子,和一群衣著華麗的男女扎堆說說笑笑。
琉鸞站在角落裡看著那群富二代的樣,恨不得直接衝上去把他們從峰頂踢到山下面去。
一個個仗著家裡進入決賽還好意思趾高氣揚,真是欠扁。
與他們相比,姜虞就更欠扁了。
明明是個心腸歹毒的蛇蠍女子,卻穿一身純白,面上還掛著冷艷高貴的面具,典型的裝13。
某某師叔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之後,比武正式開始。
西陵無垣的修為自然是不必說的,一路過關斬將。縱使隱藏實力,也銳不可當。就連玉真子真人,都在觀眾席上頻頻點頭,說這年輕人不錯。
而作為嘉賓之一的左丘半雪更是對他推崇備至,不停地說好話。
琉鸞如今的修為,連普通人都不如,硬碰硬肯定不行。但她手裡那兩把劍,是瀟毓靈君收藏的名劍,是由一對夫婦化成的雌性寶劍。這對寶劍本身,就相當於兩個人的力量。原本是左丘半雪的佩劍,被西陵無垣軟磨硬泡借了來。
有這樣一對寶劍在手,她順利脫穎而出,和其他十九個人一起站在練武場上。
掌門玉真子真人親自發表了一番講話之後,幾位德高望重的師叔級人物開始從他們中間挑選自己中意的弟子。
一名身穿黃色道服的年輕男子剛剛走到西陵無垣面前,就聽玉真子真人笑道,「師侄,此子我已選中,你另擇他人吧。」
年輕男子撇撇嘴走開,一名青衫中年男子氣急敗壞,「這小子很合我眼緣,掌門師兄你不能這樣。」
「掌門師弟,你不是老念叨著要往我靜思堂內派個灑掃弟子嗎?我看這小子就不錯。」此人依舊坐在評審席上,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西陵無垣,就像盯著骨頭的惡狼。
「掌門師兄,我幾百年不曾收徒,你何不割愛一次?」
「掌門師伯,弟子不才,不敢奪人所好。但這位少年與弟子一見如故,請師伯成全。」
「去去去,讓他給你做徒弟,你想得美。掌門師兄,我就要他了,其他的你們看著分吧。」那人說著就去拉西陵無垣,大有搶了人就跑的架勢。
「師兄你不能這樣。」另一名男子撲上去攔住他,「師兄座下弟子不少,也不差這一個,不如就讓給我吧。」
站在旁邊的老者一看這架勢,直接往西陵無垣膝蓋上踢一腳讓他跪下,「磕頭,磕完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拜我拜我。」坐在評審席上那位終於按捺不住,一躍而去飛過去站在他面前。
「師兄你不厚道。」旁邊的老者瞬移到他前面擋住,「要跪也是跪我。」
幾乎在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看中西陵無垣。一群頭髮鬍子花白的師兄弟,恨不得當場打起來。
「各位師叔伯抬愛,吳元感激不敬,但吳元與柳姑娘相交甚篤,如果哪位師叔伯想收吳元,也請收下柳姑娘。」西陵無垣知道自己目前奇貨可居,乾脆也趁機為琉鸞尋個好師傅。
「哪個是柳姑娘啊?」
「我是。」半天無人問津的琉鸞趕緊舉起手站出去,「各位師叔伯,我是柳小亂。」
琉鸞靠著武器取勝,大多數人都看得出來,對她的資質自然也不怎麼看好。收徒的時候,也不太願收她。
老者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扁,有些不情願,「好吧,就當買一送一,你也拜在我門下吧。」
靠,還買一送一?當她是賣不出的爛白菜?
琉鸞嘴角一抽,挺起胸膛很有骨氣的說,「這位師叔,多謝您的抬愛。柳小亂不是附屬品,不願意仰仗別人。您要是看不上我,我不會勉強。要是在坐各位都看不上我,我走人便是。」
「好,有個性。」青衫中年男子大為讚賞,「我就喜歡你這樣有骨氣的年輕人,吳元不要也罷。從今以後,你便是我青夜的入室弟子。誰敢欺負你,就是跟我作對。」
琉鸞大喜,趕緊跪下磕頭,「弟子柳小亂,拜見師傅。」青夜是長春gong四位長老之一,地位崇高,能拜在他的門下她求之不得。
青夜似乎也很滿意,對旁邊的一名女弟子招招手,「漓玉,我門下沒有女弟子,師妹就交給你照顧了。」
那女子甜甜一笑,俏皮地眨眨眼,「有人跟我作伴我求之不得呢,多謝師叔關照。」
離開演武場之後,漓玉把琉鸞帶到後山一處石屋。屋裡有一汪熱騰騰的溫泉,把屋內點綴得雲霧繚繞,如夢如幻。
琉鸞好奇地到處看,「漓玉姐姐,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消魂池。」漓玉笑著遞給她一身衣服,「我們長春gong是清淨修行之處,入長春gong,自然要斷了凡塵執念。只要入了消魂池,前世今生的事都會重現一遍。如果你心裡有放不下的,不願意的放下的,恐怕不能留在山上哦。」
「消魂池?這裡就是傳說中的消魂池嗎?」琉鸞聽桃花說消魂池可以脫胎換骨,還以為是長春gong的禁地。原來,每個新入門的弟子都要泡。
「是啊,這就是消魂池。」
「消魂池有脫胎換骨的功效?」
「消魂池憶起前塵的同時,也會洗去前塵。只要你放下執念在裡面泡一會,就會如同初生嬰兒一樣乾淨。嗯……算是脫胎換骨吧。」
「是不是可以祛疤?」能不能洗滌心靈不重要,能不能祛疤才是重點。
「身上所有痕跡都會消失的,除了你的真身,什麼都不會留下。」漓玉俏皮地眨眨眼,「我倒真想看看你洗完出來是什麼樣。」
琉鸞的心猛地一跳,「什麼什麼樣?」
「你不是一直都用法術掩飾了容貌嗎?」她那點小動作怎麼會瞞得過長春gong諸位高人?只是不大家都願計較罷了。
琉鸞尷尬笑笑,「我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呢。」好吧,長春gong果然高人輩出。西陵那點道行,想糊弄他們難度太高。
「我師傅早就看出來了,只是我們長春gong視眾生平等,只要你有心悟道,不問你的前塵往事,自然也就不勉強你露出真容。」
「眾生平等嗎?」琉鸞有些懷疑。
故意對名門世家的公子小姐放水,這叫眾生平等?
冰雪聰明的漓玉一下子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麼,有些無奈地歎口氣,「洪荒歷來如此,我們長春gong也只能隨波逐流了。不過你放心,那些人吶,平時作威作福慣了,一時半會又怎麼會放得下榮華富貴?即使是放得下入了長春gong,也受不了清苦的日子,往往沒幾年就下山了。」
琉鸞更加尷尬地笑,「漓玉姐姐如此聰明,想必也看出來了,我是仗著兵刃取勝的。」
「你不一樣。」
「我哪裡不一樣?」
「初試的時候,你是爬上來的,身後的石子路上全是血。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有這麼大的決心和勇氣。有決心和勇氣的人,做什麼都可以做到最好,你將來一定會學有所成。」漓玉頓了頓,「其實在你出手的時候,掌門師伯和幾位師叔就商量過了,最後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你那份執著。那個叫冥月羅的也有一把好武器,不過三師叔早早出手干涉,收了她的武器。」
這樣也可以?
琉鸞深深覺得自己走了狗屎運,同時,對長春gong的好感度直線上升。
「將來我一定會好好修行的,不敢辜負各位師叔伯的一番苦心。」看來洪荒也有乾淨的地方,比如長春gong。
「好了,你慢慢洗吧,我在外面等你。」漓玉嫣然一笑,轉身走出去。
琉鸞把俏皮兔從衣襟裡抓出來,開始寬衣解帶。
俏皮兔跳到她的腳背上,使勁抱著她的大腿,「主人,我也要洗澡。」
琉鸞翻翻白眼抬起腿狠狠甩出來,俏皮兔尖叫一聲,撲通掉進池子裡。
「嗚嗚……淹死了,淹死了……」俏皮兔從水裡伸出一顆腦袋,一身柔軟的毛軟趴趴貼在身上。
「淹死了更好。」琉鸞脫光衣服,慢慢走進水裡。
待她把全身泡在水裡,瀰漫在水上的白霧緩緩升起到半空中,水面上一片清明。
波紋蕩漾了幾下,現出一個熟悉的地方-燭龍聖君府。
從一百八十年前開始,屬於軒轅琉鸞的人生,一點一滴呈現出來。
「哇,主人你好慘啊。」俏皮兔在水裡蹦蹦跳跳拍打著水花。
琉鸞把她往水下面一按,「閉嘴。」
「不嘛。」俏皮兔努力冒出一顆腦袋,「我要看要看,要看主人的醜事。」
「看你妹。」
「我要看,要看。」
畫面上正好是軒轅琉鸞小時候被群毆的情景,琉鸞覺得相當沒有面子,再次把俏皮兔按進水裡,「看你妹。」
「我要看。」
「看你妹,死遠點。」
「主人壞蛋。」
「你今天才知道嗎?」
軒轅琉鸞的童年實在沒什麼大起大落的故事,也沒什麼值得念念不忘的,所以畫面閃動很快,一會就到了琉鸞穿過來之後。
姮女,子桑,子桑,姮女。兩張熟悉的笑臉,不停的在水面上閃動。
「神君和姬容星君都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一諾千金。當年既然定下了這門婚事,就不能輕易反悔。」
「當眾羞辱庶母,是燭龍神君家的小姐該做的事嗎?」
「琉兒,別動,躲在我身後。」
「琉兒……琉鸞鳥……是鳳凰的一支……是鳳凰中……最高貴的……最漂亮……他們有一雙最有力的……翅膀……可以飛到九重天上……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束縛……娘親不要你……只要你……好好的,快快樂樂的……翱翔在天上,去人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琉兒,別恨……任何人……」
「琉兒,別恨……任何人……」
姮女臨死前的情境不停地在水面上重現,像重複播放一樣,反反覆覆都是那痛徹心扉的一幕。
姮女溫婉的笑,姮女溫柔的聲音,姮女嘴角的鮮血,姮女殘敗的容顏。
每一個畫面,都像一把刀,反反覆覆戳著琉鸞的心臟。
她呆呆看了好一會,忍不住伸手去摸姮女溫柔嫻的臉,低低叫了一聲『娘親』。
「主人,這就是你的執念嗎?」俏皮兔爬到她肩膀上,使勁扯著她的耳朵大叫,「快醒過來,醒過來。不要執著了,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