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
飛泠茫然了,她好像從來沒有想過要怎麼辦?一直是村中宿老跟她說要做什麼,是村中的長者安排她修煉,安排她通過不斷的練習,不斷地與荒獸搏殺來接近本源。
從成為本源武者之後,飛泠一直在家與戰場上兩頭來回,突然間沒有了家,沒有了熟悉的人,沒有了安排下來的任務,竟是茫然無所依,無所適,空落落的如浮萍。
人說: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現在的飛泠,恰似那沙鷗,不知道要落向何處?
她此前的悲哀,何嘗沒有幾分對未來的恐懼與茫然所導致。
凌風耐心地等待著,片刻之後,如願地在飛泠的眼中看到了茫然到堅毅的變化。
「我要殺荒獸!」
「我要讓天下人,再不要發生這樣的悲劇。」
飛泠字字如她手中電射而出的標槍,乾淨利落,明確無比。
「怎麼殺?」
凌風淡淡地問道,目光始終不曾離開她的眼睛。
飛泠握緊了手中的標槍,表明了態度。
「一個人?」
凌風再追問,「你覺得你一個人,就能殺盡天下荒獸?」
飛泠搖頭。
再是悲憤,基本的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早先若非是凌風的出現,她就是葬身荒獸空中的下場。
「那就跟我一起,我們去希望之地!」
凌風道出了他的目的,「我要前去尋找我的朋友,去尋找獲得本源的方法,去尋找提高自身的方式。」
「你跟我一起。」
「只有在那個地方,你才能得到足夠的助力,才能夠殺盡荒獸。」
凌風並沒有刻意煽動,他所說的話,本就是飛泠此刻唯一的選擇。
飛泠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沙啞著聲音道:「好,我們一起去!」
這話出口,她不覺間鬆了一口氣,連她自身都不曾察覺,更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此前,她帶著凌風回村中,有幾分報恩的意思,但到了村莊,其他種種也就與她無關了。
誰知道,一場悲劇,卻將他們兩個綁在了一起,飛泠此刻再看凌風,感覺自然與此前不同了。
「那我們就出發吧。」
凌風看了一眼天色,如是說道。
不僅僅是為了天色,更是不想讓飛泠繼續在這個傷心地繼續呆下去。
飛泠默默地點頭,尋了火源,猶豫良久,還是將村子點燃。
於是乎,濃煙與火焰當中,整個村子陷入了火海,一切都被抹去;
在火與煙的背景映襯下,凌風與飛泠兩人踏上了前往山外平原,前往希望之地的旅途。
……
離開了村子,在飛泠沉默地引領下,兩人一路向南。
凌風剛很想多瞭解一下原始界的情況,本源武者的消息,想要對這個世界有更?有更多瞭解,日後無論是尋找黃裳等人,還是獲取本源之力,都有不小的幫助。
幾次想要開口,到頭來都換做了一歎,凌風終究沒有問出聲來。
「哎,飛泠此女,猶自未能從喪盡親友的打擊中恢復過來,罷了。」
凌風看著前面失魂落魄的飛泠,眼中露出幾分憐憫之色。
此刻的飛泠,與那鷹擊長空,駕馭飛禽與荒獸搏殺的矯健英姿相差甚遠,要不是親眼見得其變化,凌風幾乎無法將她們聯繫在一起。
走了不知道多久,當是到天明的時候了。
凌風望了望天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隨著天明,他看到的不是日出東方,萬丈光芒,而是陰雲密佈,悶雷滾滾,整個天宇黑沉沉地壓下來,在醞釀著暴風雨。
凌風正想開口讓飛泠快些前行,尋個能避風雨的所在,就在這個時候,飛泠毫無徵兆地開口了:
「你知道嗎?除了大長老外,他們都把我當成異類。」
「什麼?」凌風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想起在村中所見的那些高大身體,哪一個都超過他在迷神天所見過的最高大者。
飛泠在女子當中算得上是矯健健美的了,但還是在迷神天女性的那個範圍內,與原始界土著相比,的確是「異類」。
她好像不在乎凌風有沒有明白她的意思,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成人禮上,村裡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要帶著武器單獨去狩獵,然後晚上舉辦篝火舞會。」
「我獵到的是荒獸是最大的,最強的,可是……可是……」
飛泠的聲音裡帶著落寞,帶著傷心,「沒有人願意和我跳舞,我只好一個人跳,一個人跳,跳到了很晚很晚……」
凌風張了張口,想要安慰,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晦暗的天色也掩飾了他臉上的異色。
天知道這飛泠雖然算不是上傾國傾城的那種絕色,但在女子當中也算是五官秀氣,外加上她健美的身軀,豐滿的身材,怎麼看也當是讓男子趨之若鶩才是。
不曾想,在這原始界,那些村中人竟然都看不上她……
想到她在帶著成人性質,為匹配伴侶而舉辦的篝火晚會上一個人獨舞到天明,凌風的腦子裡就浮現出了四個字:「暴殄天物」,怎麼都揮之不去。
「可是,為什麼?」
飛泠回過身來,看著凌風的眼睛,「為什麼看到他們死了,我的心還是那麼痛。」
「轟隆隆~~」
一聲驚雷炸響,狂風呼嘯而來,有暴雨傾盆而降,雨幕如瀑布,宰割天地,昏暗了晨光。
即便是近在咫尺,凌風險些都看不清楚飛泠的臉,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兩個人渾身濕透,如從水中撈起來的一般,寒氣透過毛孔,不住地沁入到體內。
這一幕,配合上飛泠的「可是」,她的「為什麼」,她的「心痛」,就好像是天地在為之哭,嚎啕而成暴雨。
「都過去了。」
凌風在暴風雨中紋絲不動,伸手按在飛泠的肩膀上,柔聲道:「他們還在等著你給他們報仇呢!」
「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在地下一定在後悔,怎麼沒有跟你跳舞。」
「嗯!」
飛泠似乎應了一聲,又似乎沒有,她低著頭凌風看不真切,聲音又被驚雷與風暴所掩蓋,天地間一切都朦朧了起來。
「飛泠,我們走吧。」凌風看了看天色,不無擔憂地道:「找個地方避避雨,這場豪雨沒有幾個時辰,怕是停不了了。」
天上,雲層越聚越密,並沒有隨著暴雨傾盆而削薄,反而愈發地厚了,好像是一座座高山挪移到了天上層層累積成此鉛雲。
天地間唯一的光亮,就是一道道銀蛇狂舞;天地間唯一的動靜,就是悶雷滾滾聲聲。
凌風話音剛落,遠方突然傳來了「隆隆隆」之聲,並不是雷霆炸響,而是如同山體在崩塌一般。
同一時間,一道閃電劈落了下來,藉著雷光,凌風隱約看到在隆隆巨響的那個方向,有一面斷崖般的山體,在暴風雨中挺立著。
「走,我們去那邊避避。」
凌風大喊著,只有如此才能讓聲音穿透風雨,傳入飛泠的耳中。
一片朦朧,伸手不見五指,飛泠有沒有回答凌風也不清楚,只是在他話音落下之後,手上一暖,一隻柔軟的手牽住了他的手,拉著他向著密林中鑽去。
風雨中前行,望山能跑死馬,不知道過了多久,凌風眼前豁然開朗,雷光中所見的那片山崖出現在了眼前。
山崖前有亂石累積,高十餘丈,凌風在風雨中望去,只覺得似是某種人工開鑿出來,而非自然形成的山石,具體卻看不分明了。
在那一剎那,凌風隱約覺得牽住他的那隻手僵了一下,緊接著就放開了。
凌風無暇去顧忌飛泠是怎麼了,他在山壁上看到了一個個黑漆漆的洞穴開鑿著,明顯是人工痕跡。
「這是什麼?」
一念閃過,凌風就將其放開了,對飛泠說道:「走,我們進去避避雨,等雨歇雲收後再前往希望之地。」
他伸手要去拉飛泠,動作做到一半,突然頓住了。
「咦?」
凌風抬頭望向山壁間一處洞穴,只見得一個高大的身影從中現出身來。
那人的身材是如此的高大,直接遮擋住了大半個洞口。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