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麼巧?」
細細回味著水羅回來所說的事情經過,周倩的心底同樣浮現出了疑惑,瞧著滿臉憋屈,神情陰沉的水羅,她反覆思索半晌,試探性的問道:「水老,難道您不能分辨出何主事是在您去之前受的傷還是之後受的傷?」
「若是尋常之人,我直接將其擒下,探看一番便知,但何秋芬不一樣。當時那種情景,她們兩姐妹一唱一和。而且在我詢問之下,她們的反應和表情並沒有任何異常。加上昨晚的事,我的心緒本就有些亂,倒是被她們給繞了回來。」回來細想之下,水羅同樣覺得有些蹊蹺。
「不然老夫再去一趟,借幫她查探傷勢為由,看看她受的傷到底是新傷,還是昨晚留下的老傷?」自今晚歸來,水羅心裡一直亂糟糟的,事情發展的幾番曲折,心揪起了松,放鬆之後再次揪起,加上事關張家這尊龐然大物,當真讓他有些抓狂起來。
緩緩搖頭,周倩否定道:「身為女人身,何主事有許多借口委婉拒絕,現在事情確實不太明朗,您總不會直接用強吧?畢竟她在翕合城近十年,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一旦事傳出去,恐怕對您的聲譽又是個打擊。而且事關張浩,一旦動了她,豈不是立馬會引起前者的注意?」
望著水羅臉色微變,清楚知曉對方一向注重聲譽的周倩微微垂下頭,心思快速轉動著。
從一開始,周倩的最終的目的就不是讓水羅與何秋芬對峙起來。因為後者無輪憑實力還是身份地位,都無法與面前這位強大的召喚天師對抗。而目前唯一能與水羅作對,並且讓其身敗名裂乃至死亡的人,只有張浩!這位讓她等了近十五載的張家少年,才有可能幫助她完成心底埋藏最深的秘密!
「水老,其實您現在已經失去以往的冷靜,剛才您起身去問罪何主事的時候,我本想將您攔下。」
斟酌著言語,周倩沉吟起來:「六眼魔狼蛛一事對於您來說,並不是當前最為關緊的。六眼魔狼蛛被擒殺,您完全可以給總部解釋,反正那頭八星高等血丹最終還是要上呈,您不過得些分成而已。」
「而我們當下最關緊的事,是要確定昨晚那兩個黑袍人之中是否有一人是張浩。」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確實有些出乎周倩的掌控。她沒想到,僅僅一位城門口探子匯報今早張浩入城的消息,似乎被打擊致心緒紊亂的水羅竟一失平時的冷靜,根本不加思考,便妄自排除張浩的嫌疑。因此,她不得不扯出何秋芬調查六眼魔狼蛛的舉動,重新將事情拉回與張浩有關的軌道上。畢竟青年保舉大賽臨近,時間十分緊迫,若這位少年參加大賽獲得名額,回到天水帝國,那麼一切計劃都會落空。
「倩兒,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跟我沒必要這麼彎彎繞。」
一連串的事情發生,確實讓水羅有些失去平日裡的冷靜,但這並不代表他傻,此刻略微將事情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他不由覺得有些怪異。
在水羅心裡,似乎面前這位女孩與何秋芬和張浩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但說來說去,寧願是懷疑或是牽強,對方卻一定要將兩人跟昨晚的兩位黑袍人聯繫到一起。而且提出六眼魔狼蛛調查一事的人是她,此時替何秋芬開罪的又是她,可不管怎麼樣,最終對方總要讓整件事與張浩糾纏在一起,這不得不讓水羅對周倩的態度產生了一些警惕心。
感受到水羅緊緊的盯住自己,臉上閃出疑色,周倩平和一笑,語氣淡定道:「水老,您無須多想。提出對何主事的懷疑,這是我掌控商會總分部暗線發現情況後,應有的推斷,告訴您,也是我的責任。而我認為,在被捉拿的那位漢子到來翕合城之前,如果可以,盡量不要與何主事產生誤會或衝突,畢竟她跟了您十年之久。而當下,我們最應該忌憚的人是張浩,無論如何,我們都應該將所有的關注力集中在他身上。」
「你有什麼辦法?」儘管心底覺得有些不安,可水羅看到周倩兀定的神色,點頭問道。
「先去拜訪他!」
周倩站起身子,自信道:「相對比何主事,我相信張浩會更好對付一些。這些日子,翕合城各大勢力絡繹不絕的前去登門拜訪這位傳奇少年,而唯獨與他鬧了彆扭的您沒有。如今,您正好趁著這次機會,去探探他的口風,相信昨晚的黑袍人之一若是他,知曉對其動了殺心的您去,那一家子的態度總不至於沒有絲毫改變吧?想必以您的眼力,從中發現一些端倪總不會很難。當然,如果是誤會,那大家起碼可以在表面上緩和一下彼此的關係,再圖以後,可謂一箭雙鵰。」
「再圖以後?如果那黑袍人中確實有張浩,怎麼再圖以後?他要是整天呆在家裡,哪還有機會?」
水羅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短短兩天時間,事情怎麼就發展到了這一地步?」
「您無須想的太多。青年保舉大賽之後,張浩始終都得前往天水帝國,如今護送隊伍越來越不堪,您還怕這一路上還怕尋找不到機會?」
聽到這句話,水羅心神隨之一動。
早在三千五百年前,正源dalu還統一於一個超級帝國,正源帝國。但隨著最後一次正邪幻師大戰,正源帝國損失慘重,高手死亡無數,國力迅速衰敗,這才分裂為三大帝國。隨後百年內,經過數次大戰,三大帝國將原本附屬於正源帝國的周邊國家一一瓜分。
而在正源帝國時期,常有小國誕生頂尖高手,一時目無主國,霍亂邊境的事發生。這些高手十分狡猾,常隱匿行蹤,正源帝國想要將其滅殺十分困難。而這些人不死,家大業大的帝國又不敢太將小國迫的太緊,畢竟若讓一位召喚聖師乃至召喚神師的高手暗地裡下定決心採取報復,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因此,分裂後的三大帝國接受之前的教訓,為更好的控制附屬國家,集中修煉者,以穩定轄區,更為了彼此間的對抗,這才設置青年保舉大賽。專門為了籠絡人才。即便是尋常大賽落幕,每個帝國都會十分重視,隨後派遣高手前來將之護衛至帝都,安排停當。對於這些保送者,帝國都會給予一部分資助,待其入院後,若家庭條件困難者,也會優先安排勤工儉學。
但是,大賽隨著近三千年的發展,小國越來越弱,誕生天賦卓越的小輩又越來越少,加之賽事頻繁,而這種護送的任務漸漸失去以往的重視。因此除去每隔十年的大賽盛事之外,帝國順水推舟的便將尋常護送任務下放給大賽舉辦的各個附屬小國。由以前篩選重點人才集中護送,發展成為現在一把鬍子抓的狀態,畢竟有些邊陲小國路途遙遠,來往一趟的花費十分龐大。
臨近幾百年,這些小國家每年都要消耗不少人力物力護送保送者前往帝國,不但路途上需得打通一些關係,而且更得面臨未知的凶險,有時遇見強大的魔獸,可能還要損傷幾位好手。長久下來,這些附屬小國也被搞的不勝其煩。而且有些實力的勢力,在大賽後,都是通過自己的渠道將小一輩送往帝國,真正被護送的人,都是那種沒根沒底的窮人子弟。所以,這種護送幾經周轉,最終確實交給了行走於帝國的來往行商,由各個舉辦大賽的城市自行抽調一些好手協助。
可別小看了這些來往的行商,他們常年遊走於dalu之間,在慣常行走的經商路線上關係疏通的十分順暢,來往線路上的馬賊、邊寨,都相當給臉。而這些人深諳奇貨可居之道,加上他們本就行走於國家之間,因此也樂得護送那些保送者,一路上極盡手段與之建立良好的關係。
「雖說帝國對這些小國的青年保舉大賽越發不重視,但每隔十年一度的盛事,仍會派遣高手前來協助護送。今年,只有翕合城和翕然城兩座頗具規模的城市有資格舉辦大賽,只是不知道帝國遣來的兩隻協助護送隊伍實力如何?」見水羅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周倩接著道。
「實力不會很高!頂多是一位召喚宗師的高手帶著幾位召喚行師或名師高手罷了。據最近這數百年來看,即便是十年一度的盛事,帝國派遣的護送隊伍裡,幻師數量也絕不會超過五人。更何況翕然國在天水帝國附屬國家中也不過是中流存在,我估計此次來的人不會強到哪去。現在人還沒到,得等到大年之後才能知曉。」
話罷,水羅猛然一拍大腿,語氣有些興奮的道:「這兩天氣的夠嗆,加上昨晚的事一直讓我心有餘悸,做事確實亂了章法。若不是倩兒提醒,我還真把保送帝國這一事給忽略了,要是這樣的話,那咱們現在大可不必費盡心機再去尋空子,找下手的機會。」
作為水潤商會總分部負責人這麼多年,水羅每隔三年都要組織管轄支部的主事,前往天水帝國總部述職。這一路上慣常行走的一條道路要歷經dalu四大險地之中的兩大險地,路途遙遠且多有偏僻。如果尋找機會下手去滅殺一人,機會一抓一大把。想到此處,他的臉色也不禁放鬆許多。
「水老,我剛才說的辦法固然是好,但您別忘了,張浩的身份不一樣。早已不是當初被攆出家族的廢物,他如今所表現出來的天賦只能用駭人來形容,那位指導過他的張家老輩豈能對這樣的人才放任不顧?早在三天前,我曾收到消息,據王海口中傳出,張浩參加青年保舉大賽只是暫時之需而已,那位有急事不得已先行趕回張家的老者曾承諾,若是時間來得及,會親自來將他接回帝國!」搖了搖頭,周倩的臉上適時浮現出一抹凝重,一番話說完,水羅的心頭又是一沉。
「竟有這種事?」
或許是麻木一般,這短短一夜內發生的事讓水羅連番受到打擊,先是差點身死,後續驚悸之中卻確定不了兩位黑袍人的身份,而且這之間,開罪張家可能最終會致使水家被滅的強烈擔憂也隱隱一直盤旋在心底。也正是這般複雜心情,倒使得他往常一貫紅潤有神的臉色,此刻盡顯疲倦,看起來說不出的滄桑。
心底冷笑一聲,周倩臉上神情不變,安慰道:「水老,所以現在咱們還得抓緊時間,將一切事情做最壞的打算,如果允許的話,還得盡快趕在張家老者到來之前,把事情辦成。」
「哎!當初都怪老夫一時衝動!如今卻生出這麼多事來!」
感受到周倩臉上的苦澀,水羅心底再次升起一抹悔意,仰天長長歎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