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淮的聲音剛落,花清茉手中的動作明顯一滯,隨即恢復如初。緩緩的抬起頭,花清茉的雙眸凝望著前方,聲音溫和淺淡,卻又含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明日嗎?藍焱他們動作倒真是快。」說完之後,花清茉看向墨淮。「墨淮,你先起來。」
「多謝夫人。」墨淮恭敬的開口,隨即站了起來。燈火溢彩,他身上錦袍繡著的四爪巨蟒中,金線光華璀璨,銀線光彩淡然,彷彿日月的光輝交融到了一起。而他冷峻的臉龐這溫暖的燭光之下,似乎要柔和了一些。
「雖說逍遙國與天垣王朝今日便進犯東聖,可這消息從邊關傳至楚玄瀟耳中還需要些許時日,這幾日楚玄瀟應該會留在東海關休整大軍。」花清茉開口,聲音溫和的猶如房間中明耀輝彩的橙黃色燭光。
聽到花清茉的話,墨淮冷峻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的沉然。他開口,聲音是他一貫的涼淡:「屬下會吩咐下去,大內密探會時刻監視東聖大軍以及朝廷大軍。」
「嗯!這樣自是極好。」花清茉點了點頭,隨即念及楚彥謙,聲音比剛才要沉重了很多:「無論如何,對於楚世子的監視時刻不能鬆懈,他有任何異動立刻前來稟告。墨淮,清茉希望派你和流璟二人去監視他。」
「夫人,督主臨行前吩咐我們,一切聽從您的命令,但是督主更讓屬下們記著,與您的命令相比,您的安危更重要。先前,你讓墨博與流傾去保護彧卿少爺,如今又讓屬下和流璟去監視楚世子,這樣一來,便只剩下流軒一人暗中保護夫人,屬下擔心夫人的安危。」墨淮雖然不會違背花清茉的命令,但是他們的主子是白紫簫,白紫簫的命令才是最優先、最重要的。所以,在他們看來,花清茉的命,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你們不必擔憂我,如今放眼天下,能夠傷到我的寥寥可數。」花清茉聽到墨淮的言語,立刻溫和的笑了起來,笑容安寧沉靜,猶如藍天白雲,孤峰涼夜一般。她的眉眼清麗如畫,但是卻隱約透著一種傲視天下的氣質。「大內密探武功不弱,但是在楚彥謙面前就好比螻蟻一般,敗事有餘成事難,然而若是你與流璟前去,我才能夠稍稍安心下來,以你們的武功造詣,必然能夠好好監視楚彥謙。」
花清茉知道墨淮的憂慮以及考量,但是如今事態緊急,時刻掌握楚彥謙的行蹤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多這幾日,她就可以在這些人毒發之前將解藥配置完畢。只是楚彥謙以及司徒恆,他們的行蹤必須好好掌握住,否則一旦出事,她一人根本顧及不了。所以,必須將一切算計在內,她的目的才能夠達到。
花清茉都如此開口了,墨淮自然不會再說話違抗。不過好在,除了他們之外,督主另外安排了人暗中保護夫人,否則夫人若是出事,他們這些人必然都性命不保。
只是,他一直很是奇怪,為何督主讓他們暗中保護夫人?但是卻又讓他們不要輕易出手,除非夫人真的命在旦夕之間。
「夫人的話,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和流傾兩人,暗中監視楚世子。」墨淮跪地行了一禮後,從房間中離開。
隨後,花清茉繼續配置解藥,她希望能在一切還未成定局之前解決這一切,至少不要讓東海關這裡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楚玄瀟大軍進入東海關後,並未作出任何擾民之事,只是沒日沒夜的在東海關的街道中過往來回,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一樣。楚彥謙帶著雲千夢以及他的貴淑德賢四妃依舊住在軒轅閣中,彷彿出來遊玩一般。
只是暗中監視他們的大內密探前來稟告,這些日子楚玄瀟日夜與雲千夢呆在一起,未再見過其他妃嬪。而那座樓閣的守衛比先前更加森嚴,除了伺候的侍婢之外,其他人在靠近離閣樓二十米之距時便已經被鐵甲精騎擋在外面。
如此的異樣讓花清茉越來越感覺到怪異,在東聖大軍搜尋過的街道中,花清茉親自去檢查,卻發現了一件極為有趣卻又詭異的事情。不過因為不敢確定,所以她將東聖大軍搜尋過的街道全部檢查了一遍,而得出的結果是那些街道中姐殘留著血液的氣味。
不過那些血味已經經過了處理,而且用其他的香味掩蓋住,尋常人等根本無法發覺。而她嗅覺敏銳於常人,又經常調香,所以才能從那些香味中察覺到血的氣味,發現其中的乾坤。
知道此事之後,花清茉讓貓兒與雲邪跟隨自己,從黎明之時便暗中跟隨在其中一路東聖大軍之後。
到了一處街道,那些士兵便停了下來,將周圍的百姓驅趕離開,不過並未傷人。在百姓離開之後,東聖士兵立刻守衛在街道的各處,以防有百姓靠近。
而在確定無旁人之時,為首的穿著黑色鎧甲身披紅色披風的將領拿出一個紅瓷白玉蘭描金瓷瓶。
雖然花清茉等人離那將領有些距離,但是花清茉一直用異能觀看著。所以,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她卻看得很清楚。那紅瓷白玉蘭描金瓷瓶的瓶口中,有著未擦拭乾淨的鮮血。
如此的發現讓花清茉心中沉重起來,那血的味道似乎是人血的味道。
「再仔細查看一遍,絕對不能讓人發現。」那拿著瓷瓶的將領突然開口,聲音之中滿是冷厲以及鄭重。
「是,將軍。」士兵聽從那將領的命令,再次檢查周圍有無閒雜人等。經三確定之後,那將領才打開瓷瓶的瓶蓋,將裡面的東西往地上倒了出來。
粘稠而有艷紅的液體慢慢的落到地上,血的味道頓時猶如飄散的白煙一般縈繞在街道的周圍,艷紅的色彩與棕黃色的土壤顏色相映,格外的詭異。
這之後,大概過了一刻鐘,士兵們將被鮮血染紅的土壤掩埋起來,並且進行了遮掩,更在附近點燃了熏香,用以驅除血味。隨即,他們向前行了大概五米之距,繼續之前的動作。
如此的情景重複了一整日,直到傍晚時分,那些士兵才回到駐紮的軍營。不過他們剛回到軍營,另外的士兵便出了軍營。
見此情景,花清茉看向雲邪,出聲吩咐:「雲邪,你去跟著其中的一路士兵,看看他們是否還是重複白日做的事情?」
「是,少主。」雲邪聽到花清茉命令,立刻追蹤那些士兵離開。
隨後,花清茉看向貓兒,聲音溫和但是沉靜的有些詭異:「貓兒,我們兵分兩路在東聖軍營中查看,你五感敏銳,相信早就知道他們用的血是活人的鮮血。」
「嗯,貓兒嗅出來了。」貓兒點頭,冷漠秀麗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的沉色。
他們今日跟蹤了那些士兵一日,他們至少用了五個相同瓷瓶的鮮血。剛才在回軍營時,她粗略的看了看,大概有十多隊士兵白日裡出去搜尋,而晚上出去的,比白日還要多。他們的手中必然都拿著差不多份量的鮮血,到底……這麼多的鮮血到底是從何處得來?
目光看向花清茉,貓兒的唇角突然浮現出一絲說不出來的笑容。絕望,孤涼,迷茫,無助,就像是攀附在未知深淵旁側一般,看不到身後,尋不到前路,迷惑到了極點。
「少主,為君者不是因為愛戴百姓嗎?貓兒不信這些人手持的鮮血是從天而降,這必然是從一個個活人身上流淌出來的。若是這些鮮血對東聖社稷有用,貓兒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可是他們,那些人到底是在做什麼?」貓兒的聲音依舊冷漠,但是卻帶著一絲的顫意。
她殺過那麼多人,自然不會因為這一點的殺戮就覺得害怕或是其他,她只是不喜歡,不喜歡那些人肆意踐踏無辜者的性命。而且她覺得,那些用以放血的人都是東聖的百姓,他們幽雲十六騎馳騁沙場,不也是想要平定戰禍,讓百姓安居樂業嗎?
聽到貓兒的話,花清茉只是輕輕的笑了笑,清麗的容顏在黑暗之中彷彿優曇盛放,絕灩一時。她伸手,拍了拍貓兒的肩膀,聲音溫和但是卻沒有一點的溫柔之意:「貓兒,楚玄瀟這樣做,是因為他有更重要的理由,否則你認為他為何要在這兒做這樣的事情?不過,有理由並不能成為殺人的借口,就像戰爭一樣,雖然有天大的理由,但是卻掩蓋不了兩軍互相殺戮的事實。不過,我很想知道,那些流血的活人到底是些什麼人。」
「是,少主,貓兒明白了,貓兒這就去軍營各處搜尋。」貓兒對於花清茉的話很是認同,即使他們一直以來殺人都是有理由的,但是那掩蓋不了他們殺人的事實。
「嗯,兩個時辰後在這裡會和。」花清茉點頭,聲音不變的溫和:「那麼多的鮮血,至少需要上萬人。不過想要關押上萬活人,應該不止一處,若我所料不錯,我們循著血味,或者向軍營中熏香特別濃烈的地方搜尋會有收穫。」
「遵命,少主。」
和貓兒離開之後,花清茉並未著急的在軍營各處搜尋,而是在軍營之中到處行走,先熟悉了東聖軍營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