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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血染天下,浮世紛繁 90不能成全 文 / 七下

    風疏用說這話時,一直在看著花清茉。從那熟悉的容顏之中,他似乎看到了當時在臨月國與之對戰之景。

    軒轅塔上,孤影涼寂,白衣如雲,長劍勝雪。

    與此同時,風疏用想到那日與花清茉穿著完全相反的貓兒。

    黑衣如夜,利箭無情,回眸轉瞬,絕斷一切。

    腦海中回憶起那日的貓兒,風疏用覺得他從未見過她美的那般驚心動魄。黑衣映襯下的肌膚比雪還要白皙透明,只是顯得太過虛假。清秀的面容更是像用冰雪堆砌出來的一般,冷艷美好,卻透著讓他心痛的冷漠。

    纖瘦決絕的背影之中有著鋼鐵一般的不折以及堅毅,手中握著的護日金弓似乎在她的週身縈繞了一道光芒。而這光芒似乎將兩人的距離,拉到了天涯與海角之間。

    不過,他們兩人本就沒有什麼重要關係。只不過,他因為命令,與貓兒做了幾個月真假不辨的夫妻而已。他們之間,本就是天涯海角的距離,偶爾在過去的某一時光交匯到一起,但是終究會回歸原本的位置。

    只是,老天最喜歡玩笑和意外。他也是,被老天開了一個大到讓他悔恨的玩笑。

    「蕭王妃既然知道疏用的意圖,那能否行個方便,讓疏用離開?」風疏用依舊笑得隨意溫潤,完全讓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只是,他的笑容與剛才相比,終究能夠看到。

    多了一分苦澀,多了一分無奈。

    「清茉除了九千歲,其餘人說話絕對不聽,你也一樣。」花清茉涼淡的開口,目光之中釋著冷意。就算是為了貓兒,她今日也不會放風疏用離開,更別說為了她自己。

    先前司徒元澈帶來的醫者,一個個的必然不是尋常人,但這些人都被她的流雲針法蒙蔽,就連莊雲飛也是如此。而風疏用號脈之後便知曉自己沒有中毒,醫術造詣已經達到常人所不能有之境地。此等醫術若是不能為自己所用,還是盡早消失了為好。

    況且,她心中有疑,她不信風疏用會有這般的醫術。

    「不過,你若是真想離開,那就幫清茉一件事。」花清茉語氣一轉,倏爾變得溫和安寧起來。她看了風疏用一眼,隨後到了房間的書桌旁,從書桌最下面的抽屜之中拿出了一個白色瓷瓶。

    緊接著,花清茉又走到風疏用面前,將那白色瓷瓶交給他,道:「這裡面的毒並不會害人性命,但是會讓人子午時分心痛難忍。你若是想要離開,那就幫清茉吃了這毒,受毒性折磨,也算是你還貓兒一個公道。」

    風疏用聽到這話,眸光動了動,似乎比以往暗沉了幾分。他的臉龐上依舊有著溫淡的笑意,但是眼中的沉寂卻將他所有的鎮定自若、從容不迫,瞬間粉碎。

    他看了那白色瓷瓶片刻,目光依舊暗沉。不過終究,風疏用還是伸手接過了瓷瓶。

    打開塞瓷瓶的紅色錦布,瓷瓶之中的味道傳了過來。似乎是藥,但又帶著一縷清香。

    望著那瓷瓶,風疏用笑了笑,看向花清茉,問道:「蕭王妃,若是疏用喝了這毒,您是否如您剛才所言,讓疏用離開?」

    雖說,這可能是腸穿肚爛的毒藥,但是如今這狀況也由不得他。

    自己若是強行用武力離開,一個花清茉便能阻止自己,更別說這北園周圍的護衛、暗衛。這些人的武功就算不敵自己,但他們人多勢眾,一旦打起來,自己根本沒有一成的勝算。

    但若是應花清茉的說話服毒,那麼他還尚有離開北院的機會。只要能夠離開北院,那麼他的命也就算是保住了。

    對於風疏用的問題,花清茉只是淺淺一笑,點頭:「清茉雖然只是一個小女子,但也不會毀約失言。只要你喝下這藥,受毒性折磨,清茉自然會放你離開。」

    「好。」風疏用聽花清茉這麼說,心中放心下來。他握緊白色瓷瓶,正準備喝的時候,一根銀針猛然從花清茉之間射出,頃刻之間便穿透了那白色瓷瓶,將其擊的粉碎。

    白色的粉末落了風疏用一身,讓他看起來格外狼狽。與此同時,一股清淡的香氣從那些白色粉末中傳出,氣味怡人舒心。

    花清茉這動作讓風疏用極其的不解,完全不懂她到底是要做些什麼。轉眸望向花清茉,風疏用毫不拖泥帶水,直接問道:「蕭王妃,您先是讓疏用喝毒藥,如今又阻止疏用,你這般前後不一,到底是要做什麼?」

    對於風疏用的疑問,花清茉只是很淺淺的微笑,笑容之中有著一絲無法訴說的嘲弄以及蔑視。她走進風疏用,伸手拂了一些他身上的白色粉末,隨後放在鼻下嗅了嗅。

    「香氣並未改變,看來我當初真是下了不少的心血。」花清茉說到這兒,笑容之中浮現出一絲的孤涼。這些藥粉是她當初裝在鏤空赤金珠子中的藥粉,也是楚悠然變成瘋癲的罪魁禍首。

    本來她都忘了自己房間中放著這藥,剛才想要試探風疏用會不會醫術時,就想著拿來用用。卻不想,這一試,便試出了破綻。

    這風疏用,根本就不會醫術。

    確定此事的瞬間,花清茉的右手中三根銀針猛然的襲向風疏用。

    兩人距離太近,加上花清茉突然出招,風疏用根本沒有躲避的準備。當看到銀針向自己襲來之時,風疏用遲疑了瞬間,隨後快速的揚起袖袍,想要以袖袍擋住銀針的攻擊。

    只是,銀針在還未來得及被袖袍擋住的瞬間,便已毫無失誤的刺入風疏用的右肩之中。三寸的銀針入了一般,尖銳的疼痛頓時蔓延開來,讓風疏用有些站立不穩,腳步晃蕩。

    不過很快,風疏用穩住腳步,目光平靜卻又複雜的看了花清茉一眼。隨後他望向肩膀處的銀針,毫不猶豫的拔了出來。

    「蕭王妃,你一向是個說理之人,怎麼如今這般的不講道理?」風疏用看著花清茉,聲音與剛才微有不同。

    聽見這話,花清茉只是很平靜的看了風疏用一眼,道:「剛才那藥不是毒藥,只不過是能讓人瘋癲的藥。而你連這都看不出,不是很奇怪嗎?」

    花清茉停停了停,隨後繼續開口,目光同時更加仔細的注視著風疏用。「西王爺在時,你一下便指出清茉未中毒,如此高超醫術,勝過之前來的不少名醫。你說,一個能瞬間指出清茉有沒有中毒的人,會分不出毒藥嗎?抑或是,你剛才只是試探,用別人早就交好給你的話來試探清茉。」

    不然,花清茉真的想不到風疏用前後不同的原因。總不能說,他只能從脈搏診斷出他人有沒有毒,而自己卻分辨不出毒。

    這樣的理由,她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花清茉的質問讓風疏用無言,他只是依舊笑著,卻不發一言,似乎是要以沉默來面對所有的一切事情。

    見風疏用這般,花清茉並未覺得為難,反而她覺得這樣的情景才是情理之中,才是她意料之中。

    「既然你不說,那就暫時留在這北院,好好的過兩天安穩日子。」花清茉說完,人影猛然一消,猶如一道白色的絕影一般,蹤跡莫測。彷彿眨眼之間,她站在了風疏用的背後,快速的點住了他的穴道。

    隨後,花清茉喚來侍衛,讓他們將風疏用待下去嚴加看管。

    而此時,風疏用看向花清茉,道:「原來,剛才剛才蕭王妃說受毒藥折磨,還貓兒一個公道,不過都是謊言而言。不得不說,蕭王妃說謊當真是出神入化,疏用真是完全看不出。」

    對於這不知是誇獎還是諷刺的話語,花清茉只是溫和的笑著,聲音涼薄如青玉:「人總能若無其事的說謊,你是,我亦是,被騙只能自認倒霉,只能怪自己太笨。」

    「是,疏用此番是笨了,而且還笨了不少。」風疏用被花清茉的言語刺到心中,一股無以言語的疼痛從心口處蔓延而出,漸漸地,緩緩的包圍住了他,將他整個人容納到一種機制的疼痛之中。

    是啊,人總能若無其事的說謊,他一直都是這樣。在面對貓兒時,更甚。如今想來,兩人在一起的那幾個月時光,似乎全部都是他用謊言堆積起來的回憶。

    「蕭王妃,聽說東廠酷刑恐怖嚇人,甚至有不少人都被活活嚇死,不知道今日疏用能否體會一番。疏用想要知道,這東廠酷刑是否真如時間傳言的那般?」風疏用平靜的開口,語氣和眼神都已經完全看不到波動。

    花清茉自然發現風疏用的異樣,她看著他,沒有立刻言語,只是在心中思索著到底該不該成全他剛才所言。

    雖說風疏用騙了貓兒,還害的貓兒差點離開這個人世。但終究這是貓兒與風疏用的事情,與自己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如今若是讓風疏用去東廠,怕是顯得她有些多管閒事。

    花清茉矛盾之際,一道夾雜著夜色的修長身影悄然無息的站到了她的身側。熟悉的沉香氣味傳了過來,花清茉正欲回頭之時,白紫簫冷漠的聲音在房間中顯得格外無情。

    「本督主的東廠從不折磨無用之人,你想要去東廠受刑,怕是資格不夠,本督主不能成全你這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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