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神窟,本源之地!」
凌風將這兩個名號在心中默念了幾遍,興趣大生。
單純從這名號,就不難知道這裡絕對與本源武者有關。此處又能造化出粗壯男子一家三口這樣詭異存在,讓他愈發地感興趣了起來。
飛泠,你知道我對這些不瞭解,詳細說說。
凌風好奇地問道,隱隱還有幾分期待,若是能從中得到相關於本源的機緣,那也不失為一番癒合,此前那番經歷,卻也不算是白費了。
飛泠點了點頭,道:「本源除了人與人間的傳承與傳授之外,另外尚有三種方法,也是最開始,我等人族接觸的本源之初的三個途徑。:」
凌風認真起來,仔細聆聽。
「本源之道,有三法,一是自悟。」
飛泠略帶幾分崇敬地說道:「最開始的本源武者,都是在一場場血戰中,以一身身重傷,一次次生死間搏殺,悟得本源之力的。」
凌風有些無奈。
飛泠所說這個,其實是最適合他的方法,前世今生加起來,他太半時間都是在與天鬥,與人鬥,與命運搏鬥中度過的。戰鬥於他,家常便飯,在戰鬥中領悟,本也是他的長處。
只是,在這原始界中,劍之本源已被人佔據,他想要再通過自悟的方法獲得,難之又難。
「除此之外呢?」
凌風忍不住問道。
「最度過最開始的艱難階段,人族踏出生長之地,所經之處不斷增多,有很多巨石陣被發現。」
「巨石陣?」凌風疑惑出聲。
「不錯,就是巨石陣。」飛泠蹙起眉頭,似是琢磨著怎麼形容為好,好半晌才接著說道:「巨石陣就是幾人高的巨石,組成一個巨大的陣勢,將該本源的種種變化,以直指根本的方式表現出來。」
「自從巨石陣被發現後,人族強者出現井噴,人族由此才站穩了腳跟。」
「它們或是成百上千巨石成陣,或是單獨或者二三石人成陣,不一而足;有的是劍之本源,有的是刀之本源,有的是拳之本源,各不相同。」
「等等!」
凌風突然出口打斷,「飛泠,你的意思是,每一個巨石陣,都是針對著單獨一個本源?」
飛泠點頭,示意他理解得沒錯。
凌風若有所思,抬手示意飛泠繼續。
飛泠接著道:「沒有人知道這些巨石陣是怎麼來的,如何形成,是人為,還是天成?但是不妨礙我們將它視若珍寶,每一次新的巨石陣發現,都是一件大事。」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忽然低落了下來,啞著聲音道:「我們族裡面,本來也有一組巨石陣的,就是槍之巨石陣。」
凌風奇怪地問道:「那你剛才怎麼沒有……」
話問出口??出口,他就覺得不對,怕觸動飛泠的傷心事,連忙住口不言。
飛泠搖搖頭,道:「我們族裡面的巨石陣,早在好幾年前,就已經被草原上的大族索走了。」
凌風沉默不語,不用她細說,他也能猜到那大致是什麼情況。
其實類似的事情,不管是在原始界,還是在迷神天,哪怕是域外世界,終究都無可避免。
一個族群要發展,要壯大,除了自保、戰爭外,同時要還要集中族群內部的所有力量。
不管這個過程是否合理,是否血腥,終究難免。
凌風岔開話題,轉而問道:「飛泠,那第三個方法,就是這……」
他一指兩面石人頭頂火光,一直照亮往洞穴深處的地方,接著道:「荒神窟?」
「對,荒神窟!」
飛泠重重地點頭,道:「荒神窟,是最後為人族所發現的,第三種獲得本源的方式。」
「相傳,這世上每一個荒神窟,都是荒神演武的地方。荒神雖去,但他強大的氣息烙印在荒神窟中,都會留下永恆不滅的烙印。」
「這些烙印天長日久而有靈,每逢得雷雨之夜,受雷電之力觸發,就會將當年荒神演武時候留下的影子再次顯現出來。」
「這就是荒神窟!」
凌風瞳孔一縮,神情凝重。
不管飛泠所說的傳說到底是真是假,荒神窟這個現象,無疑對他很有幫助。
荒神是何等強者,凌風不知道,但只要知道在這個地方,能觀摩到,能接觸到本源,這就足夠了。
「今天就是雷雨夜!」
凌風想起他們進來這裡時候那種連天地都要傾覆的雷電暴雨,想到置身在荒神窟中,就想要深入去一看究竟。
恰在這個時候,他猛然想起了什麼,問道:「飛泠,既然荒神窟是這等所在,怎麼會有……」
他所指的不用說,自是那詭異的一家三口。
他們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倒更像是鬼怪,或者是影子之類的東西有靈化生而出的特殊存在。
「那是我們祖先所造的罪孽。」
飛泠面露悲憫之色,沉默了一會兒,娓娓道來了讓凌風也不由得為之動容的一幕往事。
原來,荒神窟被發現的時候,人族的確是舉族震動,不知道多少熱血少年日夜蹲在其中,想要從中獲得本源之力。
事實上,的確有不少人僥倖成功,但更多的人則毫無疑問的失敗了。
荒神窟只有那麼大,雷電之夜並不是每一日都有的,一年下來,機會寥寥,只有那悟性、機緣皆是頂尖的少年,才有機會成功。
外加人的心思浮動,號稱心猿意馬,如何能長年累月困守洞窟中,等待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現的影響呢?
真要論起來,荒神窟的意義,其實還沒有巨石陣來得大。
要怎麼應用,才能將其發揮到最大作用呢?
不少人族賢者絞盡了腦汁,都沒有辦法,最終卻從一個部落中的酷刑裡得到了啟發。
在那個部落中,有一個酷刑,是將背叛了族群的族人用木樁子困住,讓他絲毫不能動彈身子,就這麼任憑風吹日曬,野獸啃噬,痛苦而亡。
若族人罪孽太大,行刑者還會將大型野獸驅趕,只讓那些小鳥、昆蟲在人身上啃食,一場酷刑,持續數十日方止。
整個過程中,在心靈的恐懼,肉身的痛苦中,罪人往往會狂呼痛叫到死,震懾力十足。
當時的人族賢者便借用這個方法,他們尋來了不少背叛族群人的後代,在其年紀尚幼的時候,就將他們帶入荒神窟中,束縛在木樁上,面對會浮現影像的石壁。
這些人年幼進入,一生都沒有離開的希望,漸漸地,他們就會以為,整個世界就是石壁模樣。
他們不知道自己長成什麼樣,不知道那些來教給他們文字,給他們食物和飲水的人長什麼模樣,他們的整個世界,就是石壁,一級石壁上的陰影。
那陰影,可能是來送飲食人投上的,也可能是——荒神演武。
這樣「造」出來的人,心思純淨到了極致遠非外界人所能媲美,自然能更好地領悟到荒神本源之力的本質。
每當雷雨之夜過後,就會有人進來,找這些人樁記錄他們所得。
日復一日地整理下來,最終會被如同巨石陣一樣,雕刻成石人,供族人修煉。
「這個……」
凌風張大了嘴巴,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他不知道從何說起,更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覺得這個簡直是人世間,最可怕的酷刑。
哪怕是冠以再崇高的名義,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只要一想到,那些罪人的後人,一輩子只能面對一面石壁,還會將上面的影子當成了親人,當成了一切,當事人或許不覺得,凌風卻只要一想,就覺得一陣陣寒意不住地從身體最深處湧了出來,週身寒徹。
「留下來。」
「留下來陪我們吧。」
凌風的腦子裡,驀然浮現出了不久前的一幕,現在想來,他們的懇求或許源自真心。
永恆寂寞,永恆悲哀下,他們想要的,只不過是陪伴……
「飛泠,剛剛……就是那些人?」
凌風開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乾澀。
「嗯!」
飛泠點著頭,神情有些黯然地道:「很久之前,就有人發現過這種情況了,據說是因為荒神窟特殊,外加雷電之夜影響,死在荒神窟中的那些罪人子弟,有些陰魂不散,就會顯化出來,盤踞在荒神窟中。」
凌風明白了,從外面的情況來看,這處荒神窟怕是因為什麼原因被掩埋,之前由於山體滑坡才顯露出來。
若是不然,那不人不鬼的一家三口子,也不會始終沒有被人發現。
「罷了。」
長出一口氣,凌風振奮精神道:「走吧,我們到裡面看看,趁著今夜雷電轟鳴,看看荒神演武,到底是怎樣一個景象。」
飛泠自無異議。
凌風他們兩人,沿著兩側跪地石人頭頂火光點亮的通道,走入了荒神窟的深處。
漸漸地,外面的風雨聲不再入耳,只有隱隱約約的雷電轟鳴聲音,還依稀可聞。
每當那個時候,荒神窟內部便會泛出雷光般的紫色,隱約有人影在其中穿行一般,神秘詭異到了極致。
片刻後,凌風與飛泠二人,走到了荒神窟深處。
「刷!」
凌風眉心處一寒,雞皮疙瘩浮起,本能地就要趨避。
在那一剎那,他猛地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道:「是……是影子?」
ps:束縛在洞窟中,一生只能看到牆壁上的影子,便以為那是整個世界。這是源自哲學中的一個說法,借之來講我們自己的故事,置之一笑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