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說到此處便停了口,他的目光猶如一道平緩流淌的泉水,那般的靜謐從容,不迫淡雅。隨後他輕揚薄唇,聲音溫雅如風:「紫簫,如此良辰如此夜,我們不如在這兒聊聊天文地理,聊聊人生未來,如何?」
話語落下之後,白紫簫並未說話,只是他的臉上仿若染上了潑墨一般的陰影,一層一層的疊加,越發的幽沉陰暗。他注視著文景,妖美的容顏背於燭火之下,藏於暗影之中,猶如一朵悄然盛放的夜之優曇,美麗芬芳,絕艷一時。雙眸更是愈加的幽黑深邈,彷彿洪濤洶湧前的大海一般,平靜悠緩,幾乎看不見一絲的波動,但是其中暗流湍急,於無聲處隱伏凶險。
見白紫簫不言不語,文景笑容越發的溫雅如風,淡然如風:「你不說話,到底是何意?」
對於此話,白紫簫只是冷然一笑,隨後聲音冷極的吐出一個字:「藥。」
頓時,文景的臉色微動,那從容不迫的表情有了瞬間的崩塌,他注視著白紫簫,道:「你可想好了?」
「此事不用想,本督主的東西誰都碰不得。」白紫簫的笑容越發妖美,深暗之中,透著一種罌粟的芬芳,美麗,妖艷,魅惑。他伸出右手,修長的五指肌膚如雪,骨節如玉,食指上的血玉戒指,灩麗無雙,無名指與小指上的赤金雕花嵌紅寶石護甲,幽幽的閃爍著暗金色的光澤。
而文景此時倒是變得沉默至極,他看著白紫簫,目光微沉。默了片刻之後,他從身上拿了一個黑色的瓷瓶出來,丟給了白紫簫。
接住那黑色瓷瓶後,白紫簫只是握緊那黑色瓷瓶,向夜相國府的大門走去。在他路過文景身側時,文景溫雅清幽的聲音傳了過來。
「紫簫,我一直知道你對清茉不同,對她很是興趣,但如今看來,你對她又何止興趣二字?」文景的語調略顯凝重,目光也比平時沉了很多。他原本以為白紫簫永遠不會用到那藥,但是卻不想這麼一試,便是如此狀況。白紫簫明明知道那藥服下之後對他有什麼後果,卻依舊如此,這又怎麼可能只是興趣?
而聽到文景的話,白紫簫便停下腳步,目光凝視著眼前,眼底似乎有著一道暗光流瀉,他垂眸看了看手中的藥,唇角的笑容華美異常:「文景,你應該早就知曉,為何說的就和剛剛才知道的一般?你難道真的認為隨意一個女子都可以在本督主身邊呆著嗎?」
「這倒也是。」白紫簫如此的話讓文景微微笑了笑,隨後他的身影猶如鬼魅一般,從楚向白等人長劍的挾持下消失。速度快的連楚向白等人都完全反應不及,等到文景再出現時,他的身影已立在白紫簫的左側,身上那玄色回龍紋長袍讓他溫潤如玉的臉龐,看起來有著無法訴說的冷厲寒漠。
「紫簫,若他們已成好事,你便毀了這藥吧,別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此事是我和玄瀟設計試探,但也是為了你好。」
文景這話讓白紫簫冷笑出聲,他轉而看向文景,絕艷妖美的臉龐上有著無法訴說的冷嘲笑意:「你們倒真是為本督主好,那本督主說來也要謝謝你們了。」
白紫簫聲音落下之後,唇角上的笑容瞬間變得嗜血殺伐。他的手猛然抬起,一掌擊向文景,強勁的內力猶如夾雜著海浪一般狂暴的氣勢襲來。文景並未想到白紫簫會突然對自己動手,加上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他根本來不及運功抵抗。
但是白紫簫的一掌卻是從文景的身邊滑過,擊中了他身後不遠處的一座假山。頓時,假山碎裂發出一陣極大的爆炸聲,碎石向四周滾落,剛好有一塊滾到了文景的腳邊。
文景看了一眼那碎石,正準備說話之時,白紫簫的手猛然而來,毫不留情的打在文景的臉上。手上的金色護甲猛然的劃過,落下了與楚玄瀟一模一樣的兩道血痕。
「多謝了,文景。」白紫簫冷冷的開口,唇角的笑容華美的猶如火海之上燃燒而出的血色菡萏,風華若妖,極致的妖冶與蠱惑。他步態從容的離開,身上的淡金色披風被風撩起,而披風上繡著的玄金色雲紋,暗的陰詭。
見白紫簫離開,墨淮、墨博、楚向白以及夜行四人連忙跟了過去。白紫簫並未說對雲景做什麼,便是放過他,他們自然不會做多餘的事情。很快,門口傳來一陣響亮的鞭聲,凌厲無邊,彷彿能夠劃破此時的黑暗。
如此的聲音讓文景不禁一笑,他望向天空中殘破的明月,聲音溫雅至極。
「紫簫,你如此這般,倒更是讓我覺得你才是最佳之人。你對花清茉如此,我擔心她承受不起。」
—————————————————
從皇宮回來,花清茉坐在馬車上,手中隨意的翻著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今夜她的身子異常的熱,比前兩日更加的難受。
掀開馬車上的帷裳,夜晚的涼風侵襲進來,涼風拂面,花清茉這才感覺好了一些。望著這臨安城街道上的昏暗燈火,花清茉的目光幽沉猶如一汪碧潭泉水,枯寂不見波動。
很快,便到了寧郡王府大門前,相思和四月先從馬車中出來,隨後再扶著花清茉下來。到了馬車外面,花清茉倒是覺得舒服了很多。身上雖然還是發熱,但是涼風陣陣襲來,讓她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
回到北院,花清茉直接進了房間。待相思來通知她沐浴的水準備好了之後,她便拿著寢衣外袍去了一邊的房間沐浴。
坐在浴桶之上,熱氣氤氳著花清茉猶如白雪的肌膚,彷彿桃花落下一般,浮現出了一種誘人的粉色。熱氣更是讓花清茉覺得越來越熱,呼吸也越來越不穩起來。
「怎麼回事?」花清茉氣息微微紊亂的開口,手附在自己的手腕為自己把脈。脈搏略顯不穩,但是並無不對,可是她這越來越熱的身子,真的不像是無事。
快速的沐浴完,花清茉換上一件淡紫色纏枝紅梅交領中衣,隨後又穿了一件米黃竹葉梅花刺繡圓領小襖,一件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因為沐浴,她的長髮略顯凌亂,花清茉便直接抽掉挽髮的白玉鳳紋簪,披散著長髮走回房間。
進到裡面,房間中傳來一股淡如微風掠過花朵一般的清淡香氣,花清茉聞到這香氣時覺得有些不對,雖說她的房間中因為那些香精有著很多花香,但是卻從未有過這種味道的花香。
淡如流水,輕如微風,恰似無,實則卻有。
花清茉雖然感覺到有些奇怪,但是聞著這香味倒是並無什麼不對,她便沒有太過在意。
坐到羅漢床上,花清茉一如既往的拿著關於施針的書在看,但是剛看一頁她便再也看不進去其他,身子越發越來熱,而她的氣息也越來越不穩起來。
花清茉越發的覺得此時的自己不對,她快速的下了羅漢床,走到房間裡閣,拿出了一排銀針,隨後快速的取出幾根銀針刺入自己的身體。尖銳的疼痛傳了過來,花清茉覺得好了一些,但與此同時,目光卻沉了下來。
前兩夜她只當自己是有些受了風寒,所以身子發熱也不奇怪,但是今日這症狀可不是風寒兩字可以解釋得了。雖然她並未中過媚(mei)藥,但是她看過百里予澈和司徒恆中這藥時的樣子,似乎和自己如今極其的像。
此時,身後傳來一陣微重的腳步聲,花清茉立刻手執兩枚銀針轉身,快速的射出銀針。
「中了情毒三日,還能用內力,看來嫂子的內力當真是非比尋常。」楚玄瀟避過花清茉的銀針,俊美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說不出來的笑意。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花清茉,唇角的笑意微深:「素雅淒美,卻又嬌怯憐愛,怪不得能讓雲雅文念念不忘,倒真是一個楚楚動人的女子。」
「你來做什麼?」花清茉右手上又抽出幾枚銀針,左手更是不同聲色的藏起了幾枚銀針。這楚玄瀟給她的感覺太危險了,看著像是想要對她如何,但卻更像是野獸要撕碎獵物一般,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嗜血無情和冷酷殺意。
聽到花清茉的問題,楚玄瀟只是唇角冷然勾起,笑容冷冽的猶如此時的涼涼冷風一般。他穿著一件暗藍色暗紫紋雲紋團花長袍,腰間束著一條月白色繡如意流蘇螭龍玉帶扣,一邊帶著的白玉蟠龍飛昇腰佩一如往昔,玉質溫潤,而他右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此刻散發著冷寒無情的光澤。
靠著臥榻,楚玄瀟伸手拂過那淡紫色繡百蝶飛舞的幔帳,聲音冷涼間帶著一絲的邪魅:「嫂子中了情毒,紫簫又是宦官不能為你解毒,本王自然是來幫你解毒的。」
「情毒?」聽到這兩個字時,花清茉雙眸微微睜大,情毒是什麼,她自然知道,只是她什麼時候中的情毒,為什麼她一點都沒有察覺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