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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大軍西征 第二九二章 兄弟父子難言(上) 文 / 阿菩

    第二九二章兄弟父子難言(上)

    折彥沖道:「我的意思,也是先北後南,只是擔心入漠北的力量少了,平不得那片地方,入漠北的力量多了,南方又出岔子。」

    楊應麒道:「漠北之事,我不如大哥、六哥清楚,不過漢地之事卻有把握。大哥,若要平定漠北,十五到二十萬之大軍,三十到五十萬之民夫,東北全境之物力,足夠用麼?」

    折彥沖驚道:「拿這許多力量去平漠北,漢地這邊恐難周全!」

    楊應麒道:「不難,不難。漢地之事,有內治外防二務。外防之事,大者有四,南宋、西夏、宗翰,宗弼。西南吐蕃大理太遠,東邊高麗不值一提。制宗翰,宗弼,在於黃河魯西、太原燕京之兵力;牽南宋、西夏,則在宗翰、宗弼之威脅。我已知大哥的安排:劉錡防夏邊,曲端守太原,三哥鎮燕京,二哥寧黃河,趙立、種彥崧備南宋,各方雖然進取不足,防守卻可無恙。」

    折彥沖道:「若我是宗翰、宗弼,斷不會坐以待斃。」

    「那是自然。」楊應麒道:「但宗翰、宗弼若謀生存,並不是只有向我反攻一條路。他們還有另外一條路可以選擇的。」

    折彥沖敲了敲地圖,說道:「你是說西夏和南宋麼?」

    「不錯!」楊應麒道:「大哥反應得這麼快,想必也早有此心。宗翰、宗弼與我爭鬥,場場失利,所以金軍對我,還沒打就已生懼意。而對西夏、南宋則反之——宋人、夏人,在金兵手下屢落下風,尤其宗弼對趙構更是如虎狼視嬰兒!所以無論宗翰還是宗弼,都必然有漢軍難敵、夏宋易取之心理。此等心理又必會影響宗翰宗弼之決策。若是黃河、魯西,太原、燕京四處皆成鐵壁,且我漢軍久無進取之心,則宗翰、宗弼必生異志!此為築城觀隙、驅虎吞狼之策!若能使宗翰向西,宗弼向南,則不但我之邊防可以長保無憂,而且金軍可為我之前驅,作日後破夏吞宋之先鋒。」

    折彥沖道:「我軍強,宋軍弱,宗弼南下尚是順理成章,但西夏那邊,恐怕也不易與。」

    楊應麒道:「如今我大漢無論兵力財力都已是天下第一,我軍四面出擊,或許還不能保證四面皆全勝。但若一面出擊,三面防守,要保無虞並不困難。我也料宗翰一定會先向東、南以謀突破,但他要是連續幾次在燕京、太原都討不到便宜,或許就會另生他策。到時候我們再從內部燒他一把火,便不怕他不動心!」

    折彥沖問:「若他四家聯手攻我,則當如何?」

    楊應麒道:「他們沒這機會!要幹這事,終究得有個挑頭的人才行。乾順、趙構均無如此魄力,而宗翰、宗弼也不是他們能信任的人。夏人、宋廷之忌憚金人,未必在忌憚我大漢之下,他們積怨本深,又互不信任,所以縱使他們明知我們的威脅最大,但要聯手也是困難重重。再說他們四家分散東南、西北,要同時起兵無法進行順利的聯繫以達成充分的溝通,要各自起兵又懼我軍威。我們手裡掌握的外交資源比他們好得太多了,而更重要的是:就算他們四家一齊起兵,我們也有可能抵擋得住!有此兵力作為底氣,便不必擔心我們會在外交縱橫中落了下風。」

    最後,楊應麒道:「所以外務之要,只有八字:守之以雄兵,攻之以縱橫。」

    折彥沖微笑道:「若論縱橫之術,卻是你的長處了。」

    楊應麒忍不住笑了起來,卻還是道:「大哥太誇獎我了。這種事情,總得小心翼翼才行。不過外事要做好,卻得內事無憂,方才有保證。」

    折彥沖道:「內事?」

    「對。」楊應麒道:「內事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總歸只有四字而已。」

    折彥沖問:「哪四字?」

    「兄弟齊心!」楊應麒道:「只需我兄弟能夠齊心,則內治無憂。內治無憂,則外防何慮?」

    折彥沖沉吟道:「你我素來一體,何必多言,鐵奴有我看著。廣弼、開遠這邊,我亦堅信。」

    楊應麒道:「信則信矣,卻也得安排得當才好。從來不虞之事,常因其勢而動,不一定是有心之為。」

    折彥沖點了點頭道:「不錯,卻不知你打算如何安排?」

    楊應麒道:「如今正是亂世,亂世治國,軍事先慮。軍方一定,大局便穩。我希望大哥你調三哥入中樞執掌樞密,負責全**務之調任;二哥在南為邊疆之帥臣,專責黃河防務,守備宗弼。」

    曹廣弼、楊開遠雖然齊名,但在許多人心中,曹二之才能實在楊三之上,尤其在攻守謀劃之全局觀念、進退決斷之心理素質上,折彥沖都認為曹廣弼勝過楊開遠。這時楊應麒如此提議貌似甚不合理,但折彥沖低頭沉思了許久,卻道:「若如此,倒也合適。」

    楊應麒展顏道:「若大哥同意,那事情就好辦了。如今山東、陝西與齊魯燕趙道路已通,道路既通,中樞可以直控秦晉各地,律法可以從上而下貫徹,政務亦可由中樞直接掌控,州縣官吏之任命亦可直由中樞,如遼南、流求之例,不需再由軍方將領監督。所以我想削二哥的權力,讓他專注於軍事,而不及政務。」

    曹廣弼在遼南時本來是管軍不管民,但在河東被割裂的這段時間裡,為了防禦宗翰、宗弼,整個河東幾乎是推行軍事化管理,便是民生也多與軍事掛鉤,可以說這段時間來河東的治理乃是軍政府的模式,雖然曹廣弼在民政上盡量不插手,但恪於時局,他的權力便無可避免地顯得十分寬泛。劉錡在夏邊、種彥崧在渭南也都如此。

    折彥沖道:「當初讓二弟、劉、種等便宜行事,那是誠不得已。如今道路既通,你所提議的事遲早要進行,只是二弟在南邊正擔當重任,你削他權力,就是他自己不說什麼,他的屬下也會擔心。若是人心浮動,恐有後患。」

    「不怕。」楊應麒道:「這件事情,只要是二哥自己上表請奏,便無禍患。」

    折彥沖看了楊應麒一眼道:「這其實是廣弼的主張吧?」

    楊應麒點頭道:「不錯。」

    折彥沖也微微一笑道:「廣弼甚曉大局。」

    楊應麒道:「二哥既交出權力,則劉錡種彥崧必然響應。以後軍糧軍餉便由中央樞密直接調撥供應,邊將只管花錢、只管打仗。屆時太原以南之河東,秦嶺以北之秦川,與河北山東便可連成一片極為廣袤的土地。我若得以專理燕趙秦晉齊魯之政務,調其人力財力,打擊盜賊予農人以休養生息,掃除關卡予商人以通暢商道,不出一二年北方便可大定!人心一安,財貨一通,我們在漢地的統治便只會越來越強,局勢也只會越來越利於我,宗翰、宗弼之勢力便只會越來越萎縮。為何?雲中、河南俱是漢地漢民,一見齊魯秦晉燕趙之民皆安樂,自然歸心。宗翰、宗弼之患,或可不戰而弭。不過,在所有這些事情之前,還有一件大事得先辦!」

    折彥沖問:「什麼大事?」

    楊應麒道:「就是大哥的登基大典!看現在的局勢,大哥若不登基,恐怕內外大事都不能順利展佈。」

    折彥沖哦了一聲,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波動,只是淡淡道:「這件事情,你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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