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暗淡的夜幕,山崖匯聚林立,特別是在崖底,光線顯得更加陰暗,不知從哪裡呼嘯鑽出的勁風不斷拍打著冰冷的巖面,遇到阻礙之下,再次折返,盤旋在這片不算密集的壁巖相隔空間內,久久不息。
「咳咳」
死寂的氣氛,突然被一道細不可聞的乾咳聲打破,身形壓低在一片雜亂的石丘群內,感受到方圓百丈內再無任何氣息波動,金大鐘揮手抹去嘴角血漬,吐出口中隱含些內臟碎片的鮮血。
「這兩人揮手間的配合,竟默契的幾乎像一個人,怎會如此詭異?」
為了給張浩逃走的機會,一連攔下兩位同層次的高手,本就極為不易,但隨後的交手,金大鐘驚異的發現,那兩位黑袍人彼此配合和出手之下,竟像心意聯通般,一人負責主攻,另外一人則在旁尋找機會偷襲,而一旦自己稍稍被對方的攻勢迫出哪怕一絲破綻,另外一人就會精準無誤的欺身上前給出兇猛一擊。這般一次兩次,金大鐘可能還會以為對方慣於一起作戰,配合默契罷了。但每每另一人出手的力道甚至是真正攻擊還是佯攻,另外一人盡皆全瞭如指掌,並提前在遊走間找到合適位置和出手的招數。
「即使準備好了神魂丸,彼此聯繫,哪怕再快,也需要一定的反應時間。更何況從頭到尾,這兩人身上並沒有明顯的神魂波動。」
沉沉歎出一口氣,金大鐘滿臉苦澀,眸中也是閃出些許後怕之色,短短十數分鐘的交手,有三次他都險些在夾攻下身亡。縱使每次都憑藉著敏銳的反應逃脫過去,但面對一位同級高手隨時隨地的伺機偷襲,怎麼可能全部避開?因此他也是受了不小的重創。在這樣絕對處於劣勢的情況下,哪怕想要折返去救張浩,金大鐘也是有心無力,甚至弄不好還會把命都賠進去。
「看情況。小浩身上神魂丸已被對方發現,並毀了去啊!」
「剛才那股神魂波動以及怒喝聲,應該是恆丘的龍魂天嘯沒錯,這老東西竟然沒死!但恆豐帝國隱世神師高手就那麼十數位,看這兩個黑袍人出手間的力勁屬性,倒從未見哪個勢力同時擁有這麼兩位高手!」
心中充滿困惑,不過金大鍾情知此時耽誤不得時間,這會兒確定人都已經離開後,他有些跌跌撞撞的從隱匿身形的石丘堆內竄身而起,認準來時深淵巨洞的方向。身形幾次閃掠。便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中
五煞血陣當空。凶戾血腥的邪氣不斷波蕩,使得整片虛空看起來就像被血染了一樣。原本依靠血陣,呈現困獸之鬥的局勢,因為張宏宇毫無徵兆的出現使得邪師一方立馬陷入被動。
「轟」
揮出手中巨棍。將眼前攢射而來的兩道血鏈轟碎,張宏宇在虛空上接連倒退,臉色凝重。這半個多小時的戰鬥,力戰之下,他已經轟殺了一位外圍長老層次的邪師,並重創一位。但讓他感到棘手的是,早在現身沒多久,這些邪師就緊跟通知了同伴,纏鬥之間。不斷有其他邪師高手朝這邊匯聚而來。而更讓他有些焦急的是,似乎困在五煞血陣中的禪乾,像之前那般尋得機會擒殺一方陣眼並不是預料中那麼簡單的事。又或許這些邪師吃上幾次虧也長足了記性,總之後者左衝右突,數次出手之下。都未能得逞。
此時,面對眼前匯聚在一起的五位聖師和三位神師高手,張宏宇也頗感到有些力不從心起來。縱使這些邪師並未掌控如五煞血陣這般逆天的陣法,但邪師家族一向與人對戰時,四人即可催動邪力形成一支血鏈束縛大陣,八人則能施展困血陣法。這些全是邪坤根據邪師統一掌握邪力,並能催發出其內空間力量而獨創的手段。一經施展,即使威力相比五煞血陣要差上許多倍,卻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匯聚施陣人的力量,異常強悍。
眼前,張宏宇面對的便是身周八位邪師連接彼此邪力所組成的困血陣法。儘管依靠強悍的實力,每每在破開大陣的攻勢後,他也可以尋得破綻不時擒殺或重創一位邪師,可就如被困的禪乾一樣,一旦有了空缺,旁邊的其他邪師便會連忙填上。
「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掃視一眼目前正好擁有再戰之力的邪師正好餘下八位,張宏宇心思電轉。若再拖下去,莫說救人,只怕力勁再多消耗半個時辰,連他自己都可能會有危險。
環視一圈,最終視線定在左側三位聖師邪師身上,張宏宇不再猶豫,渾身力勁狂猛湧入手中長棍內,隨著棍身節節拔高,一股浩瀚的能量波動如浪濤般四散而出。
「盤虎旋天掌!」
待身上的氣勢達到頂點,張宏宇週身力勁激盪,儼然將虛空震出一條條近尺長的空間裂紋。下一刻,他當空疾喝一聲,手中巨棍如同螺旋般以肉眼難見的速度旋轉起來,力勁濺射之下,頓時交織出一渦遮天閉目的綠色光團,隱約可見,那光團內劇烈翻滾,似是有什麼凶戾怪物隨時會破空而出。
感受到到張宏宇用出這一招所釋放出的能量波動,周邊那些邪師臉色各是一轉,彼此相望間,渾身猩紅的邪力不要命的從體內呼嘯竄出。這些邪力在環繞中,剛剛凝出八條交叉於一起的粗壯血鏈,他們便看到,空中疾速倒旋的綠色光團中猛然探出一隻遍佈蒼勁青勁的巨掌,掌上綠色波紋流轉,蕩出一陣毀天滅地的氣息。
巨掌出現剎那,望著眼前組成大陣的邪師同樣在全力應對下,眨眼便凝出八條血鏈,並交織成一張血網朝自己當頭壓來,張宏宇雙眸一瞪,手中大棍猛然一戳,巨掌隨之高高揚起,怒拍而下。
「彭」
巨掌拍落,沿途所過,將那些波及而來的血紋直接震成虛無,最終狠狠砸在血網之上。響起一道震耳欲聾的碰撞聲,只見那血網似乎極有彈性,中間部位受力之下,四周邊角頓時上撩,將巨掌完全裹住。
「轟」
兩者僵持不過數個呼吸功夫,隨著一道道翠綠的光芒自血網內不斷透射而出,血網表層的血光被寸寸撕裂,最終在一陣劇烈的顫抖之後,轟然爆裂。而後那已經淡化幾乎至透明的手掌餘勢不衰的爆砸而下,直接將其正對方向的三位聖師高手拍成了血霧。
見狀。張宏宇竭力平復下體內波蕩不定的力勁。一個閃身自破開的防禦漏洞中竄出眼前的困血陣法。而後。根本不給周邊其他邪師反應的機會,他的腳掌連點空中,手中大棍橫掃而出,目標直指頭頂五煞血陣距離最近的一位邪師。
這一突發變故來的太快。而當感受到身下猛然壓來一股狂猛的能量氣息時,這位被攻擊的邪師心頭一震,當下手中配合血陣凝聚的邪力立馬一窒。
面對這等機會,一直密切關注血陣五人的禪乾哪裡會放過機會?當下他雙拳瘋狂揮舞,連續砸出上百道帶著乳色光暈的拳影,鋪天蓋地的朝面前那頭猙獰咆哮,且不斷噴出一道道粗壯血束的猙獰巨嘴籠罩而去。下一剎,他的身影猛然一折,帶起重重幻影。雙手力勁快速湧動,頓時在掌心凝出一把丈長的尖銳風刺,朝著那位出現慌神的邪神當頭爆刺過去。
「不好!」
見狀,其他四位邪師臉色猛變,交手至今。他們十分清楚所困對手擁有的奇異力量,此時看到這幅夾攻的場景,那位作為陣心存在的邪師高手臉色極其難看,大聲道:「撤出邪力,將五煞血陣收回!」
「彭」
禪乾手握長刺怒沖而下,幾乎同一時間,空中瀰漫的血色空間轟然消散,而那位被攻擊的邪師由於脫離血陣,臉色恐慌之下,身形連續翻轉數圈,一個躍步便與其他人匯合在了一起。
五煞血陣確實擁有驚天威能,但同樣的,一旦入陣,作為陣眼存在,便被大陣死死束縛。倘若陣法沒有撤回,由於與大陣連為一體,在承受對手攻擊時,只能匯聚其他人的手段進行防禦而無法閃避。這也算是此陣唯一一個弊端。
此時,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僥倖逃脫性命,感受到剛才閃身竄出剎那,週身虛空便像突兀凝滯般放緩了數倍,這邪師枯瘦的臉上也是旋起些許心悸,暗暗吞著喉嚨,若不是對方距離有三丈之遙,怕再接近一丈距離,這條性命恐怕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扭頭掃視一眼四周的殘存者,之前一直控制五煞血陣,明顯是一個頭目的陰邪老者臉色烏青,此次不但赤雷深淵的四煞風元陣被破,而隨即追殺下,付出三位外圍長老性命的代價,竟沒有傷到對方分毫,縱然清楚敵手的強大,他的心頭也不由憋著一股悶氣。
「撤!」
臉色不斷變換半晌,這領頭邪師最終咬了咬牙,情知眼前的局勢再難有所作為,當即他朝著四周猛然一揮手,那些或被創,或是面帶陰狠之色的眾多邪師,皆是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張宏宇和禪乾,然後化為一道道血色紅光,四散竄入周邊的懸崖,不過眨眼功夫,便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前輩,您沒事吧?」見狀,張宏宇微微鬆出一口氣,旋即扭頭望向面前這位手段通天的老者。
目光轉移,當最終定在禪乾的臉龐上後,這一刻,張宏宇的瞳孔驟然一縮,腳掌幾近不受控制的連續倒退出五六步,當稍稍穩住身形,他只覺得渾身汗毛也是在此時一霎那豎起,然後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掌狠狠揉了揉眼睛。
再次放眼望去,盯著眼前老人那淡然間難掩連續大戰後的疲憊臉龐,張宏宇再也忍不住失聲出口:「供供祖!您是禪乾先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