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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血染天下,浮世紛繁 102本督不捨 文 / 七下

    這般嘲笑諷刺的話語讓寧郡王心中淤塞至極,他緊緊的注視著花清茉,眼中的恨意以及怒意好像要將花清茉千刀萬剮,剝皮抽筋。

    狠力至極的壓下心中的憤恨,寧郡王呼吸深重至極:「你夠毒,夠狠。」

    「剛才王長子也說茉兒是妖女毒婦,既然是妖女,是毒婦,當然得夠毒夠狠。」花清茉聲音溫如一塊上等的羊脂玉,那般的柔和淡雅,沁人心脾。她抬頭望向白紫簫,如畫的眉眼彷彿描了艷影一般,鮮麗妖媚起來:「紫簫,怎麼樣?不錯,這戲看著稍稍能打發些無聊時光吧!」

    「的確能打發時光,本督主也難得見到寧郡王氣的這般厲害,當真是開眼了。」白紫簫冷漠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無法起身的寧郡王,微微揚起的唇角,笑容艷如大漠玫瑰,妖如引魂紅花。帷帽的薄絹遮住隱隱遮住他的面容,能夠看到的只有他艷紅的唇以及高貴冷削的下巴。

    「表哥,菀姐姐,德親王,西王爺,夜公子,尚書令,姐姐妹妹們,你們看著這場戲,覺得怎麼樣?」花清茉的聲音依舊不變的溫柔清和,秀雅清逸的面容彷彿早春冷寒中的一些淺綠,彷彿夏日炎炎中的一點螢光,彷彿秋日蕭條中的一片霜白,彷彿冬日涼寂中的一抹梅紅,美若四季好景,麗若韶光永恆。

    聽到這話,寧郡王只覺得整個人彷彿都陷入了永無光芒的黑暗中,眼前的一切彷彿都黑了下去,再也看不到前路。

    他怎麼也料想不到,花清茉竟然讓這些人來此,她竟然……竟然敢將這些事情全部說不出來?

    在寧郡王感到無盡的絕望之際,布幕後一直看戲的眾人目光不斷的交匯,臉色不斷的變更,心中卻是一直的遲疑。

    如果可能,他們寧願今夜未曾來此,他們寧願永遠不知這些事情。

    可是,這世上從未沒有如果。

    沉寂了些許時光,眾人還是走了出去,但步伐卻是他們此生從未有過的凝重艱難。這一步一步,彷彿走在刀山,走在火海,煎熬苦難。

    見到寧郡王坐在地上,花染歌和花晗汐上前,想要去扶他,但是卻在觸到他胳膊之時,被寧郡王狠狠的喝止。

    「滾,你們都給本郡王滾。」

    司徒元澈等人被寧郡王這般一吼,臉色比剛才更加的不好,但是也未說一句怪罪的話。畢竟如今寧郡王的心情,他們也知曉一二,沒有人能夠在經歷今夜發生的一切後還淡定自若,從容不迫。

    而寧郡王此時根本顧不得什麼權力地位,也根本想不到這些。他只知道,他這一生從未受過這麼大的屈辱。彷彿每一次的呼吸都是被人施捨,每一寸目光都被人狠狠的嘲弄。

    屈辱,絕望,以及無助。

    他感覺自己比乞丐還要低下,比紅樓女子還要低賤,這一切,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花清茉所賜,都是那個孽種給他的。

    他一定要百倍,千倍,萬倍的還給她,一定要讓她生不如死,讓她痛苦不堪。

    「你個小畜生,你今日最好殺了本郡王,不然來日本郡王一定會讓你不得好死,永不超生。」寧郡王恨極的盯著花清茉,毫不掩飾自己。但是說這話時,他已經在盤算。這話說是洩憤,也是在明哲保身。他必須要讓花清茉此刻沒有殺自己的想法,不然他的仇恨根本無以為報。

    聽到寧郡王這話,花清茉突然笑了起來,整個身子依偎到了白紫簫懷中,彷彿笑的站立不穩一般。

    笑聲中夾雜著一陣空靈的鈴鐺聲音,顯得格外乾淨清澈。在靈堂中聽這聲音,不知為何讓人產生一種心境安寧的感覺。

    過了會兒,花清茉大約是笑夠了,停住了笑聲,手輕輕的點著白紫簫帶著的帷帽,語氣很是隨意平和:「寧郡王,你放心,今日我不會殺你,也會請求紫簫暫時饒了你的狗命。」

    說完之後,花清茉再次發出了一陣笑聲,其中夾雜著的嘲諷是那般的清楚明晰。

    「你不用謝我寬容大方,是奶奶臨死前求我的。她說你明珠蒙塵,說讓你幫你找回原來的自己,我如今饒你的狗命,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的明珠重光,雄鷹再翔。」

    聲音落下之後,花清茉的目光再次轉向帷幕,唇角的笑意不知道何時變得深不可測,悠遠綿長起來,「文景,你可以出來了,有些事茉兒雖然猜到了,但終究缺了你的承認,不敢落實。」

    「清茉,你如此謙虛作何?我還正想誇你這齣戲佈置的妥當有趣,驚喜連連呢!」月白色的身影從布幕後走出,文景錦袍上飄動的流雲紋彷彿一道道銀色的流光一般,光彩耀華,閃爍熠熠。

    他走到寧郡王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底有著不容攀附的高貴。「寧郡王,今日你輸的當真是太慘了,你這僅剩的臉面還是趕緊藏起來,免得日後沒臉丟了。」

    寧郡王聽到文景的話,臉龐上染上一抹說不出來的沉色。隨後,他有些發怒的看著文景,道:「景世子,若不是你的藥出了問題,本郡王怎麼會被這孽種所騙?」

    若是那些太醫沒有一致說花清茉中毒昏迷,他今夜也不會輕易相信花清茉逝世的謊話,也不會將那些事說出來。

    「是嗎?」文景見寧郡王將錯誤推到自己的身上,倒也絲毫沒有發怒,他只是看著寧郡王,清潤如水的目光彷彿藍天白雲。他輕輕勾揚起好看的唇角,笑容如同彷彿困於囚籠的鳳凰一般,有著一種殘破、禁錮的美。

    「寧郡王,我的藥絕對不會有一絲問題,造成如今場景的緣由不過是因為你太蠢笨而已。」文景說著,目光看向花清茉,眉眼間有著如畫一般精緻描繪出的絕美。他走到花清茉面前,伸手附在她的手腕之上。

    帶有溫意的指尖讓花清茉心中猛然一寒,她看著與自己不過咫尺距離的文景,面色微沉。

    「紫簫,你當真是調教了一個極好的女人出來。」文景收回手,目光看向白紫簫,聲音似是誇讚,似是高興。

    「茉兒還未長大,還稱不上極好。」白紫簫冷漠如雪的聲音幽幽傳來,微揚的唇角有著文景的淡然絕美截然不同的妖艷絕麗,他伸手,輕輕的撫著花清茉柔順的長髮,白如雪的五指在她的發間滑動,顯得格外旖旎。

    「已經夠了,再這樣下去,蕭王妃的身份怕是滿足不了她。」文景又望向花清茉,聲音溫潤,言語卻是意有所指。

    這般言語讓花清茉有些想笑,什麼樣的身份,她都不屑,她在意的只有白紫簫之妻這唯一的位置。

    「本督主的女人,本督主自然會幫她找到最適合的位置,最適合的身份。本督主既然可以成就她,就必然能夠毀了她。」白紫簫的聲音冷如刀刃,絲毫沒有一點的情意,饒是靈堂中的其他人也感覺到一股無法掩飾的殺意從他的身上傳出。不過,他撫著花清茉長髮的手,動作卻是從未改變的溫柔。「只是茉兒那麼聽話,本督主捨不得毀。」

    聽白紫簫這般開口,文景溫潤如玉的面容上有著深如碧潭的笑意,他輕輕的點頭,道:「你捨不得,他卻捨得,他本就是狠心之人,可你卻比他狠上十倍不止,到底是你狠心,還是他狠心。抑或是,你對整個塵世無情,獨獨對她有心,而他對整個世間有心,獨獨對她無情?」

    文景的話讓花清茉微愣,她雖然不太確定,但是終究猜出文景話中的他以及她是誰。

    能夠讓文景提及,並與白紫簫相較的人,怕是只有楚玄瀟。而讓楚玄瀟無情對待的,怕是只有一個雲千夢。

    「本督主不知,要不你猜吧!猜到答案時,記得知會本督主一聲。」白紫簫冷漠的回了一句,隨後他低頭看向花清茉,道:「戲已落幕,回去陪雲舒。」

    「嗯!喪家之狗也沒有什麼看頭了。」花清茉淡淡的看了寧郡王一眼,聲音溫潤泉水,笑容秀如芝蘭。

    如今,文景已經承認那笑忘歸是他做出來的,那麼她先前的猜測都是對的。只是,他們或許都不知道,這後面還有一場戲。

    是她花了極大的心思,為文景親手準備的。

    此事花清茉並未告訴白紫簫,但她清楚,白紫簫應該早就知曉。至於文景,她當真不知他,猜到沒?

    「文景,你知不知道?有些時候過分的自信,便是自傲。人一旦自傲,便會被眼睛迷惑,看不清很多的東西。」花清茉突然開口,目光沉靜至極的望著文景。她說這話的意圖很簡單,只是想要在此試探他一番。

    畢竟,如今於她來說,最怕的便是文景。

    「或許世人如此,但我從不是世人。」文景別有深意的說道,目光落在花清茉與白紫簫相依偎的身影之上,神情猶如幽海碧潭,深邃無邊。

    「這世間之局,我等著看最美麗的一刻。」

    此話讓花清茉有些不解,但是終究沒有追究去問。隨後,她不再去看文景,也沒有看靈堂中的其他人,只是從白紫簫的懷中出來,握緊他的手,溫柔的說道:「紫簫,我們回去吧!」

    「時辰不早了,是該回去了。」

    白紫簫冷冷的應了一聲,與花清茉兩人走向靈堂外面。與此同時隱藏在靈堂中的錦衣衛以及幽雲十六騎全部走出,跟在兩人的身後,姿態恭敬至極。

    走到門口的時候,文景突然開口,喚住花清茉與白紫簫。

    「清茉,紫簫,忘了告訴你們,剛剛我遣人去了北院,將茉茉請到了我的天之垣,你們現在要不要隨我一起去接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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