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靈嬰奪舍
為了保險起見,陳可欣選了一家附近的火鍋城。
大冬天,吃火鍋的人挺多,四人卻相當湊巧地找到一個位子。坐下後,服務員馬上過來,問需要什麼鍋底。蘇晨說道:「來一個鴛鴦鍋底。」順便看了陳可欣一眼,一副為她著想的表情。
很快,單子上來,蘇晨一把搶過來,飛快地點了三十來樣,把單子還給服務員,然後對任遠與宇文風道:「我們說了算!」
任遠與宇文風兩個男人於是互看了一眼。
「怎麼,不服?!可欣姐可是素食主義,你們男人可要照顧一些。」蘇晨道。
「哦,」宇文風連忙說道:「我也是素食的。」
蘇晨若有深意地看了宇文風一眼,道:「宇先生,你也是個素食主義者?」
宇文風:「素食有許多好處……」
「什麼好處?」蘇晨問。
「這個……」宇文風發覺自己有些說不出來。素食一直是師傅的習慣,他也就繼承了習慣,真要說有什麼好處,恐怕是節欲養生方面,但這話,似乎又不好說。
這時,陳可欣無比動人的聲響起:「人的腸道是山路十八彎的,其實,即便不是素食主義者,平時也應以素食為主,太偏肉食不利消化,更何況肉食動物大多是食物鏈高端,現在的一些化學污染品在肉食動物體上可能富集。肉食過多,人身上各式各樣古怪的病也就多了。而素食只要均衡,在補充牛奶羊奶就不會出現營養不良的問題。」
蘇晨搖了搖頭,道:「我們習武之人可不能這樣。」
「蘇晨,你這就錯了。你能吃,是因為你的脾胃功能強大,多一些肉食沒什麼問題,但是,你卻不知素食一樣能滿足你這種體能,像動物中大力士——大象,就是標準的素食主義者。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河南的打虎英雄,號稱一拳頭可以打死一頭虎的,他可不是肉食者,而是一頓飯能吃下十斗米飯。」陳可欣很認真地說道。
任遠笑了笑,也說道:「古代的百人敵,千人敵都是先天脾胃強勁,如此才能充分運化五穀之精,形成全身之神力。」
蘇晨瞪了任遠一眼。
得任先生支持,陳可欣有些得意:「看,蘇晨,我說的沒錯吧。」
蘇晨笑道:「我知道啦,隨時隨刻不忘宣傳你的健康新主張!」
陳可欣:「呵呵,在座的都是高人,小女子班門弄斧了。」陳可欣笑容猶如蓮花綻放,端的是清麗無雙。
宇文風有些目眩感,在天放集團表現得處處冷酷的宇文風忍不住出言讚歎陳可欣:「沒有,沒有,陳總的話,字字珠璣。」
「宇先生,不要叫我陳總,就叫我可欣吧。」
「這個,好的。」宇文風說到這,臉微微紅了起來。
蘇晨見宇文風異狀並沒奇怪,十個男人有十個見了陳可欣都要被她魅力傾倒的,至於自己,加上之前的方雅都沒法跟陳可欣比,倒不是自己與陳可欣差這麼多,只是陳可欣太符合中國男人相夫教子的妻子形象,基本上就是一個集所有傳統美德一身的超級大美女。
蘇晨記得過去還和陳可欣討論過以後成家過日子的基調,陳可欣就說,她絕對是標準出嫁從夫的態度,這讓蘇晨大跌眼鏡!蘇晨說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陳可欣卻笑著說,什麼時候男人都是天,女人是地,這是天地綱常,不能錯,錯了家庭就不牢固,不穩定。蘇晨辯不過陳可欣,就說等她將來一定扭轉乾坤。不過,現在看來,陳可欣的話是對的。
目前而言,蘇晨也頂多在任遠面前撒撒嬌而已,真有什麼大事小情,自己也是一准服服帖帖聽任遠使喚。蘇晨於是心道,唉,女人啊,即便彪悍如自己的也逃不開自己的命運。不過,轉念一想,一個女人,一輩子找的那個人不就是自己口服心服的那個嗎?陳可欣的話其實是有深意的,她的意思就是要找一個各方面都遠超過自己的男人。
陳可欣已經站在女人群中相當的高度之上,而那個男人要更高,可見其高度,真要找到這樣的男人,陳可欣自然對他百依百順,而且心甘情願。想到這,蘇晨偷偷地看了任遠一眼。她覺得自己的姐夫,也就是自己的「男人」完全符合陳可欣的標準。
陳可欣與蘇晨閒扯著,任遠時不時輕鬆地插上一句話,他們一個個似乎把等下要進行的大事、要緊事甚至要命事都給忘了。宇文風心頭卻依然緊張。他這樣的人往往都培養出一種玄妙直覺,而直覺告訴他,,等下面對的東西很厲害。宇文風並不想在陳可欣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怯弱,於是努力鎮定自己。
點的東西都一一上來,湯也上來,服務員非常禮貌地打開開關點著火,然後說一句「慢用」,轉身離開。
蘇晨不再饒舌,當下不客氣,下箸如飛,以表現其武人極好的脾胃功能。
宇文風注意力有些為蘇晨「大刀闊斧」的動作轉移,他微微吃驚,覺得蘇晨太動作過誇張。任遠也在旁微笑著看著蘇晨。蘇晨瞪回一眼,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吃東西啊。」任遠沒說話,卻做了一個口型。蘇晨如今與任遠的溝通都在床上進行了,默契更比從前,自然明白任遠說的是「能吃就能生養」這句話,氣得蘇晨惡狠狠地瞪了任遠一眼。
陳可欣依然是小嘴輕咬的動人姿態,吃了一口,暫告一段落,停筷子,說道:「蘇晨,說說你們在海島都發生什麼事?」
蘇晨也放下筷子,道:「美女,食者不語,這是古訓。」
陳可欣微微一笑道:「雖是古訓,但吃火鍋,卻正是讓人一邊吃一邊聊的啊。」
任遠饒有興致地看著蘇晨與陳可欣兩大美女鬥嘴,不同蘇晨與方雅之間,心頭覺得相當有趣。
半個小時不到,火鍋裡吃的東西都收拾乾淨,絕大部分被蘇晨消滅掉。蘇晨一招手,重新開點。
任遠笑道:「真應該去那一百多包一個人想吃多少就多少只要能吃得下的那種。」
蘇晨第三次瞪了任遠一眼,心說,還不是你折騰的。
蘇晨的種種神情,陳可欣看得清楚,當真是嬌媚滴水,一反常態,心頭更是覺得二人關係實已突破曖昧階段了。陳可欣心頭不由為好友暗喜。
就在這時,一個誇張的聲音響起:「老大,你也在這啊,我跟你真是太有緣了!」
任遠轉過頭,一眼就看到孫不周和秦劍兩個人。
兩個人在二十米開外,身子還呈現出尋尋覓覓的張望狀,眼神則望到任遠這邊中已爆出希望的小星星。
孫不周也不等任遠做聲,立馬走過來。他過來,秦劍也自然跟過來。蘇晨頭都沒有抬,繼續努力吃東西。任遠道:「是你們兩個,這麼巧!」
孫不周歎道:「我也是這樣想,我說我跟老大就是有緣,上海這麼大,隨便找一家火鍋店也能遇到老大,不是緣分是什麼?」說著,孫不周很自來熟地對服務員喊道:「服務員,再加兩張凳子!」
陳可欣非常有趣地望著孫不周與秦劍兩個,她看了一眼,就覺得這兩個人屬於很有特色的傢伙。
任遠趕緊介紹孫不周與秦劍,說他們是海島旅遊新認識的朋友。
孫不周這才裝作看到陳可欣的樣子,任遠看得清楚,孫不周看到陳可欣時眼中爆出的小星星有連成銀河系的趨勢。
「這位古典美女又是誰?」果然,孫不周腆著臉問道。
「陳可欣。」陳可欣很有禮貌說道。
孫不周看到一直「埋頭苦幹」的蘇晨,道:「大嫂你可真敬業啊!」
陳可欣聽得這個孫不周叫蘇晨大嫂,心道果然她與任遠在島上發生了重要事件,過了今夜一定得好好拷問一番。
蘇晨抬起頭,道:「敬業你個鬼,你們這兩個怎麼跑過來的?」
這個時候,服務員已經把椅子搬過來,孫不周大大咧咧坐下,秦劍倒有些不好意思。
孫不周說道:「我跟秦劍兩個人,都是光棍,回來呆在家也沒什麼意思,一商量就出來吃火鍋,也是倒霉,定好的位置都被人家搶了去,我們這麼斯文的人自然不需與那些人一般見識,正準備走,就看到老大,所以我說,老大是我幸運星。」
「別貧嘴,快吃吧!」任遠說著順便瞥了一眼孫不周。
孫不週身上附帶的衰神面目模糊了一些,大抵是海島一個運程走完了,衰神也該歇息了。就在剎那間,任遠心中一動,想到自己靈台的收藏,似乎有關於「身外身」煉製的方法。孫不周雖不是修行人,卻先天帶衰神出世,任遠想,看是否能把其衰神煉成實體成為現實一「人」。如此一來,孫不周自然就洗「衰」成功,從此紅運當頭。這一念及此,任遠就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蘇晨聽了一定會認為大大好玩。不過,煉製身外身並非那麼簡單,一個不好,把孫不周小命也搭進去,且從長計議,更重要的是看機緣,不可強求。
有了孫不周與秦劍兩人的加入,氣氛頓時熱烈許多,蘇晨不願說,孫不周大嘴巴得到發揮的機會,於是把在翡翠島上萬蛇奔騰的場面像講評書一般說繪聲繪色。陳可欣聽得眉頭一會緊蹙,一會舒展開。聽罷,陳可欣對任遠與蘇晨說道:「看來你們這一趟海島之旅,真可說是驚心動魄。」
蘇晨道:「可惜你沒去。」
陳可欣:「下次還有這樣的好事,一定叫上我。」
宇文風在旁聽了也吃驚,不過聽說有上百萬條蛇的場面時心中又有些不信。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十點到了,宇文風見諸人還是一點不急的樣子,心下有些著急了,心中想到,那瑜珈館裡究竟有什麼「髒」東西,說實在自己心裡沒底,而眼前這群都市人,接受是西方教育,顯然不知道厲害。
就在這時,孫不周問道:「對了,等下大家有什麼活動?」
蘇晨與任遠互看一眼,任遠道:「沒什麼活動。」
「不會吧?夜生活剛剛開始了。」
宇文風瞥了孫不週一眼,淡淡一笑:「等下我們要去抓鬼,諸位也一同前去?」
孫不周眼睛一亮道:「真的,那可太好了!這等熱鬧,一定帶上我!」
秦劍終究臉皮薄,說道:「老孫,我們不是說好再去酒吧嗎?」後面還有一句話,「把m!」,秦劍卻說不出來。
任遠見宇文風目光閃爍異樣的光彩,淡然一笑,道:「願意去就去,別嚇得尿褲子就行。」
孫不周立刻做忿忿狀:「那老大是小瞧我了,別的不說,這鬼嘛,我倒也是遇到一兩回的,從前我接過好幾個精神病人,總找到原因。到我這,很簡單,一桶狗血下去,還別說,真有幾個好了!」秦劍在桌底下扯孫不周的衣袖,孫不周卻依然慷慨激昂。
宇文風道:「時間差不多,我們應該回去了。」說著,站起來。
宇文風一站起來,大家也都站了起來。孫不周目光一閃,搞了半天,這裡說話的原來還是這小子,看不出這嘴上沒毛的傢伙有什麼過人之處。
很快,一行六人結立刻帳出了火鍋店。
孫不周與秦劍兩個溜躂在後面,秦劍小聲道:「老孫,你搞什麼,明顯別人有事,我們這樣不好吧。」
孫不周道:「秦劍,這就不懂了,凡是老大身邊發生的事,就沒有普通事,咱們跟著看就熱鬧,也可長長眼!」
秦劍想了想,點頭贊同道:「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見識!」
孫不周得意道:「那是當然。」孫不周心中自還有它意沒說出來。自己這輩子,倒霉不斷,但是對人極敏感,好人壞人幾乎一眼能識,對自己有無幫助更是看得清楚,海島平安歸來,雖未親見任遠真過做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但孫不周已然將自己遇難呈祥全部歸在任遠身上。大家都在上海,日後自是多交往,眼下這無意間遇到,更是應粘住不放,且多與任遠接觸,攀上交情再說。
按下孫不周鬼心思不說,一行人很快來到天欣瑜珈館。
一進大門口,孫不周就感覺有些的不對,待上到三樓,孫不周心頭忽然泛起異樣感覺,就覺得心臟跳動得有些古怪,胸口壓抑,更覺室內四處一陣冰涼,心下突然害怕起來。
孫不週一看,顯然,眾人也都感覺到那份格外的寒意,臉上因為火鍋店裡紅彤彤色彩漸漸凝固起來。
「把暖氣開到最大!」宇文風忽然大聲吩咐道。
這時已是十點半了,離子時還有半個來小時,時間並不充裕,但見宇文風也不急,行為舉止顯得從容不迫。
這煌煌大都市之中,師傅早說了,不可能存在厲害的鬼魅,不說別的,就說這有千萬的人口,可謂人氣沖天,鬼神都難居,因此,即便有什麼鬼魅,也絕難成形,無非是幾縷怨念而已。
無法成形,自沒什麼力量。現代人,心性極不穩,就連一般的心理醫生也能影響其行為舉止,更何況沒成形的鬼魅?所以,陳可欣所說的那些孕婦出狀況,也是她們心性脆弱的緣故。
一陣顯得有些響的轟鳴聲後,暖氣開了,三樓室內溫度升高,諸人感覺好了許多。
宇文風從包裡拿出一件薄八卦衣套在身上,再拿出一把金錢劍,錢幣都是康熙鼎盛時期的,孫不周與秦劍兩個不請自來者很是主動,見狀立刻打下手搬來桌子。
宇文風一會功夫就佈置好了,動作嫻熟而有序,一疊符紙用硃砂迅速寫好,先分發給每一個人,然後再凝神奮力一筆寫了好幾道符,然後紛紛點燃,一邊點燃口中唸唸有詞。
蘇晨看得希奇,在旁問陳可欣這宇文風在做什麼。陳可欣「噓」了一聲。蘇晨又看了看任遠。任遠笑著搖了搖頭,示意蘇晨不要說話。蘇晨心頭暗惱,這會子這兩個人倒是有默契起來。
宇文風吩咐,讓秦劍站在西方,讓陳可欣站在北方,任遠站在東方,蘇晨站在南方。宇文風這一佈置,任遠心道這個年輕人還是有些眼力。
秦劍的金質體質,讓他站在西方是恰當的,而東方屬於木,面對朝陽,生機不斷,恰是適合自己站的位置,陳可欣則是「上善若水」,站在北方也是恰當的,至於蘇晨,最近正是最熱情如火時,站在南面也是沒錯。
四人站好位置,東西向,南北向的人各牽一根紅繩。紅繩上面當然寫滿各式各樣的符號,並掛滿了五色小鈴鐺。孫不周見大家都有任務,這個陣勢瞧到這裡,哪還不明白有非常事發生,一時激動,趕緊舉手問道:「那我呢?」
「還請你站在大門口!」宇文風說道。
任遠啞然失笑,宇文風雖未必如自己看得這麼透徹,但從孫不周面相自可看出,這是個極衰之人,由他把手門戶,有什麼東西欲奪門而出,看到孫不周在,肯定掉頭就走。任遠心想,這個宇文風,心性差了一些,但是本事還是真有些,曉得布這麼一個四方陣,然後安排四人以氣血心性來大大加強陣的法力,應該說,他能想到的都做到了,算是認真履行他的職責,只是這些對付一般的鬼魅尚可,只可惜,這一次情形,全然不同!
任遠若是與宇文風師傅交談一番,自也認同他的「現代都市沒大型妖魔鬼怪」的話。人類社會,如此高密度聚集。妖鬼之氣難聞,殊不知妖鬼更怕人氣。但是,這瑜珈館出的卻是非妖非鬼非魔非怪不在三界中的東西。任遠心念一動,當下感應到那份慘疼,心中不覺惻然。
時間一點一滴地接近子時,宇文風畢竟年輕,臉色有些緊張,就在這時,四處陡然響起「嘎啦噶啦」聲響,人們心頭一驚,面色一緊,心頭紛紛感覺,一個自己從未接觸的世界真相正在自己面前展開。
與眾人相比,孫不周更顯孤零零地站在門口。孫不周離眾人有二十來步遠,現在,牙齒有些開始打架,心頭開始有些後悔不明不白地跟著任遠瞧什麼熱鬧。孫不周怕歸怕,卻也壯著膽子想,剛剛經歷過翡翠島的事,有了那見識還怕什麼。孫不周心頭想著萬蛇奔騰的場景,膽氣竟然多一些。孫不周於是努力站直身子,可就在孫不周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時候,忽然「嘩啦」一聲清脆炸響,接著就是不絕於耳的一連串爆鳴,孫不周耳邊就如同炸雷了一般,眼睛一下直勾勾看著前方。
「發生什麼事?!」宇文風沖孫不周這邊喊道。
「菩、菩薩像裂、裂了」孫不周知道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但是沒辦法控制,忽然眼睜睜看著神龕上的觀音瓷像裂成無數碎片,叫他怎能不魂飛魄散?!終究仗著他是心理醫生,對心靈比常人多幾分認識,知道這等情形不可害怕,一怕更能被那個什麼東西趁機而入,當下張口猛咬了一自己舌頭。孫不周疼得一機靈,眼睛立刻瞪大。宇文風這時喊道:「大家有符護身,不要害怕,實在覺得有什麼撲過來了,就不要管了,只喊一句:滾你媽的!記住,拼盡全力喊出來!」
任遠立刻對宇文風看好幾分,這一句「滾你媽的!」深得咒語精髓,雖是老百姓口頭最尋常不過,卻因為最尋常不過而威力非同一般,人真要暫忘了畏懼之心,攥足力氣,拚命喊出這麼一句,像一般的鬼壓床、鬼打牆都可以迅速破掉。
就在宇文風剛剛完這一句,室內燈管一個接一個滅掉,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與此同時,外頭的空調「轟」的一聲停了,室內溫度迅速降低下來,冰點似乎在一轉眼間到達,沒有任何緩衝與過渡。
孫不周顫抖:「各位,起霧了!」
秦劍「靠」了一句,道:「老孫,你別說了,我們會看,搞得你跟導演一樣。」
這時,宇文風已點燃蠟燭,眾人一看,果然不知什麼時候起,室內霧氣繚繞,更加的陰深恐怖。
宇文風舌吒春雷:「何方妖孽,還不現形!」
鬼魅卻沒有現形,眾人耳朵裡先聽到一陣桀桀怪笑,就覺得心忽地一下提到嗓子眼上,接著就聽到一陣哭聲,是嬰兒的哭聲。
就在人們無比驚異之時,雲霧一陣喧騰,室中心地帶忽然憑空就出現了一張嬰兒的臉。
宇文風楞在當場,持劍不前,眼前情景完全超乎他的想像。他腦袋裡只閃現出一個詞:靈嬰!
宇文風頓時手足發軟,心道,即便是師傅在也要望風而逃的,自己如何能對付得了。
孫不周大叫了一聲「我的天啦!」身子軟軟地倒下,癱作一條死蛇一般。
秦劍還好一些,但全身都在顫抖。
陳可欣卻還鎮定,唇齒微碰,一瞬間在念起她平常念的《大悲咒》,蘇晨卻一副無知無懼的樣子,也是她跟著任遠在火山口上長了不少見識,見了奇異場面。蘇晨整個身子猶如獵豹一般躍躍,隨時準備跳出出拳。
可就在這時,陰霧繚繞,畫面一轉,頓時化作四處都是慘死而掙扎渾身血淋淋的嬰兒,任遠見狀,立刻手一揮,蘇晨與陳可欣諸人,包括宇文風齊齊倒下,人事不醒。
這等場面,他們見不得,一見之下,影響心性。
「你是誰?!」一個尖銳的童音響起,一個青光閃耀的嬰兒再現。
現在看得更加清楚,嬰兒體態,說不出的可愛,猶如粉琢玉雕一般,但是轉眼露出無比猙獰神色,這根本就是已經成了超大型的靈嬰!
任遠的嘴角瞬間抽搐起來,靈嬰再演練自己曾經遭受的那些,可以說是歷歷分明,即便是任遠都覺得怨氣蒸騰。
任遠在踏上三樓第一眼,就看出這地方過去以往。
這個場所先後轉租了多次,有單身公寓,有超市,但都因為各種原因幹不長,不過,那些店舖並沒有出現太過希奇古怪的事。
一切都來源這裡曾經是一家專門以人流墮胎為主項的婦產醫院。醫院開張以來,生意還相當火紅,於是在這個醫院墮胎的數量相當巨大。一般早期的人流比的還不恐怖,偏偏這家醫院還給人識性別,發現是女嬰就引流。濃霧中靈嬰演變的正是它之前各種慘狀,這份慘,光表面其實還能忍受,但是被自己親生父母扼殺那種怨念就太過強大了,這遠不是一般鬼魅所能比擬,甚至,一般鬼魅來到這裡,都要被這靈嬰吞噬,因此,這個地方根本就是連鬼魅都不敢進來的凶險之地,而風水之說根本看不出這靈嬰來。
更讓人恐怕的是,一個個靈嬰在這個空間內會彼此吞噬,最後形成一個最厲害的靈嬰,這份怨念就層層累加,累計程度指數般攀升,試問,宇文風想對付這種級別的靈嬰那不是癡人說夢?!
卻說靈嬰在任遠面前演盡了各種慘狀,發覺任遠卻不在意,嘻嘻一笑道:「你是誰?你身上的味道真很聞,我要吃了你,可以嗎?」一副商量的語氣然後配上一副分明沒得商量的神情,惡狠狠地徑直向任遠撲來。
靈嬰除喜附身在孕婦以及小孩身上之外,最喜的就是靈氣,真是遇仙吃仙。
惡風撲起,任遠忽的口猛吐出「唵」字,空中立刻憑空出現一個金燦燦的「唵」字,靈嬰空中疾撲的身形一頓,阻了阻;接著「啊」字,頓時如暮鼓晨鐘,在室內激盪,靈嬰身形再阻;
最後一字「吽」字發出,三道金光纏繞在靈嬰身上,靈嬰頓時再也無法前進一步,頓在半空,幼稚的面孔猙獰而恐怖起來,十分痛苦的樣子。
對人而言,常常聽這三字根本咒,身清心靜,是大益之咒,但對靈嬰而卻是無異毒藥一般。因為靈嬰得聚,全靠怨念,而這根本咒打過去,分明是要去了這怨念,讓其解體,靈嬰當下承受無疑是剝鱗刮體之疼。
任遠見狀,臉上頓現無比悲憫之色。坦率而言,靈嬰怨念如此之重,非他本性,而是未出世就遭父母慘棄,實也怨不得它。而且,靈嬰一般也不會胡亂害人,有針對性,且對自己被棄之地唸唸不離,因此很少到外頭害人,雖厲害,其危害性也就局限在一個小範圍內。任遠此刻可以祭起神霄天雷,把靈嬰滅得神魂點滴不在,但是這樣顯然過於殘忍。
任遠心歎一句,剎那間,天門開,陽神出,直奔靈嬰。
靈嬰大喜,就像看到無比巨大蛋糕向自己飛來一般歡欣喜悅。卻沒想,張開臂膀,張大嘴來,任遠陽神整個覆在靈嬰身上,一時間,任遠就是靈嬰,靈嬰就是任遠,一時無兩。
任遠寄身靈嬰,繼續口吐真言,源源不斷猶如長江滾滾,手指做出各式各樣的手勢。原來,任遠反附在靈嬰身上,是要替靈嬰承擔了絕大多剝鱗刮體的痛楚。
這份痛楚果然不同疾病,竟也是欲人死去活來,特別那種被至親離棄之痛,任遠若不是陽神之體實難抵禦。
良久,任遠忽猛發言:「破!」
接連不斷的「爆」鳴,一瞬間,靈嬰忽然裂成許多小靈嬰。任遠如此這般,就是要把這些被吞噬的靈嬰重新釋放出來,就像高濃度的毒藥先進行稀釋一般。
終於,全部分離出來後,眾靈嬰都以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任遠,幼嫩的臉上已沒有剛才那麼濃烈的戾氣
淒淒慘慘,悲悲切切之風刮起,不斷迴旋,形成颱風一般。
任遠浮現在半空,手臂揮動,每揮動一次,一個靈嬰就消失,一開始還揮灑自如,到後來,饒是任遠都有些沉重,終於,最後一個靈嬰也消失不見。任遠的陽神倏地回體,頓感身心疲倦,幾乎支撐不住要倒下去,但是與此同時,任遠心靈卻是非常暢快。任遠知道自己做了一樁大功德。
世界之大,這一時刻出生的嬰兒不計其數,其中有一部分卻是出生即死的死嬰,任遠以大神通讓這些靈嬰迅速佔據這些死嬰,也就是道家所謂的奪舍。那些家庭見自己孩兒死而復生,日後自然是疼愛有加,對於這些靈嬰,因失父母愛而怨之,因只有再在父母之心,父母之愛每天每時感化和扭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