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土散去。
張浩臉色瞬間凝重起來,只見以對面殺手腳下為中心,方圓近丈距離內的整個沙層竟下陷半尺深度,這等力量無不在說明,這位高手對於勁氣的運用已經達到極深境界,甚至可以說已經與天地之氣達成共鳴,一隻腳已經踏入天玄之境。
「你的師傅是誰?」冷冷的打量著張浩,對峙片刻,對面的殺手率先開口,這句話無視河提波浪的轟隆聲,清晰進入張浩的耳中,打破沉默。
見張浩只是警惕的望著自己,殺手緩緩抬步朝著前者走去,冷笑道:「讓我猜猜,如今泱泱華夏天玄之境高手有二百餘位,再高一個境界,達到無虛境界的高手有十五位。而這中間有五位兼修天極上等功法,你心性如此靜逸,拳法之間大開大合,聚力破點,你的師傅是無虛高手之一的高僧禪乾,我說的對嗎?」
聽到對方說出這番話,張浩臉色一變。雖然他不清楚所謂的無虛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武學境界,但能夠突破天玄之境,想必這個無虛便是禪乾嘴中常說的神秘境界,難道師傅已經達到了這種修為?
而更讓張浩驚訝的是,對方僅僅是猜測,便直接說出禪乾的名字,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走至張浩身前約二十米的距離停下,殺手敏銳的發現張浩臉上表情的變換,自信一笑:「看來我沒有猜錯,你們師徒倒真的跟我z組織有緣。為殺你師傅,有人出十個億,請了世界三位達到無虛境界的殺手,其中便有z組織第一殺手,不過沒想到的是,這大半年內反被你師傅殺死一位,震動了全世界。但聽說在那一戰中,他同樣身負重傷。如今,你這個徒弟同樣被組織追殺,卻是以地合三層實力,輕鬆擒殺一名同級殺手。你們師徒兩人的戰績倒當真都十分讓人震撼。」
聽到這裡,張浩的心情再也平復不了,還記得當初下山時,禪乾曾說過,隔幾個月便會前來尋自己,檢驗自己的武學進展,但一年過去,卻是沒見其來過一次。原來在下山不久,禪乾便陷入被人追殺的境地。
「我師傅一生慈善,隱居寺院近五十年,從未得罪他人,為何會被人追殺?」
見對方隱隱承認身份,殺手輕輕摘下寬大的氈帽,露出一半帶著銀色面具,另一半滿是隆起傷疤的臉龐,道:「沒有為什麼,有人出錢,殺手組織殺人。你可以叫我鐵面,是z組織派出來暗殺你的二級殺手。」
似乎清楚從對方嘴裡問不出有用的信息,張浩收斂心神,連忙讓自己平靜下來,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皓,道:「既然你們是同伴,為什麼兩天前的晚上不出手?」
感受到張浩語氣重新恢復平靜,鐵面不禁訝然,剛才他故意提起對方的師傅,目的就是為擾亂面前這位年輕人的心境,這是他身為殺手的一種習慣,沒想到對方竟是微微吃驚後,片刻便恢復常態,這一點倒是讓鐵面不得不產生一絲佩服。
「同伴?」鐵面不屑的冷哼一聲:「他不過是分部一名不入流的二級殺手罷了,而我卻是總部的二級殺手,他值二百萬,而我值一千八百萬。跟他聯手殺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年輕人?我鐵面幹不出這麼丟人的事!」
「那你剛才出手?」張浩緊跟著迷惑道。
「他敗了,同屬一個組織,我只是出手幫襯一下。」說到這裡,鐵面臉上閃出冷意:「不過我沒想到的是,你的實力竟超乎我的預料,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所修的功法定是被你師傅加以改善,已經晉陞成天極上等功法吧?不然絕不可能將皓這般輕易的打敗。」
再次聽到對方準確無誤的語言,張浩已經沒有剛才的震驚。鐵面雖然同是二級殺手,但他給張浩的壓力要十數倍於死去的皓,無論是眼力、心性還是實力,都如一座大山般壓抑,讓他心裡沉甸甸的。
「這人十分棘手,一會兒肯定是一場惡戰。」張浩心中得出這個結論,臉色越發陰沉下來。
「看來我這個僱主來晚了!」
正在此時,河提左側的一片小樹林中傳出一道陰沉的聲音,隨後走出一個人影,看到場內的情景,他將目光定在鐵面身上。來人正是吳雲。
聞聲,張浩臉色微變,一股不安的情緒瞬間蔓延開來。果然,下一刻吳雲朝著林子裡吹個口哨,只見三個臉色狠厲的大漢壓著兩人走出,待走至吳雲身邊後,三人各自朝著那兩位人影踹出一腳,道:「大哥,人帶來了。」
吳雲嘴角的笑容快速擴大,不過卻牽動右臉的傷勢,疼得他一陣抽搐,當下他朝著面前那兩道身影狠狠跺了幾腳,然後從背後抽出一把鋒利的片刀指著地上的兩人,看向張浩,道:「小兔崽子,你可認識這兩個人?」
地上兩人聽到吳雲的話語,幾乎同時努力抬頭朝下方的河灘上望去,六目相接,張浩忽然感覺一股熱血直衝腦門。望著趙嵐那凌亂的頭髮,一臉污血的臉龐,他肝膽俱裂。而另一邊的胖子,此刻滿臉烏青,臉部腫大一圈,同樣一臉血漬。至此,張浩才猛然醒悟,為什麼胖子和趙嵐的電話這兩天打不通的原因。
「嗚嗚嗚……」
此刻,望著自己母親和兄弟不斷掙扎著發出『嗚嗚』之聲,明顯示意他不要理會的模樣,張浩的眼角幾乎瞪裂,憤怒的渾身止不住亂抖,咆哮道:「吳雲,我草你全家!道上的人哪怕是個禽獸都清楚不准動家人的規則。即便斗的你死我活,但你的家人如今仍完完整整的沒有少一根汗毛。你如今竟違背道義,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
「道義?出來混的還講道義?」吳雲如看白癡一般望向張浩,道:「老婆孩子沒了,老子還可以娶,還可以生,想殺你現在就去殺,不殺是你傻!啊?哈哈哈……」
瞧著張浩那近似吃人的笑容,吳雲猖狂的仰天大笑。收起笑容後,他的目光掃視一圈河灘,從倒於地上明顯死絕的皓身上轉向一邊無動於衷的鐵面,臉上撤出一絲和善的微笑,道:「這位是鐵面兄弟吧,我跟明哥認識。這次……」
「閉嘴!」鐵面雖身為殺手,但最基礎的人格還是有的,如今見到吳雲用出如此下三濫的手段,當下頗有些厭惡的打斷對方套近乎,冷哼道:「我沒有與畜生說話的習慣。」
微笑剛展開,便聽見這樣的呵斥,吳雲眼神瞬間轉為冰寒。不過他清楚對方的身份,卻是強行將怒火壓下,只得訕訕的笑了兩聲,旋即臉色狠辣的朝著旁邊的一位漢子使個眼色。
漢子輕輕點了點頭,走前兩步,扯去胖子和趙嵐嘴上的封帶。
「小浩,別管娘,娘年紀大了,死了就死了。你趕緊跑啊。」儘管趙嵐此刻心中充滿疑惑,不清楚這幫窮凶極惡的人為什麼要針對他們,但封帶被扯走,她絲毫不理會嘴邊傳來的刺痛,聲竭斯裡的喊道。
「啪」
見狀,吳雲一巴掌狠狠抽在趙嵐臉上,惡狠狠道:「閉嘴,要不是你這個寶貝兒子,老子至於到這個地步?」
說完,吳雲扭頭得意的看向張浩,道:「小雜碎,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老子一輩子的基業都毀在你手裡,還管他娘的道上規矩?老子就是打你娘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趙嵐身體本就比較虛弱,這一巴掌抽在臉上,嘴角立馬現出血跡。躺在一旁的胖子看到這一幕,雙拳緊握,身子猛然扭動,張開嘴狠狠咬在吳雲的腿肚上。
「啊!」
小腿肚上吃痛,吳雲即刻爆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抬起兩外一條腿朝著胖子的身上重重跺去。同樣,其身邊的幾位漢子在吳雲的呼喝下立馬圍上來,一腳接一腳的朝胖子身上招呼。
胖子興許是犯了狠勁,雖然身上連連吃痛,嘴角不斷流出腥膻的熱流,但他就是死死咬著牙關不鬆口,同時壓在身下的右手卻是拿起一塊尖銳的石頭,快速劃拉著手上的繩子。
望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張浩再也忍不住,爆喝一聲,彈身朝吳雲方向竄出。同時,勁氣從手中翻湧而出,纏在鐵棍之上,朝對面的鐵面擲去,企圖攔住對方的腳步。
鐵面似乎早就預料到張浩會出這一招,身子絲毫未動,伸手一甩,手中長鞭便如游蛇般飛出。
「叮」
那柔軟的長鞭纏上鐵棍,帶著棍子在空中旋了一圈,緊跟著猛然一撐,鐵棍就被卸去力量。對準張浩帶著比剛才更加恐怖的力量尖嘯反衝過來,同一時間,那根長鞭上下翻飛,與棍子交相呼應,封鎖住張浩的躲閃角度。
「彭」
當眼角的餘光瞥到身側發生的變故,哪怕張浩已有所預料,臉上也不由浮現出震驚之色。他的眼神一狠,週身勁氣鼓蕩,身子在空中騰挪半步,被黑白勁氣纏繞的右腳重重踢向已經近身的鐵棍尾端,同時揮出右掌,掌上陰陽魚小磨盤極速旋轉,帶動著勁氣朝掌心一點匯聚而去。
張浩知道,勢頭浩大的鐵棍不過是對方阻礙自己的一個幌子,而真正的殺招蘊藏在那看似十分無畜的鐵鞭之上,做出這樣的應對,張浩其實就是為迷惑鐵面。因為他清楚,只要殺死吳雲,趙嵐和胖子便無生命危險,以鐵面身為武者的尊嚴,絕不至於會向普通人下殺手。所以,張浩寧願選擇自己死,也要給趙嵐和胖子一條生路。
「噗嗤」
果然,就在鐵面以為張浩全力與自己揮出鐵鞭碰撞的剎那,卻見張浩一個鞭腿狠狠踹在鐵棍上,使其重新改變方向朝著鐵面戳去,而下一刻,張浩揮出的右掌卻是狠狠砸在自己的胸膛上。
承受著自己手掌上陰陽磨盤猛然爆發的力量,任憑張浩修煉了地極拳,身上的勁氣一層接著一層翻滾,卸去不少力量,但仍是當空噴出一股鮮血,不過緊跟著他的身體確是如炮彈一般加速,朝著吳雲的方向衝了過去。
微微愣神之後,鐵面勃然變色,他沒預料到張浩竟採取這等極端的辦法,不惜傷害自己也要先殺死吳雲。雖然他同樣十分厭惡吳雲這種豬狗不如之人,但後者畢竟是這次任務的僱主,僱主一旦死亡,那便意味著任務失敗。
「小子,住手!」這是今晚至今鐵面第一次失去鎮定,對於一個性情淡漠的殺手來說,怎麼可能理解張浩自殘行為的意義?又怎麼能知道親情和兄弟情的重要?
鐵面雙腳重重踏於地上,在地面上郝然留下一處深坑,身子如閃電般閃掠而出,丹田內的勁氣順著經脈洶湧翻滾,揮手一拳轟飛迎面飛來的鐵棍,同時他手裡的長鞭暴漲,緊跟張浩的身影而去,企圖阻攔對方的瘋狂。
鐵面的應對不可謂不快,不過他仍是慢了一步。在長鞭臨身之前,張浩的手掌早已抓住了吳雲的脖頸,然後他腳步一錯,將其擋在身前。
下一刻,緊跟而至的長鞭驟然一窒,便如彈簧一般弓起身子,在空中轉了幾圈,回到鐵面的手裡,後者的身子此刻也猛然停下,一臉冰霜的望著張浩。
這一切全部發生電火石光之間,當吳雲有所反應之時,便感覺到體內湧入一股寒流,失去對身體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