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對峙
沐桃下意識的瞇了瞇眼,一口喝乾酒盅中的果酒,入口甘甜帶,一絲酸意從舌尖化開。
吞進腹中,仿若生了一團火,暖暖的熏人欲醉。
沐桃喝了一杯,便覺腦中開始發暈,亢奮的催促敲著他的大腿,「很好喝,你快嘗嘗啊。」
見他垂眼,遲疑的盯著杯子,沐桃歪嘴一笑,端起杯子捏開他的嘴,倒了進去。
芷溪捂著嘴嗆咳,又覺一股酸甜清新的味道在舌尖化開,眨眼間明亮的眼瞳便蒙了一層霧。
沐桃一直看著他,但見他狐眼一亮,極快的睜開眼看向自己,眼瞳中射出興奮的光,那模樣就像是初次做了壞事的孩子,又興奮又不安。
沐桃歪嘴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酒壺:「要不要再來點?」
芷溪狐眼一閃,用力點了點頭,那模樣,讓沐桃隱約感覺,他身後生出條尾巴正左右晃著,像是討食的小狗。
抬手斟滿兩個酒盅,一杯遞給芷溪,一杯自己握著與他相碰,興奮的大叫:「乾杯。」
梅花樹下,兩個對果酒產生濃烈興致的人,你來我往的飲著杯中酒……
天色漸漸暗下,四周琴樂之聲依舊沒有淡下,然卻入不了已經兩人的耳中。
賞忻哭笑不得的蹲在桌前,看著癱成一團的兩人,苦惱的撓了撓頭。
「怎麼了?」稚容走上前,看了看賞忻古怪的表情,又看了看癱成一團的兩人,「他們倆這是……」
賞析攤開手,「如你所見,兩隻醉貓。」
「好興致,早知我也來參上一腳。」稚容的視線下滑,定在抱著芷溪腰肢酣睡的沐桃臉上,眼神一柔,對賞忻說道:「這模樣,若是讓別人看到,又不定傳出什麼。」
賞忻撇撇嘴,「一個一個架回去,免得他們在這丟人。」
稚容點了點頭,「你架芷溪,我送公主回去。」說著人已上前掰著沐桃的手,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算將兩個人分開。
賞忻架起芷溪,看著落坐在草蓆上喘息的稚容,「你若不行,便在這看著人,待會我再來接她。」
稚容邪魅的笑了笑,揚起媚眼睨著賞忻:「你要不要試試,我行不行?」
賞忻激靈靈的一顫,從背上爬出雞皮疙瘩,『哧』了一聲,「成啊,今晚來我院子。」
稚容微微一愕,輕笑出聲,挫敗的搖了搖頭,「你厲害,我說不過你。」
賞析甩開流海,吊起眼角,「那是,我先走了。」
「去吧。」稚容擺了擺手,垂下眼看著躺在自己腿上的沐桃,輕柔的拂開她頰邊髮絲,「你這是何必呢?」
沐桃感覺臉頰上的搔癢,不適的撓了撓,緩緩睜開眼,不確定的喚了一聲:「稚容?」
「嗯。」稚容輕輕應了一聲,垂眼看去,指尖輕輕滑過她緋紅的臉,「醒了?我們該回去了。」
沐桃縮頭『咯咯』一笑,拉下他點在自己臉頰的手,攀著他的手臂爬起身,「不回,我們繼續喝。」
稚容眉心蹙了蹙,「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沐桃夠到酒壺,扭頭不解的看了看他,「我很好啊。」撐著桌案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沒有比今天更好的了,我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踩在雲彩上,輕飄飄的。」
說著腳尖一捻,張開雙手轉了個圈,腳步不穩的向前栽去。
稚容眼疾手快的將人拽回,「別鬧了,我們回去。」
沐桃感覺天地一陣翻轉,不悅的扭動掙扎起,撒潑的揪住稚容垂在身前的髮絲,「不要……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
鼻尖一酸,眼角滾落下淚珠,「我不想見著他……」
稚容頓住腳,皺眉看著站在路口的白衣男子,圈著沐桃的手臂緊了緊,邪魅的一笑,「怎麼還未休息,不怕佳人久候,**虛度?」
文洛聞出他話中的譏諷,輕笑了笑,「佳人未回,如何安得下心休息。」
稚容揚起細眉,「佳人未回嗎?就是不知,你口中的佳人又是哪一個?」
「我口中佳人是誰,巫相難道還不清楚?」文洛上前一步,垂目看著沐桃掛著淚痕的臉,眼角一痛,不禁抬手去拂那滴淚珠。
稚容後退避開他的手,幾近挑釁的道:「以前是有些清楚,現在反倒是看不清楚,而且,你想什麼又與我何干?機會給了你,是你自己不好好把握,現在失了機會,還想再來討要?我可沒這麼偉大。」
文洛輕笑了笑,「我這正是在把握機會,寵了她許久,她卻絲毫不去看自己的心,我不似巫相如此好的耐心,等不了這麼久。」
稚容微微垂下眸,看著懷中人,便是在沉睡中,依舊緊蹙的眉心,心內一梗,揚眼看著文洛,眼中蕩出詢問。
是一夜到天明,還是讓文洛繼續單身,決定權在乃們這群乾媽的手中∼
定看文洛半響,後者同樣毫不退讓的與他對視,漠然的眼中,閃出勢在必得的堅定。
稚容收斂面上的肅態,懶洋洋的笑了笑,「機會不是由我來說,這樣好了,我們交給天決定如何?」
文洛挑了挑眉梢,「願聞其詳。」眉宇間的自信輕鬆,像是所有事都難不倒他。
「若你敢和我對視半個時辰,人便由你帶去。」正說著,稚容的眼瞳中,湧出刺眼的金光,將整個琥珀般清亮的瞳染成金色,襯得那張妖嬈俊美的臉,十分的詭異。
文洛只是淡淡的看了看他,垂下眸遮去眼中的異光。
心裡了悟,他所說的對視,沒有這麼簡單,嘴角勾出一絲含著興致的笑容,又聞稚容近在耳邊的又仿若由遠處傳來的聲音響起:「不敢嗎?」
文洛猛然睜開眼,「有何不敢,我還真想試試看,傳聞的術者有何可怕之處。」
稚容綻出邪魅的笑,「只希望你不會後悔……」
文洛淡淡一笑,垂下眼看了沐桃一眼,堅定而輕柔的道:「無悔。」
稚容那對總是惺忪的眼,突然變得清明,冰冷的凝視著文洛,後者察覺到他的異樣,抬起眼淡淡的看向那對金色眼瞳之中。
但覺腦袋像是被重重的一敲,眼前的梅花夜景驟然扭曲破碎,變為純然的黑,看不到一絲光明,看不到週身的一切。
唯一的感覺便是他還活著。
遠處的黑幕劃出一絲光點,那絲光電漸漸擴散吞噬著黑幕,而文洛只是微笑,淡淡的看著黑幕被完全的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