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鬥牛(下)
蘇晨目光一亮,說道:「那頭大青牛也很不錯。」
任遠點了點頭,道:「也是個身經百戰的高手!」
大青牛的主人也是一個小孩,卻是一小女孩,遠遠看去粉琢玉團一般的可人兒,和那小男孩小寶倒也稱得上一對金童玉女。
兩個小孩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催促著自家的牛發動進攻,圍觀的人也都齊聲發出吶喊,銅鼓更是敲得震天響。
黃牛和青牛抬頭看了看對方,然後慢條斯理地踱向對方。
眾人一下安靜下來,看兩大「高手」怎麼決鬥。
很快,兩頭牛走到場中央,角先輕輕地碰在一起,然後做了一個讓眾人十分意外的動作,竟然各自開始啃腳底下的草,並發出歡愉的叫聲。在場所有人都看得有些傻了,這兩頭牛,竟沒有一點打鬥的意思!
蘇晨滿臉疑問地望著任遠,任遠則打了個哈哈,道:「這兩頭牛私底下關係不錯。」蘇晨美目瞪得溜圓,陳可欣也是一副驚訝的表情。
任遠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蘇晨:「那怎麼辦?」
任遠看著場中央,道:「看吧!」
很快,兩個小主人都走過去,把自家的牛牽回去,然後痛快地給了牛一鞭子。牛挨了主人一鞭子,卻也不生氣,只是發出委屈的叫聲,溫順得很,與剛才怒法須張的模樣完全不同。
兩個小孩提著牛耳朵吼一通,然後使勁拍了拍牛背,兩頭牛重新踱回場中央,互相看了一眼,再抬頭看看圍觀的群眾,叫了一聲,似乎委屈道:為什麼要看我們自相殘殺?!
沒法,兩頭牛不打,只能又被牽回,但是,事關第一名,又非得決出個勝負來,人群中一陣商議,過了一會,從操場遠處踱出一牛來。
這牛一看就是頭母牛,因為即便是牛也看得出來,這是一頭非常漂亮的牛。
陳可欣問道:「他們這是做什麼?」
任遠道:「你們沒看出那是頭母牛嗎?」
蘇晨:「那又怎樣?」
任遠:「你們不覺得這頭母牛很漂亮嗎?」
蘇晨與陳可欣見這頭牛這樣踱來,果然很有幾分儀態萬千的樣子,異口同聲道:「絕對是牛中美女!」
果然,漂亮的母牛上了場之後,小寶和女孩各自對自家的牛又說了一通。這兩頭牛再抬起頭望著小母牛的時候眼睛就有些紅了,再互相看的時候就是瞪了。
蘇晨高興道:「好了,終於可以打起來啦!」
兩頭牛拉開架勢,大青牛奔了起來,大黃也不敢托大,也奔起來。兩頭牛奔跑發出的「的的」聲相當驚人。這個陣勢卻要比方纔所有鬥牛都要來得駭人得多,有些膽小的已經手指捂著眼了,耳朵裡就聽到一記驚人的轟鳴聲,兩頭牛撞在一起。銅鑼立刻響起,人們吶喊歡呼聲四起。
好一通廝殺,水花亂濺,兩頭牛八條足一直在打轉,力量與技巧的角逐,接著一記比一記更猛烈的撞擊聲響起。而就在這時,雨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密起來。任遠與蘇晨、陳可欣打起了傘,觀眾也紛紛帶上雨具蓑衣。雨大地滑,這一下場面更好看,兩頭牛屢屢摔倒在一起在泥水中纏鬥。終於,大青牛在一聲不甘的叫聲中敗北了。大黃站在原地仰頭長叫了幾聲,然後歡呼著向那頭漂亮的母牛跑過去。那頭母牛見大黃來,擺了擺頭,似是害羞的樣子卻又不轉身跑掉。大黃卻在母牛身上嗅了幾嗅,前蹄徑直立起,逕直從母牛後面就上去。
眾人嘩然,立刻有人笑道:這頭騷牛牯!
陳可欣與蘇晨兩個面面相覷,心道不會吧,這是什麼季節。二女正尷尬難當時,那母牛已象徵性放棄抵抗,任大黃胡為。更可恨的是,大黃一邊做著,一邊歡鳴。蘇晨喃喃道:「不要臉!」陳可欣也紅著臉,卻是沒想到最後看到這一幕。任遠依舊是一副老臉皮,道:「這叫性情中牛!」
蘇晨與陳可欣立刻齊齊瞪了任遠一眼。
場中,小寶很是得意,看了那小女孩一眼。小女孩瞪了小寶一眼,擺明不高興的態度,然後走開。
李九爺看到這裡,收了手中的煙筒,走了過來,對小寶說道:「走,領獎去!」
對於接下來的頒獎,任遠三人卻沒興趣看了。
任遠三人從中學操場回到街上,卻看到兩輛車風馳電掣地從他們身邊開過。
蘇晨看了眼睛一亮,道:「居然是悍馬!」
兩天後,任遠、蘇晨與陳可欣三人來到東江寨。
三人此時已是一副標準的戶外打扮,每個人都背著個大登山包,包內帳篷、睡袋等物品一應俱全。
陳可欣雖沒有蘇晨那樣的身手,但長期的瑜珈練習讓肢體輕柔,身輕如燕,一整天走下來,倒也不會給任遠、蘇晨拖後腿。
陳氏老藥集團幾次組隊進山探訪神山都是以東江寨為前進營地的,陳可欣雖沒有親自來過,卻因為看過每次的探訪記錄因而知道這個路線,不僅如此,她腦袋裡基本把每次進來的情況都裝進去了。
到東江寨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三個人走到路口時蘇晨一眼看到那在路邊啃草的大黃,驚訝道:「那不就是那頭得了冠軍的牛嗎?」蘇晨這麼一說,陳可欣也看到了,端詳了幾眼,欣喜道:「好像真是!」
大黃看到有人對他指指點點,不樂意了,一掉頭,踱回家。
任遠三人好奇,跟著牛就來到李九爺家。
李九爺聽到牛不安分地叫,從家中走了出來,看到任遠三個。
一個男的,兩個女的,都是漢人,一看就是從大城市的,看他們裝扮以及身後背的包,似乎是旅遊的人。但是,很顯然他們又不是一般的人。李九爺聽呼吸聽得出,三個人氣息都平穩而悠長,其中兩個細細密密,細不可察,顯然是練家子。
「大爺,您好!」蘇晨嘴甜,立刻呼道。蘇晨這時也看出來,眼前這位大爺正是鬥牛時任遠說的那位高手。
陳可欣連忙說道:「大爺,我們想到您這借宿一晚。」
李九爺點了點頭,爽朗答道:「好啊,只要閨女不嫌棄這裡就行了!」
任遠道:「怎麼會呢?打擾大爺了!」說完,很恭敬地抱拳施禮。李九爺當下眼睛一瞇,也抱拳施禮,這是外頭行走時見面的禮數,看來這年輕人也多少看出自己的底細。
李九爺把三位讓進大堂,陳可欣問道:「大爺,您怎麼稱呼?」
李九爺道:「這裡人都叫我李九。」
陳可欣立刻一副驚喜道:「您就是李九爺!」
「哦,閨女,你知道我?」
陳可欣點頭道:「我是陳氏老藥集團的陳可欣,前幾次公司派人進山尋訪神山,就是大爺您當的嚮導。」
陳氏老藥在當地口碑相當不錯,陳可欣這麼一說,李九爺立刻笑了,道:「原來是陳氏老藥的,怎麼,這一次來還是尋訪神山?」
陳可欣點了點頭。
「就你們幾個人?」李九爺疑道。
「李九爺,人貴精而不貴多。」任遠說道。
「哦,」李九爺道:「我看得出,幾位都是練家子,可是尋訪神山並非是練家子就行的。」
蘇晨道:「李九爺,您也是練家子啊,有您在,我們更有保障!」
李九爺謙虛道:「我可不是什麼練家子!」李九爺心中想,這年輕人的眼力果然是不錯,看來進山,進出自如當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任遠悠悠說道:「不僅是李九爺您是練家子,我看你們家那頭牛也是!」
「哦,這你們也看出來呢?」李九爺瞬間目光銳利起來。
蘇晨道:「那天縣城鬥牛,我們也正好有看。」
李九爺點了點頭,道:「哦,原來是這樣。」
蘇晨:「那幾場鬥牛,我是印象深刻。」
任遠微微一笑,道:「李九爺,我想,在大黃身上一定有什麼奇特的事發生過。」
李九爺看了看任遠,這三個年輕人當中就這個任遠他看不透,他的話也可以說一下問到點子上。李九爺點點頭,道:「大黃在去年上半年,有一陣子失蹤過。」
任遠點了點頭,道:「回來後就有些不一樣了,是吧。」
李九爺點了點頭。
「您懷疑它去過神山?」
李九爺又點點頭。
「李九爺,依我看,您的這頭牛,現在靈智初開啊。」任遠徑直說道。
李九爺聞聲一震,越發覺得眼前這個年輕漢子不簡單,蘇晨則在旁問道:「什麼叫靈智初開。」
任遠答道:「簡單說就是擁有了以往沒有的智慧,能像人一樣思考。」
陳可欣聽到這,張大了嘴,道:「任先生,你是說,這牛成精了!」
任遠點頭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李九爺道:「我也是一直這麼看的,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蘇晨有些大聲道:「我說了,這牛怎會有那麼人性化的表情,怎會有那麼好的功夫了?」
李九爺哈哈一笑,道:「其實之前我也一直是懷疑,也是那天鬥牛確定下來,不知道這事對大黃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任遠淡然道:「一切順其自然!」
李九爺眼睛一亮,道:「好一句一切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