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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15 重逢(一) 文 / 快樂的流浪漢

    015重逢(一)()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街上的行人往來不絕。三輛馬車先後駛出申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傷員,武器和申有富都藏在車廂裡。趙義等人跟在車後,好像護衛一樣。雖然也有充滿憤恨的目光掃過,但所有人都不會想到,明年的今天,就是富甲一方,為禍鄉里的申有富的忌日。

    馬車專揀人少的路走,漸漸的走進一片荒野之中。

    聶自強看看四下無人,一擺。」

    馬車停了下來,李自平把申有富拖下車,拔出塞在他口中的布團。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這時的申有富已經知道將要面臨什麼,他也算見過世面,在這生死關頭,雖然已是口硬舌僵,但又怎能放過最後的希望?

    申有富撲通一聲跪在聶自強的面前,哭嚎不已:「大爺饒命啊,您已經拿走了我的全部家財,就饒了我這條狗命吧,我今後一定只做好事,不做壞事。只要您饒了我,回去我就變賣家產,修橋補路……」

    聶自強聽他滿口求饒,心中煩躁。他往後退了兩步,喝到:「動手!」

    周太陽嘩啦一聲推彈上膛,正要開槍,李自平瞪了他一眼,說:「用刀!」此時身處陌生的環境,周圍情況不明,槍聲很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宋福用肩頭撞開周太陽,一槍刺在申有富的前胸!五十公分長的刺刀從前胸直透後背!鮮血順著血槽噴出,嗤嗤有聲。

    宋福恨他為富不仁,作惡多端,所以出手極狠。

    申有富正在哭喊求饒,突然被一槍刺穿心臟。他猛地瞪大了眼睛,雙手握住長槍,愣愣的看著聶自強,目光中滿是不甘,懊悔,痛恨之意,隨著宋福刺刀的拔出,神采漸失,仰面倒地而死。

    聶自強的手上雖然也有幾條人命,但都是在搏鬥或槍戰中所殺。這樣在一方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殺人,還是第一次。雖然申有富的所作所為,再殺他三次也不嫌多,但他心中還是有些黯然。他搖搖頭,似乎要把這種惱人的情緒趕走。

    這時,南面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槍聲!

    眾人在曠野中本來就是以散兵的形式警戒四方,聽到槍聲後馬上就地臥倒,槍口指向南方。趙義更是把機槍架好,只等聶自強的命令。

    等了一會,並沒有人出現。這時大家都已聽出,槍響的地方距離這裡至少有三四里地。

    聶自強從地上一躍而起,命令道:「劉正劉陽,帶車回駐地,其餘的人跟我看看情況。」這裡是敵占區,槍聲十有**和鬼子有關。不論和鬼子作戰的是什麼人,都應該幫一把。

    眾人沒有任何遲疑,立刻按照聶自強的命令行事,只有劉正喊道:「隊長,小心點!」

    公路上停著一輛黑色的小汽車,車身上滿是槍眼。路兩旁的野地裡各有三四個人在逐漸接近。雙方槍聲不斷,在互相射擊著。顯然是一方想靠近汽車了,另一方在竭力阻止。

    左邊一條人影跳起來打了一槍,大喊道:「任少爺,我們只要十萬大洋,以你的家業算不了什麼,你又何必拚命呢!」

    汽車邊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孫老七,你打錯了算盤,少爺我是能被綁的人麼?」雖然已處在下風,但話裡還是透露出濃濃的傲氣。

    聽了兩人的對話,聶自強已經明白了:原來是土匪綁票!

    看著大家詢問的目光,聶自強一笑,橫過駁殼槍,「砰」連聲,子彈向孫老七所在的方位覆蓋過去!

    趙義早已把機槍架好,此時自然也不會客氣,扣動扳機,一梭子子彈連續不斷的射出,灼熱的彈殼冒著青煙從槍膛裡跳出,掉在地上。

    李自平一巴掌拍在趙義的腦袋上:「敗家子!省著點打!」

    孫老七正在得意,滿心以為眼前的肉票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忽然側面傳來密集的槍聲,子彈打進身邊的泥土,發出「撲撲」的聲音,把他驚出一身的冷汗。他趴在地上躲過彈雨,大喊道:「大水來了,兄弟們扯呼!」也顧不得別人,自己率先跑了。

    聶自強等人一邊射擊,一邊向汽車靠攏。孫老七和他的手下正在逃跑,但他們依然用火力追擊著,倒不是要多消滅幾個人,只是想把他們遠遠的趕走。

    來到汽車邊,一人剛剛從地上爬起來。聶自強抬頭看去,心下一驚:好一個俊美的青年!

    眼前這人身材高挑,體態勻稱,一張瓜子臉,皮膚白皙,兩道劍眉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鼻若懸膽,兩片厚薄適中的嘴唇彷彿塗了胭脂一般紅潤。頭上梳理整齊的頭髮有些凌亂,一身做工精細的西服套裝也滿是泥土,雖然有些狼狽,但這人嘴角含笑的站在那裡,俊美中透著淡淡的書卷之氣,而手上的兩隻還在冒著淡淡青煙的駁殼槍,又使他平添了幾分威武。

    這人把手中的槍一扔,上前兩步,拱手道:「小弟任非凡,多謝兄台救命之恩!」

    聶自強把槍插在腰間,也學著他一拱手:「路見不平,自當拔刀相助,任兄不用放在心上。」心中暗想:還好哥們古文不錯,這種半文半白的話還難不倒我。

    任非凡正色說道:「在兄弟是舉手之勞,在我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還沒請教貴姓高名。」

    聶自強說:「我叫聶自強,這位是李自平,這幾個都是我的兄弟。」於來歷卻是隻字未提。

    李自平插話道:「任非凡?你是任家的人?」

    任非凡笑著說:「是的,小弟是任家的長子。」

    李自平說:「怪不得,西平姓任的數不勝數,但有此氣度,又值十萬大洋的,也只有任兄一人了。」

    任非凡謙遜道:「李兄言重了。」

    聶自強問:「那孫老七是什麼人?」

    任非凡冷冷一笑:「孫老七是這一帶有名的悍匪,平日裡打家劫舍,無惡不作,今天竟然把念頭打到我的頭上,看來是活的不耐煩了。」

    聶自強點點頭,這姓任的話語中底氣十足,想來不是尋常人物。

    任非凡又一拱手:「聶兄,李兄,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這樣,前面不遠就是小弟的寒舍,還請過去稍坐,讓小弟好好的拜謝一番。」

    剛才的一番槍戰,很可能把鬼子招引過來。現在的首要問題是馬上離開這是非之地,而不是去什麼任家。聶自強正要開口婉拒,卻被李自平搶先答道:「久聞任老爺子大名,只是不好冒然登門,正好借此機會拜訪。」

    任非凡客氣的說:「李兄太客氣了,區區虛名,也不用在意。」

    聶自強奇怪的看了李自平一樣,平時李自平極是看重上下規矩,對聶自強的意思從來沒有半點違抗,這樣越俎代庖的事情也從未發生過。今天有點奇怪。

    李自平對聶自強詢問的眼神裝作沒看見。

    任非凡看著車邊的兩具屍體,低沉著聲音說:「張家兄弟陪著我走南闖北,想不到今天在這小小的陰溝裡翻了船。」語聲哽咽。

    聶自強拍拍他的肩膀:「任兄節哀。離開這濁濁塵世,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在聶自強有限的生命裡,總是和苦難二字緊緊相連。這句話他有感而發,倒不是有口無心的安慰之語。

    任非凡點點頭,擦了擦淚水。拒絕了聶自強的幫手,自己把兩人的屍體放進車中,仔細的把車門關好。才說:「我們走吧,一會兒會有人來帶他們回家。」

    孫老七的人也留下了三四具屍體,這時已被周太陽等人收拾的乾乾淨淨。眾人把任非凡圍在中間,向北方走去。

    聶自強落在後面,走在李自平的身邊,低聲問道:「這姓任的什麼來路?」

    李自平此時已無暇分析聶自強的語氣中是否有責備之意,他興奮的說:「隊長,這是任家的人!如果能得到他們的幫助,我們可就如虎添翼了!」

    從李自平的口中,聶自強知道了西平任家:任家在西平傳承已過百年。從民國初年開始,便執西平經濟之牛耳。民間有「任家開倉,全城吃飽」的諺語。最難得的是,任家的幾代家主都是樂善好施的善人,平日裡施醫捨藥,接貧濟窮。遇上荒年更是開倉賑濟,活人無數。是以在西平甚至河北南部都口碑極好。

    當代家住任老爺子,年已六十有多,清末中舉,在南方做過兩任知縣。稱得上是學富五車。鬼子佔領西平後,曾數次請其出任商會會長。均被他以年邁多病為借口推辭,鬼子因任家在商界,民間影響太大,也不敢過分逼迫。

    聽了李自平的介紹,聶自強眼珠連轉,已經在打算如何利用任家了。

    走了足有二十幾里路,終於到了任家集。

    一條三丈寬的街道,路面都是用青石板鋪成。街兩旁商舖鱗次櫛比,行人也是熙熙攘攘,往來不絕。看到任非凡,大家紛紛熱情招呼,一時間「任少爺」之聲不絕於耳,任非凡也是微笑著回應。

    聶自強走到任非凡的身邊,開玩笑說:「任兄,小心孫老七的人去而復返。」

    任非凡笑道:「如果在任家集我還能讓人綁走,那就成笑話了。」語氣中除了自信,還是淡淡的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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