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簫的話讓花清茉微微沉默,想了片刻之後,她點了點頭,道:「這樣也不錯,夜相國雖然知道體恤民間疾苦,但終究高高在上久了,雙眼有時候也難免被蒙蔽,既然如此,便讓他親自看看,體會一番。」
「如此甚好。」白紫簫微微的一笑,隨後伸手握住了花清茉的手,冷聲道:「時辰不早了,去用早膳吧!」
「嗯!」花清茉點頭,兩人從坐著的黃花梨透雕鸞紋玫瑰椅上起來。
用膳時,花清茉讓四月給她盛了一碗燕窩粥。雖然早膳沒有一絲的油煙,但是花清茉只要一聞到吃食的味道,便有些犯噁心,臉色也漸漸變得不好起來。
早膳又是一番折騰,花清茉吃了吐,吐了吃,看的周圍人都心驚膽戰,生怕白紫簫因為此事心情不好。不過花清茉吐得太嚴重,白紫簫根本無暇生氣。
折騰了一早上後,花清茉整個人虛脫的躺在貴妃榻的靠背上,呼吸微微的急促起來,臉色看起來也比起身時蒼白了不少。微閉著雙眸,花清茉伸手撫著自己的腹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頓時輕笑起來。
怪不得曾經的世界要施行計劃生育,宣傳口號都是只剩一個好。如今她懷了孕後才知道,生孩子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之後十幾年撫育成人,當真是辛苦至極,果然生一個就夠了。
旁側傳來腳步聲,隨後花清茉感覺到貴妃榻上微微一重,她整個人立刻依偎了過去。靠在白紫簫的懷中,花清茉雙手環抱著他,臉埋在他的胸膛,深深的呼吸著他身上的沉香味。
不知道是不是沉香的氣味淡而輕薄,沉穩幽靜,花清茉每次聞到這香味便覺得舒服了很多,身子的不適似乎也在一瞬間消失了。
見花清茉這般,白紫簫幽沉冷寒的雙眸之中,微微的浮現出一絲淺薄的溫柔,他伸手輕撫著花清茉的背,冷聲道:「該喝藥了,喝過藥後,去寧郡王府看看你弟弟,順便看出好戲。」
「好戲?」花清茉從白紫簫的懷中出來,目光凝視著他絕艷妖嬈的臉龐,目光之中略帶著一絲的期待:「什麼好戲?」
「昨夜,你不是說他們纏悱惻羨煞旁人嗎?所以本督主便讓旁人好好的看看,不知會不會羨煞旁人?」白紫簫從一邊四月端著的紅漆描金海棠花的托盤上拿過小碗,喂花清茉喝安胎藥。
藥一到唇邊,花清茉一聞那藥的味道時,便愣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道:「裡面下了墮胎的藥。」
一聽到這話,白紫簫的臉色一沉,雙眸濃深的猶如化不開的墨水一般,幽沉的有些嚇人,眼底更是氤氳著無法訴說的暴戾殺戮,彷彿一瞬間就掐斷人的脖頸,奪走人的性命。他的手微微一握,手中的瓷碗猛然化成碎片,而裡面的藥全部倒到了白紫簫的手上。
見此,花清茉立刻拿著袖口幫白紫簫擦手,隨後快速的吩咐:「四月去準備涼水,華絮快去拿藥。」
兩人連忙離開,花清茉望著白紫簫被藥燙紅的手,目光之中浮現出一絲的心疼。很快,四月拿著一盆水過來,花清茉將白紫簫的手放到水中。浸泡了了一會兒後,花清茉拿起白紫簫的手,正準備給他上藥時,白紫簫突然甩開花清茉的手,走向房間外面。
只是,剛走兩步,花清茉便快速的到他面前,目光凝視著他,極為擔心的道:「紫簫,茉兒知道你生氣,但是你的手燙傷了,先上藥好不好?」
此時,白紫簫看了花清茉一眼,見她一臉擔憂的望著自己,雙眸之中的暴戾殺氣微微的降下了一些。他伸手附在她的腹部,似乎是因為他的手被燙傷,一股無法訴說的熱度從他的掌心傳了過來。
「若你不通醫理,這個孩子怕是已經保不住了。他們既然敢借本督主的手殺這個孩子,那麼本督主就讓他全族給這個孩子陪葬。」白紫簫暗紅的唇角上浮現出一絲說不出來的冰冷笑意,好像是從屍山地獄中走出的魔鬼一般,滿身的殺氣讓花清茉都有種想要退後的感覺。她很少見白紫簫高興,也很少見他生氣,唯一一次便是櫻瀾背叛他之後。但那時的他不過是心情不好而已,算不上生氣,而此時的他,是真真正正生氣了。
「紫……」花清茉還想再說話時,白紫簫突然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附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話。聲音是他一貫的冷寒涼薄,但是卻輕柔的猶如他的身上的溫度一般。
聲音落下之後,花清茉愣了一下,等她反應過來之時,只能看到那一抹玄色銀線流雲紋衣角。
隨後,花清茉在原地站了片刻,目光有些失神的看著門口。知道四月來叫她時,她才彷彿如夢初醒,但是表情卻與之前看起來極為的不同。之後,花清茉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他們跟著自己回寧郡王府。
坐在馬車之上,花清茉抱著裡面放著的月白色繡蔥綠折枝花枕頭,靠在一邊沒有說話。微微歎了一口氣,花清茉閉上眼眸,耳邊不停的迴響白紫簫剛才所說的話。
「茉兒,本督主會將害你還有孩子的人,一個一個送到地獄。」
雖然,她不知道是誰要害了在自己的孩子。但是稍微想一想,便就可以猜到個大概。府中知道她懷孕的也就那麼幾人,那些人是絕對不可能害她,那麼剩下的就只有那日在落魂崖上的那些人。
士兵們是絕對不會這麼做,因為沒有理由。楚彥謙和司徒元佑皆都不會,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惡劣到此地步,所以最有可能便是司徒元澈和司徒恆。但不管是誰,花清茉都不想再讓白紫簫對上四王府。
「夫人,到郡王府了。」
馬車外傳來流軒的聲音,驚醒了正在沉思的花清茉。她望向眼前的幕簾,目光微微幽沉,隨後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從馬車上下來,花清茉看著同時從馬車上下來的司徒元佑和司徒溫儀愣了一下。那兩人見到花清茉時也有些詫異,不過卻還是走了過來。
「蕭王妃,安好!」
「安親王爺,孝敏公主,安好!」
三人問候之後,花清茉的目光劃過司徒元佑,唇角笑意清淺至極:「安親王爺事務繁忙,怎麼今日有時間到寧郡王府來?」
「聽說鎮國將軍回寧郡王府,本王幼時曾在定都城受鎮國將軍救命之恩,所以今日特來拜訪一番。」司徒元佑極為溫和的說道,他穿著一身寶藍色萬字穿梅團花長袍,腰上帶著墨玉麒麟紋玉帶扣,墨發被一尊金冠束起,整個人看起來氣宇軒昂,風采卓然。
至於,他身邊站著的司徒溫儀,穿著一身淡紫蘭花刺繡鑲領粉紅長裙,長髮挽成一個簡單的髻發,兩邊分別插著一支點翠鑲翡翠蓮花步搖,耳上帶著一對赤金鑲青金石耳墜,整個人看起來極其清麗,但卻有透著一股皇家貴氣。
「原來如此,沒有想到二叔和安親王爺還有這等淵源。」花清茉對於司徒元佑的話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極為平靜的掠過他的面容。司徒元佑這人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麼野心,而且司徒宣也似乎很是相信他。不過,她總覺得這人有些不對勁,不過她又說不上哪兒,或許只是她的多疑而已。
「皇兄,不是說去拜訪鎮國將軍嗎?我們進去吧!」一直沉默在一邊的司徒溫儀突然說話,聲音輕的猶如涼涼吹來的風一般。
聽到她的話,司徒元佑微微一笑,目光看向花清茉,道:「蕭王妃,本王和溫儀就先進去了。」
「安親王爺,請便。」花清茉微笑的應了一聲,目光看著司徒元佑和司徒溫儀的背影。在兩人帶著侍衛丫鬟走進寧郡王府的大門後,花清茉才緩步而去,目光一直盯著司徒溫儀的背影。她得試試這位公主有沒有內力,若是沒有,倒是可以利用她一番。
進到寧郡王府中,花清茉直接去了旻院,將花彧卿帶出來散步,順便準備看戲。其實,她對於抓奸這件事倒是沒有多大的興趣。只是,她想看看文景所說的反噬會是怎麼樣的場景?
從旻院走到花園的路上,花清茉發現府中的下人匆忙行步,看著像是在尋找什麼,不過不用他們稟告,花清茉也知道他們是在尋找花慕白。只不過如今安親王和孝敏公主來此,知情的人不好直接去趙舞的院子叫人,只能如此尋找著,裝裝樣子。
不過,若是這樣耗下去,這場戲怕是不能登場了,花清茉雖然不想看這戲,但是卻也覺得有些可惜。
「彧卿,幫姐姐一個忙,可好?」花清茉低頭看著身側的花彧卿,微微一笑道。
「姐姐儘管開口,彧卿一定幫姐姐辦好。」花彧卿立刻點頭,微顯紅潤的臉龐看起來已經好了很多。見花彧卿答應自己,花清茉俯身在他耳側秘密耳語,唇角的笑意越發的幽沉。
等到了花園之時,倒是不出她所料,司徒元佑與司徒溫儀都在那裡,除此之外還有寧郡王、楚悠然以及楚詩茵陪伴。
見到司徒元佑的瞬間,花彧卿便照花清茉剛才所說,跑到了司徒元佑面前,懇求的看著他,道:「安親王爺,彧卿的東西掉了,你能不能陪著彧卿去找一下?姐姐如今不舒服,彧卿捨不得她陪我,能不能麻煩你啊?能不能?」
花彧卿這話讓周圍的幾人微微一愣,就連司徒元佑都有些詫異,正待他準備拒絕之時,花清茉走到了他們的身側,道:「安親王爺,能不能勞煩你一下?這弟弟清茉寵的很,不放心將他交給下人。」
「既然蕭王妃都說話,本王倒也無所謂,反正鎮國將軍還未過來,倒也有些時間。」司徒元佑微微的笑了笑,隨後看向花彧卿,道:「五少爺想去哪裡,本王陪你便是。」
「嗯,那就有勞安親王了。」花彧卿見司徒元佑答應,臉上立刻浮現出無法訴說的笑容。他拉住司徒元佑的手,然後直接拉著他走向趙舞院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