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水羅已經出了居所,看方向是朝您住的位置行來。」
一位面容剛毅的年輕人一身黑色勁裝,站在院牆之上,說了一句話後,身影立馬一躍而出,重新朝自己的崗位潛去。就如水羅在何秋芬身邊安排眼線一樣,這位年輕人就是何秋芬在水羅身邊唯一安排的親信,是商會居所內部警惕暗線裡的一位小頭目,名叫林孟。
望著那轉眼消失的身影,何秋芬眼中泛起冷意,其實她自昨晚回來,心中就一直期盼水羅在小邙山最好直接被那一爪抓死。但事與願違,當收到對方平安回來的消息,她不得不又連夜偷偷遣人去到張浩家,與之商量了對策。
此刻,深深瞥了一眼旁邊的何魅鳳,何秋芬冷笑道:「那老東西來了,估計是發現昨晚事情的蹊蹺,如今我身上有傷,以水羅的眼力,肯定瞞不了他,所以按姐剛才交代的辦。」
「姐,可是……可是我怎麼能對你下手呢?」何魅鳳臉上全是為難之色。
「別墨跡了。如今只有故裝陪你訓練,你失手將我打傷這一個辦法,才能暫時緩解那老東西的疑心,否則咱們就真的危險了。」
何秋芬臉上浮現一抹焦急,道:「趕緊!記住一定要在幻獸俯身的情況下全力一擊,否則會顯得太假。」
話罷,何秋芬腳掌輕踏地面,雙手格擋在心前,大聲道:「趕快出招,注意院門的動靜!」
抿了抿嘴唇,何魅鳳也清楚如今事情的緊急,她無可奈何的跺了跺腳,身上快速發生著變化。七星高等成長的水巖狐獸,在何秋芬的幫助下,短短數年時間已達到七星中等境界。
完成變身之後,何魅鳳那嫵媚的小臉上比之平時更顯魅惑,眼睛細長,鼻子微微隆起如狐狸一般,雙手變為狐爪,其上覆蓋著濃密的白毛,背後探出一根毛茸茸的狐狸尾巴,顯得甚是妖異,只是以往完成變身後,清冷凌厲的臉上,如今難掩掙扎之色。
「魅鳳,趕快出招。記住,隨時注意門邊的動靜!」
感受到何魅鳳的為難,何秋芬雙掌輪交錯數次,箭步一閃,身上便縈繞起瑩瑩土光,朝著對方衝去的途中,直接揮出一掌。
「彭」
狐爪上浮現出柔和的水芒,閃身一側,躲開何秋芬揮來的一掌,目光碰觸之間,感受到自己姐姐眼中的凝重,何魅鳳不再猶豫,身子在原地半旋一圈,踢出一腳。
兩道身影你來我往,爪掌不斷碰撞於一起,伴隨著陣陣的嬌喝聲和力勁四散的破空聲,倒是顯得頗有一番對陣的意味。
某一刻,當何秋芬閃身躲開一爪後,眼角餘光清晰瞥見院門處一道身影遠遠走來,她連忙壓低聲音道:「魅鳳,用出技能!」
這一輕微的話語入耳,何魅鳳渾身不由一震,望著何秋芬那焦急的神情,她狠狠一咬牙。雙眼瞬間被水芒所掩蓋,只見她張嘴發出一道狐鳴,雙爪之間力勁疾速湧動,左右連續揮出兩爪。這兩隻爪子剛一出現便融為一體,形成一隻虛幻的丈許長巨爪,朝著何秋芬狠狠抓去。
「彭」
巨爪所過處,何秋芬勉強提力凝聚的一道土盾即刻土崩瓦解,被一爪抓在身上,身形不受控制的倒砸而出,直至狠狠撞在院中央一棵巨樹上才止住退勢。隨著落葉翻飛,她卻是一手扶在心口位置,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姐!你沒事吧!」
看到這一幕,何魅鳳顧不得其他,身影竄出,來到何秋芬身邊,將其攙扶起。幻獸離身的同時,眼中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般順著臉頰流下。
父母自小雙亡,面前這位姐姐又如母親一般一直將自己拉扯而大。這些年,何秋芬若不是為了天賦更強的她,用盡心機搜尋修煉資源,自己的實力也不能提升的如此之快,相比水羅的兩位孫女都不逞多讓。
而如今為了自己,何秋芬更是不惜以身犯險,不但隱瞞下六眼魔狼蛛的信息,且擒殺這頭八星高等魔獸時甚至差點喪命。如今自己卻不得不親手將其打傷以隱瞞她的傷勢,暫時打消水羅的疑心。想到這些,何魅鳳的心就如針扎一般難受。
剛剛達到何秋芬居住的閣樓院所,就親眼看到剛才的一幕,水羅眉頭一抽,連忙進入院內,道:「何主事,你們這是?」
正在幫何魅鳳擦拭淚水的何秋芬,聽到水羅那滿是質問的語氣,她連忙轉身輕輕行了一禮,拭去嘴角的血跡,回應道:「水老,您怎麼來了?」
一句話將水羅噎住,見對方這般模樣,他臉色一怔,心思電轉間,連忙道:「早上起來,想著出去買些早點,這不正好路過何主事的居處,聽到打鬥聲響,順路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劇烈咳嗽兩聲,鮮血順著嘴角流下,何秋芬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哎……青年保舉大賽臨近,我想趁在之前,陪魅鳳對練對練,以提高她的戰鬥經驗和意識。卻沒想到長時間沒與這丫頭交手,倒是大意了,剛才出招中她的反應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用出技能下,一時沒留神,竟被她傷到。」
聽到這樣的回答,瞥見何秋芬一臉蒼白的臉色,水羅嘴角不自覺的扯了兩下,眼中不留痕跡的閃出一抹隱晦的寒意。
「水老,都是我不好,昨晚我非要纏著跟姐姐睡在一起,大早上就拉她陪我對練。而且剛才姐姐的攻勢特別凌厲,我一情急就用出技能,這才打傷了她,嗚嗚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何魅鳳聲淚俱下,一臉不知所措的看著水羅,哭泣道。
「魅鳳,姐沒事,主要是剛才猝不及防,我又怕傷著你,因此撤了招。這點小傷過幾天就好了,只是剛才撞在樹上,扭一下腳而已。」
何秋芬將哭的梨花帶雨的何魅鳳攔在懷裡,輕聲安慰著:「這都是對練中的人之常情,難免磕磕碰碰。若今天與你真正戰鬥的人是敵人,難道你情急之下就要留手?要真是這樣,恐怕今天被重創的就會是你。你的表現和遇到危險時的應對,姐高興還來不及呢,不怪你。」
話罷,何秋芬臉上閃出一抹寵溺,揉了揉何魅鳳的腦袋,轉眼望向水羅,道:「水老,剛才魅鳳與敵的反應很精準,也很迅速,這是天生反應的戰鬥意識,可以算為天賦的一種,您說對吧?」
本是來興師問罪的水羅,此刻見到何魅鳳那可憐楚楚,不似作偽的神情,又聽到何秋芬話語中讓自己幫忙安慰的意思,他不禁覺得有些無語,當下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微笑,伸手拍了拍何魅鳳的肩膀,道:「你姐姐說的對,尋常幻師在成長過程中,確實得靠大量的實戰鍛煉來積攢戰鬥經驗。就如永洪一樣,只要一有空,我就會陪他練上一番,他出手可是沒有絲毫留餘地。可能剛才何主事有些大意,確實不怪你。」
「是嗎?」
何魅鳳隱隱停止抽泣,似乎聽到水羅的話之後,頗為鬆出一口氣一般。
「水老可是一位偉大的召喚天師,怎麼會欺騙你?」何秋芬滿臉感激的看了一眼水羅,開口道。
「謝謝水老,若不然今天我肯定要內疚死了!但不管怎麼說,姐姐還是傷在了我的手裡,這幾天恐怕得養上一段時間,我能不能代她向您請幾日假?」何魅鳳眼中帶些羞愧又帶些希夷的望著水羅,扭捏道。
「額……」
經過這麼一打岔,本來就是前來試探,無法確定任何事情的水羅心底長出一口氣,儘管覺得有些怪異,可聽何魅鳳之前的話,似乎昨晚兩姐妹住在一起。最主要的是,自己剛才又瞧見兩人對戰的一幕,眼睜睜見到何秋芬被傷。琢磨之間,他強裝大度的一笑,道:「何主事為商會奔波忙碌了一年。如今受傷,哪有請假一說,好好養傷。商會的事先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如今臨近大年,趁這個機會,你也多休息休息。」
「謝謝水老!您真好!」聞言,何魅鳳一把拉住水羅的胳膊,謝道。
隱於眼底的寒芒一閃而過,水羅深深看了一眼何秋芬,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旋即緊緊盯住對方的臉頰,道:「何主事,昨晚難道真的呆在水潤商會,陪著魅鳳,沒有外出?亦或是出城去做了其他事?」
早預料到水羅會問出這個問題,何秋芬心底一聲冷哼,臉上卻是保持著平靜之色,迷惑道:「水老何故問出這個問題?昨晚探望完水菲小姐後,我就徑直回到居所,跟魅鳳聊了一會兒天,就直接入睡了!」
瞥見水羅臉上的質疑並未落下,何魅鳳連忙接口道:「水老,這點我可以作證,而且最近這四五天晚上,我都是跟姐姐呆在一起的,除去前晚我們一起除去逛了一圈鬧市外,其他晚上並未出水潤商會。您怎麼會這麼問?」
|目光儘是冷厲的盯著何魅鳳和何秋芬,半晌後,發現兩人臉色並無異常,甚至還浮現出些許疑惑,水羅擠出一絲笑意,道:「既然如此,那何主事就好好休息吧。」
說完,水羅剛一轉身,臉上的微笑立馬轉為陰寒,也不顧身後傳來客套話,大踏步的朝著院門走去。
「魅鳳,看看那老東西什麼反應。」看著水羅沒有回頭,隨意揮了揮手,走出院門,何秋芬揪起的心微微一鬆,輕聲道。
「彭」
剛剛走到院門口,看到水羅站在院門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臉色陰晴不定。何魅鳳還沒開口,卻見前者似是十分苦惱的一拳轟在樹上,隨著一道沉悶的聲響,拳頭直接將大樹貫穿一個大洞。
「水老,您怎麼了?」見狀,何魅鳳心底一聲冷笑,臉上卻裝作滿是好奇的走前兩步,問道。
眼角餘光瞥見那走來的身影,水羅連忙扭頭,很好的掩蓋了自己略顯猙獰的臉色,壓低聲音解釋道:「沒事,就是手有些癢,隨便活動活動筋骨。快回去照顧你姐吧,我得出去買些早點。」
望著那朝自己居所走去的水羅,何魅鳳連忙提醒道:「水老,買早點得到商會外面,您的方向走錯了,正好相反。」
「額……我身上沒帶錢,回去拿些錢!」
聞得背後傳來一道好意的提醒,水羅腳步一窒,旋即胡亂回應一句,似是慌逃般的離開。
……
「姐,你真的沒事吧?」重新走回院內,來到何秋芬的身邊,何魅鳳語氣裡滿是擔憂,她清楚,本就重創之下的何秋芬,又接了自己一招技能,傷勢恐怕得在體內擴散。
有些虛弱的擺了擺手,何秋芬乾咳兩聲,深深歎出一口氣,道:「水羅那老東西應該不會就此作罷,他對張浩動了必殺之心,恐怕不弄明白昨晚黑袍人的身份,輕易不會善罷甘休。他在我們這邊被堵了嘴,加上事情不甚明瞭,那老東西也不敢對我用強,將事情做絕。但他應該會去張浩家一探口風,也不知道小浩哥能否再次堵住他的嘴,若一旦將話題扯開,我怕他會應付不來,被對方察覺到什麼!」
話罷,何秋芬與何魅鳳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盡現擔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