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會生氣。」
迷路走進了病房,經過她從國外請來的著名專家的治療,再配合柳老爺子請來的老中醫開出的藥方,柳卿的病情已經穩定了下來,雖然神經損害太嚴重,不是那麼快就可以好的,她並不希望他的治療過程中在出岔子。
所以之前安心失蹤的事情,她沒有告訴柳卿,而是全然靠著自己的力量,一步步地將安心救出來,同時逼迫得那個女人也跟著大受刺激暈倒。
柳卿淡淡地一笑,目光裡有流光幽轉,似點點星芒:「我這對誰都可以生氣,唯獨你,我是最沒有資格生氣的那一個,不是麼?」
迷路看著面前的男子,自從他躺上這張病床,她就不時地靜坐一邊,細細地看著他的眉目,無悲無喜,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她也想知道,自己的心裡,是不是真的還有這麼一個人,未來,她是不是真的可以轉身牽住小三的手,義無反顧地離開。
原本,她真的可以做到的,但是,世事無常,他為她擋下了那一顆子彈,弄到如今田地。
她可以欠任何人,就是不想欠了他的。
「你不必覺得欠我,我柳家本來就欠你一條命,現在不過是一命抵了一命,當然,如果你覺得欠我的,願意從此留在我身邊,最好不過。」柳卿看著她眸光幽深,忽然似笑非笑地道。
他太瞭解她,她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她想說什麼,做什麼。
「好。」迷路忽然毫不猶豫地就淡淡應了,柳卿眸裡閃過異芒:「你……。」
迷路慢悠悠地把話接下去:「至少,在你病好之前,我會留在你身邊。」
「那若我的病永遠不好呢?」柳卿一笑,似乎完全沒有應為她的戲弄的而感覺生氣,甚至失望,他並不介意就著這病留下她。
若他必死,甚至殘疾,他可以放她走,但是,他活下來了,並且留住了她。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封鎖了消息,直到最後你可能不行的時候,才讓這個消息洩露給我。」迷路倒了一杯溫水遞給柳卿,聲音平靜。
所有的事情結束了以後,她曾經回頭細細想過很多事,慢慢地咀嚼出一絲不對味來。
柳卿接過水輕抿了一口,看著她微微一笑,輕淡如湛藍天空上的輕風一縷:「沒錯,我是故意的。」
他並不奇怪今天的迷路能夠猜測出事情的來龍去脈,因為她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子。
父親曾經問他,這樣犧牲健康的代價值得不值得。
他不覺得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想要得回那只受傷而變得異常凶悍的小母豹子,怎麼可能一絲傷害都不受?
這樣的損失,他承受得起,覺得回報值得,那麼就是值得的。
所以,他沒有讓方天和林辰通知她,他受了傷,要的和賭的就是她在知道了自己的情況以後,會有巨大的衝擊,這樣的衝擊會讓她不顧一切地向著他奔來,因為她欠了誰都可以,就是不願意欠了他的。
他早早就給她留下遺囑,也是為了在她生命裡銘刻上他的所有影子,永無抹掉的可能。
所以他知道她會離開陳三,與公與私,她都會義無反顧地接受sc的所有,並為之橫刀立馬保住sc集團。
同時,這件事情也會在陳三和她之間烙下隔閡,陳三再溫柔好脾氣,也是個男人,面對答應了自己求婚卻還三番兩次和前夫聯繫的女子,甚至為臥病前夫保住公司的女子,泥人都忍不住會憤怒。
更不要說摩根了,他原本就是個爆脾氣,當初求婚不成,早就心生怨懟,他再讓人在裡面挑撥離間幾下,摩根就破罐子破摔和別的女人廝混想要氣迷路和證明自己依然牛逼了,卻不曉得迷路最看重這一點,既然你足夠牛逼,那麼就不要來招惹我,一個對感情和身體不能堅持忠貞的男人,哪怕有一千一萬個借口,迷路都不會讓他成為自己的男人。
所以,這一槍,他覺得『值』!
迷路看著面前的俊容蒼白卻從容的男子,不由暗自歎了一口氣:「你就不怕那個時侯你真的死了,也見不到安心的最後一面麼?」
人說心比比干多一竅,他大概就是這樣的人,每走一步都要達到別人好幾步才能做到的事情,不計較短期得失,只計較長遠。
柳卿笑了笑,睫羽在他蒼白的臉上烙印下幽幽的陰影,語氣祥和:「那是就是我的命。」
「……。」迷路無言,比狠,她還真比不過他,因為她是對別人狠,他卻是對自己狠,也許當初那一槍,他未必真的躲不過去。
對別人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因為沒有把切膚之痛,而對自己狠,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所以,他還真對得起當初那些敵人給他安的『修羅』之名。
所以,即使明知道這是他的陷阱,他挖好了坑等她下來,她也明知道前方有陷阱,可卻還是不得不乖乖走進去。
那天,她逼得他那樣失態,在床上慘笑著吼出那些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吧,這個男人總是讓她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不過,算了,他現在已經不欠她一條命了,也深深地體驗過了什麼叫『切膚之痛』
而且……
剛才,她剛從醫院精神科下來,就在那個柳夫人醒來的霎那,醫生交代過柳夫人不可以受一點刺激,她當然不會讓柳夫人受一點刺激,她只是狠狠地讓柳夫人再一次大受刺激。
柳夫人不想聽見她提到柳卿,她就一次次地提到當初自己和柳卿的恩愛;
柳夫人不想聽她說起那一場陰謀,她就詳細地說提到自己查出來的每一個細節,提到柳卿失去她的憤怒,對她的怨恨;
柳夫人不想看見她,她就湊到柳夫人面前,盯著她一字一頓地說話,說她當初的幸福,說她差點死去時候的痛苦,說她會將一切都加諸在她最愛的兒子身上;
柳夫人想要見安心,她就告訴柳夫人,這一輩子,安心都不會再叫她一聲奶奶,甚至她這輩子可能都因為柳卿不會再接納其他女人,所以柳夫人這一輩子都沒有任何孩子會叫她奶奶。
到老了,她永遠就是孤家寡人。
自己一刻不停地刺激著她脆弱欲斷的神經。
終於,柳夫人再次被她刺激得暈倒了,等到醫生衝進來急救後,只能很無奈地說,柳夫人會很長一段時間陷落在恐懼、害怕和無助的情緒裡,而無法自拔,渾渾噩噩只能住在精神療養院裡。
說白了,就是住在精神病院裡面。
當她從病房門口出來的時候,再一次遇到了柳將,才發下這一位高高在上,一跺腳高層都要震三震,年輕時候以勇凶狡詐聞名越南戰場的將軍,就這麼看著自己一步步地將他的結髮妻子逼得精神失常。
他雖然緊緊地握住了拳頭,卻沒有進來阻止。
只是在她走出病房後,他長長地低聲歎息:「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說罷,他也沒有看她一眼,逕自走進了病房,抱住了因為過度緊張而發生痙攣的妻子,讓醫生給她打解痙劑。
想來,後來柳將大約也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經過。
而這一次,他甚至沒有過來像之前一樣要求她原諒柳卿或者提出別的要求。
所以,她卻反而不得不留下來,留在柳卿的身邊。
迷路苦笑,如果說柳卿比任何人都瞭解她,那麼對人心的掌握這一點,一定是從柳將身上學來的。
「總之,你好好的養病吧。」迷路拿來熬得稀爛的一小碗粥,或者說迷糊,細心地對著勺子吹了吹,餵進柳卿的口中。
柳卿自然而然地張嘴,抿了一口,輕歎:「很久沒有得你餵過我的吃東西了。」
迷路頓了頓,沒有說話,繼續慢慢地餵他。
他的病情剛好,不適合一下子吃太多。
柳卿吃了兩口,忽然看著她苦笑:「要麻煩你了。」
迷路點頭,立刻拿來痰盂,柳卿接過來,一轉頭,全吐了出來。
他吃下去的東西,總會過不了多久就吐出來,醫生早已經提醒過,所以迷路並不慌張,只是拿來早已準備好的紙巾幫他擦拭唇角。
但是卻必須強迫自己服下去,否則胃管插太久容易引起感染。
週而復始,小小一碗粥,吃了一個小時,最終他吃下去不過兩三口,便精疲力竭躺在床上吊水。
迷路看著他閉著眼的蒼白神色,領口露出削瘦的肩膀,尖利的鎖骨,不由心中一疼,手輕輕握住他修長冰冷的手指。
只是此時,她尚未意識到自己的心態已經有所不同。
但所有一切,卻都看在了窗外那人的眼裡。
陳三沉默地轉身離開,溫柔清秀如女子的面容上一片沉寂,安心在一邊很是不安地看著他,又看看病房,最終他還是很苦惱地搖搖頭。
最終糾結成一個問題!
一個女人,為什麼不能有兩個老公呢,這樣,他就能有兩個爸爸了。
……
而此時,然大太子爺的好日子似乎也遇到了一些麻煩,他失去了林之巖的股份,但他並不算太在意。
此時,他已經下到了x市主管財政工作,又升了官,年紀輕輕已經是廳級幹部,業務表現非常不錯,領導同事都很欣賞這位低調的年輕人,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來頭,直到有一天,微薄上爆出十幾張照片,都是然方與不同女子幽會的照片,這些女子有名模,有明星,有一般的權二代、官二代,甚至有已婚貴婦,他出入豪華飯店,名下也有不少豪車,連房子車子的地址號碼都被人翻了出來。
於是,一片嘩然,往上喊打罵娘之聲不絕,甚至x市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