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幽雲十六騎,花清茉並未立刻出聲吩咐。而是再次將送來的奏折閱覽一遍,看完之後,花清茉可以確定她剛才做出的決定是正確的。
若她所料不錯,一月之後,就會天下大亂。或許,這就是白紫簫為什麼讓她拖一個月的原因,他就是要在這一個月中,將天下攪亂。
合上奏折,花清茉輕歎了一口氣,清麗無儔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淺淺的疲憊。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唇角慢慢的勾起。
睜開雙眸,花清茉的眼眸彷彿在一瞬間落下了一片星辰一般,光輝華耀。她望著單膝跪地的十六人,聲音溫淺依舊:「十日之後,乃為恆河岸邊十年難得一見的濃霧之日,梁王必然會在子時之後出兵,趁著夜色與濃霧的兩層屏障向我軍靠近。」
聽到這話,雲邪的臉色微微沉了幾分,他望著花清茉,語氣之中略有擔憂:「少主,黑夜之中本就讓人看不清晰,如今再加濃霧,饒是我們也無法從梁王大軍之中找到梁王,以命相挾。這一戰,恐怕是阻止不了了。」
「的確如此,就算是我,也無法在大霧和夜色之中找到梁王。」貓兒清秀的臉龐上除了冷漠之外,多了一絲的沉重以及擔憂。她握緊自己的手,彈指時光之後,出聲向花清茉稟告:「少主,不如到時讓貓兒在大營之中動手,這樣必然可以找到梁王。」
「深入敵軍之地若是出事怎麼辦?你不顧自己,也得顧著曉曉。」溪風一聽貓兒這話,立刻開口反駁。他注視著貓兒冷漠的臉龐,微微的歎了一口氣,隨後面向花清茉,懇求的道:「少主,貓兒的孩子還小,如今離不開娘親,不如讓溪風到時入梁王大營可否?」
花清茉聽到溪風這話,剛想說話之時,貓兒冷冷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在沒有殺了風疏用之前,我不會死,溪風你不用替我涉險,如今的我不允許死在這種地方。」
貓兒的眼眸之中滿是決絕以及堅毅,彷彿由萬丈玄冰雕成的冰山一般冷漠卻又剛毅不倒。她看著溪風,表情沒有一絲的溫和,只有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所以,溪風你也不要多管閒事。」
如此的言語在幽雲十六騎之間似乎有些過重,雲邪目光微冷的看向貓兒,淡淡的出聲提醒,聲音比平時要低了幾分:「貓兒,我們是結拜的兄妹,溪風也算是你的兄長,不許如此說話。」
「知道了,大哥。」貓兒對於雲邪的話,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表情以及言語一如既往,冷漠無情,拒人於外。
見著貓兒這般,雲邪不禁歎了一口氣,當初那個看起來冷漠是卻又有些可愛的貓兒再也回不來了。那個貓兒,現在已經死了。
望著幽雲十六騎之間的互動,花清茉只是淡淡的笑著,心中說到底有些羨慕。這十六人雖然是異姓兄妹,雖然一生活著只為幽雲十六騎重振威名這一個心願,但是他們十六人卻相互扶持,相互關心,就像是異體同心一般,不會有任何的背叛。
而自己的兄長,如今已經算是仇敵了。
「此次不用暗中對付梁王,我們在兩軍中間之處摧毀梁王想要動兵的念頭。」花清茉出聲,打斷了他們的話語。
「如何摧毀?」一聽花清茉的話,雲邪便沒有再管其他,而是集中精力在此之上。
「據你們之前的調查,梁王大軍應該有六十萬人。而這六十萬人在十日後,必然不會全部出動,至少會留守十萬人以防萬一。不過五十萬人已經足夠與朝廷大軍一較高下,這多上十萬人的優勢,會在人數上給以梁王信心。」花清茉溫和的聲音猶如淺淡的雲朵一般,輕柔怡人。
「不過從取糧時,梁王親自試糧之事上可以看出他的謹慎。所以,他此番絕對不會讓五十萬大軍一同進攻,他定會分為五路大軍,同時向朝廷大軍靠近,然後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花清茉說到這兒,不禁笑了一聲,笑容聽起來彷彿帶著一絲說不出來的愉悅。
見她這般,幽雲十六騎都有些莫名其妙。青狐則是直接開口詢問花清茉,毫不避諱:「少主,你突然發笑,這是為何?」
「只是覺得我的計謀似乎是在耍弄梁王大軍,念及到時候的場景,我便有些想笑。」花清茉再次笑了一聲,秀雅精緻的面容在上方照射下的陽光之下,顯得格外晶瑩剔透,膚白若雪。
不過很快,她便嚴肅起來,唇角的笑容也如平時一般淺淡薄涼,看著像是笑容,但其實只是一個用慣了的表情而已。
「司徒信太過謹慎,便是過度小心多疑。所以,他不會讓大軍一同出發,免得到時有所異變,五十萬大軍一同覆滅。而分成五路的話,只要其中一路遭到襲擊,其他四路便會撤離,免得造成更大的損失,所以……」花清茉住口,從貴妃榻上站了起來,走向了正對帳門的屏風,那屏風上是以羊皮紙畫的恆河周圍的地形以及兩軍部署。
站在屏風前方,花清茉伸手,放在朝廷大軍與梁王大軍中間的位置,聲音溫和卻又帶著不容忽視的決絕果斷:「在這兒,我們要以地為牢,困住梁王分開的五路大軍。」
「五路?」夙畫有些詫異,他疑惑的詢問:「少主,屬下想要知道少主手下有多少人可以驅使?」
「大內密探,還有你們。」花清茉微勾起唇角,笑容彷彿盛開的茉莉一般清馨好看。
「那就是以一敵二十。」夙畫微歎了一口氣,對於這個事實他當真一點都不驚訝。只是,有些無奈罷了。「少主,屬下無所謂,但是少主這樣會不會將九千歲的西廠給滅了?」
夙畫此話一開口,青狐便直接踹了他一腳,道:」怎麼說話的?少主若是名字大內密探會全軍覆沒,怎麼可能出如此的計謀?」
「倒也是。」夙畫聽到青狐的話,點了點頭。隨後他看了青狐的腳一眼,目光瞬間冷了下來。抬眸望著青狐,夙畫的聲音之中滿是警告:「青狐,你的腳注意些,下次再亂踢,我一定給你剁了。」
「剁我腳?你確定你有這本事?」青狐對與夙畫的話,明顯的不信,言語之中更是透著一種不屑。
夙畫被青狐的話弄得臉色有些不好,正欲再說話之時,雲邪直接打斷:「小兩口吵架一會出去吵,打翻天都沒人管你們,如今還是先聽少主把話說完。還有……」雲邪的聲音頓時冷了下來,其中滿是警告以及冷漠:「少主性子好,對於你們每次的打鬧都未有一句重話,你們也別給我得寸進尺,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大哥!」幽雲十六騎應了一聲,聲音之中微帶著歉意。他們少主不怪罪他們放肆雖然很好,但是他們也不該如此隨意,都有些忘了身份。
見幽雲十六騎這般,花清茉也沒有說什麼。不過之前她不管他們不是因為她性子好,而是因為幽雲十六騎乃是戰中雄獅,她不想用主子的命令磨滅了雄獅的銳氣。
「你們加上十萬大內密探已經足夠,你們不用擔心,我並不是讓你們與梁王大軍開戰,我只是要你們好好帶他們玩耍一番。」花清茉目光望向自己手指所指之處,聲音微微凝重:「我選在此處,並不僅僅是因為這是兩軍中央之處,還有一點是因為幾十年前這裡曾經燒死了十幾萬身患疫症的百姓,雖說有些對不起那些百姓,不過這的確是可以利用的一點,到時你們可以裝神弄鬼,擾亂軍心。」
「怪不得少主說帶梁王大軍玩耍,屬下明白了。」雲邪聽到花清茉這話,不禁一笑。但是同時心中更加佩服花清茉,行軍打仗因地制宜很簡單,但是因地因事因時制宜很難,而他們的少主便是將這些都算到了裡面。
「只是少主,夜色和大霧是梁王大軍的籠罩以及阻礙,亦是我們的籠罩以及阻礙,我們想要在那樣的天色之中對梁王大軍下手,並不容易。」雲邪的擔心亦是所有人的擔心,白晝雖然看得真切,但是少了最重要的遮掩,黑夜是雙方的屏障,卻也是雙方的障礙。
對於此,花清茉只是微微一笑,她向雲邪招了招手。
見狀,雲邪立刻走到花清茉面前,側耳向她,花清茉則是附在雲溪耳邊說話。兩人在眾人面前玩起來私語,讓其他的幽雲十六騎心中焦急,但是卻又不好在花清茉面前說什麼。
說完之後,花清茉看著雲邪,笑了笑:「雲邪,十日之後的霧夜,一切都交由你負責,莫要出了什麼岔子。」
「少主此話當真是說笑,您將一切都已經安排的如此天衣無縫,雲邪若是出了岔子,那雲邪當真就可以跳恆河自盡了。」雲邪單膝跪地,言語聽起來像是玩笑,但更多的卻是不容改變的堅定。他抬頭望著花清茉,漆黑的眼眸之中有著無法訴說的尊重以及贊同:「少主,有你這般經緯之才,雲邪再不用擔心我們這輩的幽雲十六騎如父輩一般無為而老,多謝少主當初拿起了幽雲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