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雲邪的言語,花清茉只是笑了笑,漆黑的眼眸之中有著如同深海一般的幽暗無際。她看著跪在地上的雲邪,伸手扶起他,聲音溫良依舊:「你們想要重振幽雲十六騎之名,我自然會為你們鋪路。我是幽雲十六騎之主,你們越強大,於我來說越好。你們只管放手去做,這整個華朝日後都是你們的戰場。」
「遵命,少主。」雲邪恭敬的應了一聲,眸眼之中有著說不出來的火種在躍動。天下為局,他們這些棋子在局中傾力而動,這自然讓他雀躍。
待雲邪等人從營帳之中離開之後,花清茉再次坐回貴妃榻上,身子斜倚著榻上的淺白底繡姚黃魏紫牡丹的枕頭之上。
默了片刻之後,花清茉伸手觸碰到旁側放置的一對奏折,從中隨意的拿了一本打開。
望著奏折之上所寫,花清茉只是淡淡的笑著,笑容淡的彷彿大雪之後的天地山川,似乎只能看到一種荒蕪至極的白。
天下將動,接下來的日子或許會更加的不平吧!
「娘,抱抱,抱抱。」軟軟糯糯的聲音傳來,花清茉低頭看著站在貴妃榻邊的茉茉,唇角的笑容瞬間柔軟了下來。她抱起茉茉,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隨後開始教茉茉說話以及其他。孩子的啟蒙十分重要,花清茉自然也是知道,她雖然沒有想過要茉茉成為才高八斗的女子,但是至少要讓她知天下萬物,不做閨中黃鶯。
在大營接下來的日子,花清茉完全閉營不出,夜拂徽派人來請她去商量軍事,她也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回絕。如此情況讓夜拂徽有些心急,然則花清茉的營帳周圍都是由大內密探看守,饒是他也不能隨便闖入。不過好在這幾日司徒信沒有任何的動作,花清茉這般做法也未給朝廷大軍造成什麼大的損失。而且,花清茉先前那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想法已經告知了軍中的將領,那些將領也倒也沒有什麼微辭。
十月二十一日,大霧之日來臨,花清茉一如往常坐在貴妃榻上看奏折。夜中的更聲不斷響起,在離子時還有約一刻鐘時,花清茉合上奏折,走到了外面。
營地之中,火光明耀,一切都似乎亮如白晝,只是天空之中,明月被烏雲籠罩,光芒隱去,彷彿潑墨染成的黑,暗的彷彿壓在人的心中沉抑無比。周圍大內密探身上穿著的玄色長袍上,巨蟒身姿凌然傲世,那泛著溫潤光芒的青白玉螭龍紋玉帶扣似乎都泛著一種冷厲的光芒。
流軒見花清茉出來,便準備行禮,不過被花清茉的手勢制止。望著流軒身上穿著的藏藍色長袍,花清茉又不禁看了看大內密探身上的玄色長袍,唇角不禁浮現出一絲的笑意。
「流軒,你與流璟流傾乃為東廠統領,而如今卻統領大內密探,紫簫的做法一向讓人匪夷所思。」花清茉雖然這麼說,但是心中清楚的很,白紫簫如此做法的意義。
流軒三人統領錦衣衛多年,自然給人留以錦衣衛統領之姿。而他們突然率領大內密探,也是在告訴所有人,錦衣衛與大內密探密不可分,不容插足。當然,還有的原因便是流軒三人跟著白紫簫時間更久,相比墨淮墨博兩人,白紫簫對他們的信任應該稍稍多一點。不過,也可能是無,畢竟白紫簫永遠讓人捉摸不透。
「督主做事一向匪夷所思,夫人不必為此浪費心思,只是這一夜的霧當真是一個極好的機會。」流軒看著周圍慢慢而起的霧,聲音冷涼之中帶著一點的沉幽。
花清茉聽到這話,並未再多言一句,只是看著周圍已經開始籠罩的大霧,目光漸漸幽暗起來。
這些日子,她雖然閉營不出,不過各地的奏折依舊會早一日送到她這兒,經她過目之後再快馬加鞭送到臨安城。各地的消息她都瞭若指掌,不過她此時不會做任何事,只是靜靜等待。只是還有一些人、一些事,讓她有些在意。
司徒元澈與司徒元佑在東方離他們大概三百里之處,經過這十幾日的戰爭,他們已經將袁浩大軍逼退數十里,而且已經有圍困之趨勢,據花清茉估計不出半個月,便可以將袁浩大軍一網打盡。
至於西方,面對方守成的寧郡王以及花旻止,他們的攻勢比司徒元澈以及司徒元佑更加的猛烈,更加的凌厲。
據昨日探子來報,在邯山周圍,寧郡王派花旻止對戰方守成手下的第一猛將,花旻止出師告捷,不僅成功擊退敵將,而且俘獲敵軍兩萬士兵。如今方守成也算是節節敗退,不堪一擊,估算著大概半個月也能結束。
而他們這兒,兩軍都未曾先動,在別人看來似乎都以為他們在相互試探。不過外人都不知道,這是花清茉在雙方使計造成的結果。
除此之外,便是朝廷大軍剛到那日,梁王大軍八千士兵瞬間被殺一事。因為花清茉吩咐下去的緣故,外人都隱隱約約察覺到讓梁王吃了這麼大一個虧的人,便是百年前叱吒風雲的幽雲十六騎。只是這幽雲十六騎位置不明,朝廷以及民間都在猜測他們到底為誰所用。
不過讓花清茉感覺到奇怪的是,司徒宣聽到幽雲十六騎的傳言竟然沒有任何行動,這讓她怎麼也想不通。
「夫人,如今夜裡寒氣重,還是披件衣服比較好。」相思的聲音讓花清茉從沉思之中驚醒,她望著前方正在給自己系斗篷帶子的相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只是在營帳附近,並無大礙,不過今晚有些人或許會被寒氣入體。」花清茉看向梁王大軍的方向,意味深長的開口。
今夜之中,司徒信必然會好好的『病』一場,至於自己一定不會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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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大營,
逍遙**營的高台之上,一穿著黑色玄鐵鎧甲的男人,正注視著眼前的戰場,目光之中透著滿是火焰一般燃燒的野心。望著周圍瀰漫的大霧,司徒信的唇角猶如被夜中的涼風拂動一般揚起,那淺淡的笑容讓司徒信看起來彷彿立於孤峰之上的松樹一般,登高而望,俯視一切。
隨後,司徒信抬起手,慢慢的伸向前方,對著漂浮的大霧猛然握緊雙手,眼中的神情冷厲而又無情。
「這天下,我司徒信要定了。」
說完這話之後,司徒信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夜中顯得極為的嘹亮突兀,但是卻帶著橫掃一切的氣勢以及決心。
他要天下,要當這天下之主,沒人可以阻止得了。那個叫花清茉的女人,他會讓她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才是真真正正頂天立地的霸主。
「眾將聽令。」司徒信站在高台之上,對著下方立於大軍前方的將領的開口。
「末將在!」將領們的聲音威嚴而又堅定,彷彿抱著決死之心。
「大霧已至,天賜良機,你們按照本王之前的吩咐,各帶十萬人,在黑夜以及霧霾雙重的掩飾下向朝廷大軍靠近,在天亮之前一定要將朝廷大軍團團圍住,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司徒信望向朝廷大軍的方向,眼眸之中儘是冰冷的殺意。
戰場之上,便是死亡以及鮮血的活躍的地方,沒有死亡,沒有屍體,戰爭永遠不會結束。成王成帝之路,向來都是由無數將士的鮮血以及屍體鋪造而成。
沒有捨,便沒有得。
隨後,司徒信手向前一揮,身後的士兵舉起大旗。夜中的霧雖然很重,但是士兵們還是能夠看到那繡著大大梁字的軍旗在他們的上方搖動,那登高的位置,便是他們所朝往的方向。
見旗而動,各路大軍的將領自然知道揮動軍旗的意圖,很快他們各自帶領手下的十萬大軍,準備行動。
大霧以及夜幕的雙層籠罩之下,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十分朦朧,士兵們視線所及的只有自己周圍大概三米位置的地方,能見度可謂低的有些詭異。五路大軍幾乎一同從梁王軍營出發,但是片刻之後,便有條不紊的分為五路,同時向朝廷軍營而去。
將領於前方帶路,軍旗為航,每隔十五人手中拿著一個火把照明。如此這般,必然會給夜中行軍帶來影響,但只有這樣才不易被人發現。當然,敢如此行事還有個原因是因為兩軍距離極遠,即使如此做也難被察覺。不過萬事還需小心,所以大軍才會盡量減少火把的使用。
按照梁王的估算,他們在天亮之前應該就能到朝廷營地前方,而天亮之際是人最疲憊的時候,他們要在那時一鼓作氣,將朝廷大軍一網打盡。
在梁王大軍向朝廷營地前進的同時,於梁王大營不遠處的一地,雲邪等人都聚集於此。
將地圖放在地上,雲邪指著地圖上,出聲道:「我按照少主的吩咐將大內密探分成十路,每路約有一萬人,分別在地圖上標注的地方,你們要牢牢記住你們所帶領的大內密探,千萬別出了岔子。」
「大哥,這些事我們都知道,你賣了這麼久關子,也該告訴我們,少主到底有什麼方法,讓我們在如此霧夜追蹤梁王大軍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