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無匹的空間亂流層,每時每刻都席捲著讓人心生畏懼的鋒銳勁風,但凡有一切物體被捲入其中,最終盡皆難逃被撕裂成粉碎的下場。
一重世界一重景致,當穿過這片龐大的空間亂流層,一改之前宛若世界末日的景象,沒有了毀天滅地的空間氣息,也沒有了隨時致命的空間黑洞和裂縫,有的卻是一片出人預料的祥和景致。雖然談不上鳥語花香,林木成蔭,但一眼望去,細細的微風吹動著隨處可見的樹林和青蔥綠地,入鼻一股股清新的草木泥土芳香,讓人不由覺得心神一陣舒爽,與後方蘊含著無數凶險的亂流層相比,簡直就如同人間仙境。
只是,在這一片祥和寧靜的世界裡卻因為一隻人馬的出現,而導致一大片山澗區域內短短幾天內寸草不生,荒蕪的宛若戈壁沙灘。當然,此刻最引人矚目的便是在呈現三環相扣的山澗虛空上方,懸著一尊遮天閉目的爐子,爐身之上遍佈著古樸晦澀的紋理,無數紋理勾勒之下,使得整只爐子別有一種恆古滄桑的氣息,但這氣息中卻是蘊含著凶戾無比的邪氣。
站在高聳的山澗之巔,抬頭仰望著遠方一尊隱於濃霧繚繞間的巨大黑塔,即使相隔數千丈距離,塔身之上輻散的古老氣息仍讓人覺得心頭一陣沉重,邪坤雙手負於身後,任憑勁風將身上的衣衫吹的獵獵直響,那一雙滲人的慘白雙眸裡不時蕩起些許難掩的波動,也不知道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嗖」
時間在沉默中過去許久。某一刻。當一道破空勁風傳入耳中。邪坤的眼瞼這才微微閉上。轉眼間,瞥見盤蟒恭敬的屈膝跪於身旁,他輕輕揮出手掌,一股巧力將對方攙起,聲音古井無波的道:「事情辦好了?」
「辦好了!還算順利,只是那小子比想像當中要剛烈,若不是計劃周詳,恐怕最後很難能阻止他燃燒幻丹自爆。」盤蟒如釋負重的鬆出一口氣。笑道。
「你是不是認為我們費盡心血最終進入絕命空間,如今天字幻獸塔就在眼前,我卻選擇不管不顧,反而費盡周折擒下一個小子,如此行為可謂怪誕荒唐?」
「屬下不敢!」聽到這話,盤蟒臉色一轉,連忙誠惶誠恐的彎腰道:「主上料事如神,每一步行動都必然有深意,肯定不會做無的放矢之事。」
聞言,邪坤莫衷一是的笑了笑。那張年輕邪異的臉龐上竟破天荒的浮現出些許無法言表的苦澀,道:「所謂料事如神祇是一種事在人為的盡力罷了。如果天意早已注定,那麼你不管再怎麼努力,最終也難逃徒勞無功的下場!」
這一番莫名奇妙的感歎入耳,倒是讓盤蟒的眉頭緊緊皺起,當下他滿臉不解的道:「主上言語深奧,小人愚鈍,還望您明示!」
「你看這天字幻獸塔!」
伸出手掌遙遙一指,邪坤語氣深沉的道:「當年禪乾以神識降臨正源dalu,引起一片轟動,隨後他情知召喚師世界虛空已被神界至高神器加固數倍,幾乎再無人有能力破空飛身,可他仍可笑的留下五座被尊為神跡的幻獸塔,激勵著那些本沒有任何希望的愚蠢世人一代又一代將畢生精力用於修行之上!」
「萬年前,邪神封印墜落正源dalu,最終禪乾臨世神識並未返回神界,最終徹底融入天字幻獸塔震塔神念之內。數千年來,連續破開恆豐帝國人字塔和地字塔,讓我以為,所謂震塔神念再強悍,也難逃凡界法則的束縛,只要事先準備停當,將之擒下並煉化,也不算是一件難事!事實證明,我數千年來傾盡一切的努力和算計,所壓的賭注竟然會是一個笑話。倘若不是陰差陽錯的讓張浩他們提前發現我們在絕命沼澤的蹤跡,恐怕我和本體的結局除去雙雙泯滅,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可笑的是,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佔據著主動優勢,誰知早已不知不覺中差點跳入禪乾早已布好的死局內,還不得而知。」
說到這裡,邪坤的眸中由衷旋起一抹後怕,然後伸手指向背後龐大的空間亂流層,道:「儘管不清楚天字塔震塔神魂實力有多強悍,但他既然能如此舉重若輕的利用如此規模的空間亂流勾勒出一座三宮九死陣,看模樣,即使現在大化神爐內的蟒祖稍開封印束縛,可調動本體些許神力,但也不可能困住他,如此一來,我等必然會被死死困於塔內世界中不得而出!」
「所以,如果沒有張浩尋來,禪乾為怕他出現意外,自太古荒壁破開雷焦空間後,肯定會第一時間便前往月族,封殺封印地缺口。後續騰出手來,糾結力量再來將我們誅殺!」
沉沉歎出一口氣,邪坤悵然道:「因此,剛才我才說一切都是天意,天意注定我邪坤不該就此泯滅,也注定我與張浩之間後續必然有著數不清的糾葛。」
眼看邪坤話音落下,儘管語氣中情緒波動不大,可稍稍回味之餘,盤蟒的臉上同樣掀起一抹心悸。倘若真如對方話中所說的那樣,不但數千年來精心策劃的一切將毀於一旦,而且最終也會落個萬劫不復的下場。
「主上,如果您這麼說的話,豈不是張浩小子在無意中救了咱們一次?」斟酌著言語,盤蟒哭笑不得的道。
「也可以這麼說!如果他沒有及時跟來,一旦進入絕命空間,我們在沒有任何退路之下,只能選擇一博,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博弈輸的幾率會更大一些!」
話罷,邪坤神色怪異一笑,道:「張浩的出現非但將我們從生死一線間拉了回來,而且更讓禪乾做出一個抉擇。甚至如今他還將自己送上門來,一旦能將其擒住。那麼一切主動權就全部握在我們手裡。你說。如此天上地下的反轉。會不會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這個問題入耳,盤蟒呼吸一窒,臉上同樣泛起古怪之色,與邪坤對視間,兩人的嘴角同時彎起一絲不知是僥倖,還是該得意的笑容。
「既然形勢反轉之下,如此有利於我們,那
麼主上為何不直接出面擒了張浩?根據月遷的消息。似乎那個水露兒已經解開了他心臟上的魅魔烙印。」
話還未說完,接觸到邪坤滿目深意的眼神,盤蟒眉頭一挑,道:「難道您是為了那個胖小子?」
「你可別小看這小子,既是大動干戈將他擒來,我自有理由!」
「之前破開三宮九死陣用了三天時間,其實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對天字幻獸塔震塔神念的實力有些好奇,本想著如果在有限時間內來得及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將他禁錮在大化神爐內,一旦讓蟒祖當養分吸收。至少能破開身體十分之一的封印束縛。」
說到這裡,邪坤沉吟半晌。補充道:「早在當年被封印時,我曾在至高神器內窺探到這胖子以往在神界成長的種種事跡。在他進入雪神蓮的心魔結界中,他曾說過一段渴望得到強大力量後的願望!」
「這願望就是:當真有一天能夠站在神界的頂端,我希望重新制定七大星域的運行規則!剔除那些殘暴無度、肆意荒廢星球的畜生,或將之流放到神界與凡界連接的龐大空間亂流層內,永世不得踏入神界一步。組建神界巡查隊,制定星區間連坐制度,對七大星域進行嚴密監視和巡邏,但凡發現害群之馬,殺無赦!倘若相關星區知情不報,根據情況同樣進行嚴厲懲罰!」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當年初入神界,於星空大天內歷盡重重磨難和迫害,曾遭受七大星域那些自命尊貴,視其他流浪神靈如豬狗的正統神靈無數次追殺而逃出生天的自己!」
邪坤仰天歎出一口氣,道:「最後一次神界大戰,因為禪乾用至高神器插手,最終將我封印。但在數十年的戰鬥中,這胖子曾多次看不慣七大星域一些所謂有身份尊貴的神靈於大戰中貪生怕死,與我暗中溝通的情況。然後親自組建執法隊,對這些神靈絲毫沒有過任何手軟!」
「他心中有一顆種子!可以說是一種極端的嫉惡如仇,亦可以說是一種天生對神界運行規則的蔑視和不平。當年的大戰若不是禪乾插手,開啟所謂三生輪迴之路,將胖子捲入其中。料想他內心中一直想要組建七大星域執法隊的願望肯定會落於實處!」
「試想,神界傳承無數歲月定下的秩序,造就了多少勢力龐大家族?這小子單憑一人之力便想扭轉乾坤,重擬新的神界規矩,連當時權傾神界,身為大祭司的禪乾都無法辦到的事,他能成功?」
不屑一顧的笑了笑,邪坤得出結論:「那麼最終他的下場無非就兩條路。第一條,便是觸動利益之下,被那些代代相傳,享受星球修煉資源的家族聯合下,死無喪身之地!另外一條,逃出生天,最終於無數廝殺和逃難中,走上與我一樣反抗七大星域的漫長仇恨人生中!」
「所以,我費盡心機擒下他,是因為他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隨後跟張浩一起踏入神界。如果此次控制張浩的計劃出現差錯,那麼我倒不介意在他身邊按上一顆定時炸彈!
「神界恆古開天存有兩棵生命之樹,一棵曰為九葉聖幻樹,一棵則為蓮蓬擎天樹!此子若成長起來,實力通天徹地,不可小覷!說不定,日後他還將成為我族一員不可或缺的大將!」
跟在邪坤身邊數千歲月,情知對方但凡處事從不按常理出牌,可每每總是料事如神。此刻,眼看還未曾踏入神界,對方竟已有氣魄定下利用對手之手,弱敵強我的長遠之計,倒讓盤蟒佩服的五體投地的同時,心中敬畏更加深沉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