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沐王府同樣處在水深火熱當中的,自然還有宮裡的那一位。
齊妃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皇上了。如今那二皇子整日圍在皇上身邊打轉,說是侍疾,但明眼人誰都看得出來,他那是刻意奉迎,討巧賣乖呢!
「母妃,難道父皇真的喜歡那個素未謀面的二皇兄?在霜兒看來,他與五哥相比,簡直差的太遠了!」龍霜氣憤的握著拳頭,臉上滿是憤慨。
不但是齊妃,她幾次去九龍宮想要拜見聖武帝,都被擋在了門外。她可是從小被寵大的公主,何曾受過這樣的氣了!
齊妃臉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安,這樣的反常,的確是令人心慌。她轉過頭去,再一次問道身邊的宮女。「五皇子怎麼還沒到,再去催!」
宮女知道主子心裡不安,迅速的退了出去,去前面打聽消息。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龍夜才帶著後一臉的陰沉走進了齊妃的寢宮。
「兒臣給母妃請安!」即使是帶著滿身的戾氣,但他仍舊規規矩矩的給齊妃行了禮。
齊妃顧不上那許多禮節,揮退了所有的宮娥和太監,只留下一雙兒女在身邊。「事情可探出些眉目來了?皇上究竟是什麼打算?」
龍夜提到這事兒就忍不住大動肝火。想到剛才高德庸私底下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他就恨不得衝到皇上的面前去質問,為何要那般對他。
憑什麼一個無人問津拋棄在外的皇子,能夠奪走屬於他的一切!他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那個最寵愛的父皇,居然在這最後的關頭,留下一道密旨,想要將皇位傳給二皇子!他是無論如何都嚥不下這口氣的!
若不是高公公攔住他,逼迫他冷靜下來。恐怕,他會衝動的犯下大錯,給人留下把柄。
「母妃,父皇他…太狠心了!」面對那個慈愛祥和的父親,他只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齊妃心裡一驚,說道:「莫不是…他真的打算將皇位交給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二皇子?他如何能承擔的起這個重任!」
不是齊妃瞧扁了他,而是事實如此。
她不相信,皇上會如此糊塗!
「母妃,那怎麼辦?若是讓二皇兄繼承了大統,那五哥要怎麼辦?」在她心裡,早已經將哥哥當做了未來的帝君,也當做了依靠。若是他倒了,那她和母妃以後豈會有好日子過?說不定哪天就被打發到蠻寒之地去和親了!
不,她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稍安勿躁!皇妹,為兄自有辦法。」既然他不仁,就不要怪他無義!
真的把他逼急了,他也會使出手段,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的!
「此事,皇兒可要與沐王爺商量商量?」沐王府的處境,她也是清楚的,故而齊妃才會有此一問。
龍夜鎮定下來,抿嘴一笑。「的確是該找皇叔商量商量。」
沐王府一直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也是他最強大的依靠。父皇要想抬舉二皇兄,就必定會將沐王府的勢力打壓下去。如此一來,怕是已經得罪了沐王府。隱世子的脾性他可是清楚的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逼急了他,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他天性涼薄,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宮裡耳目眾多,直接去見沐王爺,怕是會惹來麻煩。不若母妃找個由頭,召見幾位世子妃,協理六宮準備皇子納妃的事宜…」龍夜也不是個笨的,知道如何避嫌。
齊妃聽了這個主意,覺得甚好。「就依皇兒的意思去辦。」
翌日,沐王府便接到齊妃娘娘的懿旨,司徒錦打賞了下來宣旨的公公,這才走回內室,將朱雀給召了進來。「你說,齊妃娘娘這是何意呢?兩位皇子納妃,本該是後宮娘娘們的事情,怎麼突然想到找我們幫忙來了?」
這京城裡,還有些權勢的世家大族不多。而能夠有世子妃這個稱呼的,就剩下沐王府,以及幾個異性王王府的媳婦了。而這些世子妃當中,就屬司徒錦最年輕了。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請夫人入宮,不過要討個說法而已。」朱雀的消息一向很靈通,如今的局勢她也看的明白,故而才會這麼說。
司徒錦也點了點頭,覺得她分析的很正確。「看來,這最後的一場爭鬥,還是在所難免了。」
「二皇子不會是五皇子的對手。只是…五皇子要讓皇上同意禪位,必定還是需要一番周旋。」聖武帝不是個昏君,他的每一個打算,都有自己的深意。
司徒錦默然,想著沐王府的處境,心裡也是萬分的著急。
就在此時,隱世子也派人回來送信。司徒錦急忙拆開信封一看,心裡頓時如擂鼓般震動起來。果然,皇上還是留了一手。
「皇上想借由二皇子的事情,逼迫五皇子答應除去沐王府,才讓他繼位?」朱雀掃了那封信一眼,頓時驚訝的站起身來。
「五皇子會答應這個要求嗎?」
司徒錦被問住了。
她不確定,非常不確定。
為了皇位,他勢必會答應聖武帝的請求。畢竟,這樣一來,他就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者。不用擔心那些流言蜚語和百姓的不安。可若是除掉了沐王府的勢力,他手裡的勢力便大大的削弱,這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無疑是自斷後路。這樣不划算的交易,任誰都不會輕易的答應。
若是那二皇子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麼五皇子的皇位能否坐得穩,也就難說了。
這真真是個難題!聖武帝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難道他真的想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江山被毀掉,才甘心嗎?
「這其中,肯定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原因。」司徒錦捧著肚子在屋子裡來回走動著。
對此,朱雀也沒有任何的異議,表示很贊同。
想到那個關鍵人物,朱雀咬了咬牙,絕對先回去一趟,從他那裡打探一些消息之後,再回來稟報。「夫人,我在王府呆的時日也不短了。醉仙樓我不能不管,先回去一趟。有什麼消息,我會派人來知會一聲。」
「醉仙樓有那些夥計,怎麼會有事?你擔心的,是那一位吧?」司徒錦轉過身來,看著她,嘴角是一抹戲謔的笑容。
朱雀臉紅了紅,跺著腳不理睬她,飛身就離開了慕錦園。
「還真是心急吶…」司徒錦看著她的背影,不禁搖了搖頭。
「夫人在說什麼?」緞兒端著早膳進來,臉上帶著健康的紅潤。可見這些日子,她過得還算不錯,嫁了人之後更加的嫵媚動人了。
「謝堯有沒有欺負你?若是他敢,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原本是打趣她兩句,不料緞兒連連擺手,說道:「沒有沒有,他沒有欺負我,他對我很好!」
「很好啊…嗯,看來你們夫妻相處的不錯。」司徒錦揚了揚眉,笑道。
緞兒這才知道又被主子調侃了,臉色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半晌,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不過,回想起新婚的這段日子,那個悶不吭聲的木頭一直對自己呵護有加,心裡就甜滋滋的,不知道有多幸福。
見緞兒嬌羞的低下頭去,司徒錦便不再擠兌她,而是吩咐她做起正事來。「齊妃娘娘宣我入宮覲見,去叫人安排馬車吧。」
緞兒先是一驚,繼而走到主子的身邊,替她整理起衣裳來。司徒錦如今的肚子已經顯懷,衣裳已經遮蓋不住那微微的隆起。原先那些衣服都有些不合身了,故而,她才找了一件新做的衣裳給她換上。
「夫人此次進宮,可要多帶幾個人服侍?」緞兒替她插上一支七尾鳳釵,好心的詢問道。
司徒錦搖了搖頭,道:「宮裡還差人服侍麼?再者,齊妃娘娘是不會讓我有事的。你就放心吧。讓春容和杏兒跟著去就行了,你留下來,幫我打理府裡的事務。西廂那邊兒很不安分,若是她們鬧到這裡來,直接打出去。」
「是,夫人。」緞兒對她的安排,不敢有任何的疑問。
主子的決定,都是正確的。這個理念,她從小到大都遵守著,不敢逾矩半步。
司徒錦穿戴整齊,便帶著兩個丫鬟出府了。
皇宮司徒錦已經不是頭一次進了,故而沒有多少的新奇。但是另外幾位府裡的世子妃就顯得格外的興奮,一邊走還一邊說個不停。
「瞧見沒,皇宮就是不一樣,到處都這麼的氣派!」
「那可不?好歹是皇上住的地方,尋常人家哪能比得上?」
「嘖嘖嘖…果真是皇家的住處,金雕玉砌的,就是壯觀!」
司徒錦身子不方便,也沒跟她們走在一塊兒,默默地跟在身後。直到那些人發現她的存在,這才上前來與她打招呼。
「隱世子妃今兒個怎麼出府了?瞧著肚子都這麼大了,就不怕有個什麼意外?」本來是關心的話語,但從那人的嘴裡說出來,就變成了諷刺。
司徒錦仔細打量了一番這位開口的貴人,一時沒認出來。以往的宴會,她也都有參加。只是這幾位都不是很面熟,故而她有些遲疑,不敢開口。
她身旁負責帶路的宮女笑著替她解圍道:「巖世子妃多慮了。這都五個月的身子了,怎麼都穩妥了。」
經過這宮女的提醒,司徒錦總算是想起來了。
原來,這位滿嘴酸味的女子,便是那麒麟王府上的世子妃。而那麒麟王的女兒,雅郡主,便是許給了二皇子做正妃的。而二皇子與五皇子是政敵,故而她才會這麼不待見司徒錦,詛咒她肚子裡的孩兒。
「原來是二皇子未來的嫂嫂,真是失敬失敬。」司徒錦微微福了福身,卻沒有真的蹲下去,只是敷衍了一番。
要知道,如今朝廷最有權勢的,就是沐王府。
麒麟王雖然也是封的王,但與真正的皇室比起來,可就差得遠了。而且,這麒麟王一直在封底。若不是回京述職,也不會有機會進京,更不會有機會將女兒送入二皇子府,成為皇子妃。
其他幾位世子妃,雖說也都是很少在京城走動的,但是卻比這位巖世子妃懂分寸,沒有貿然的開口。
見氣氛有些尷尬,其中一位身穿枚紅色衣裳的女人走出來,調解道:「我們還是快些走吧,莫讓齊妃娘娘久等了。」
提到此行的目的,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繼續趕路。
不過,那巖世子妃仗著自己府裡的小姑嫁入了皇室,完全沒將其他人放在眼裡。尤其是看到司徒錦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都比自己要華麗精緻,她心裡就暗暗嫉妒。憑什麼大家都是世子妃,她卻要比她差了一大截?!
如此,她便與司徒錦結下了樑子,日後更是處處針對。不過那後果,可想而知。不用司徒錦來收拾她,有人就主動替她解決了。
齊妃在殿內聽到宮女的稟報,連忙說了聲請。
司徒錦等人進了大殿,規矩的向她行禮。
「快,給隱世子妃搬張軟椅來。」招呼她們坐下之後,齊妃又特意吩咐宮女為司徒錦安排了一個軟一些的座位。
司徒錦謝過之後,才慢悠悠的坐下來。
春容和杏兒分別站在她的身後,低垂著頭,不敢半點兒的逾矩。
「隱世子妃還真是嬌貴,不就是懷了身子麼,至於這樣。」不等巖世子妃說完,一旁的荇世子妃便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打斷了她的話。
一同前來的幾位世子妃都還算有些分寸,只是這巖世子妃沒怎麼見過世面,太過小家子氣。不但如此,還是個沒眼力勁兒的。誰都知道五皇子與隱世子關係匪淺,她卻當著齊妃娘娘的面給司徒錦難堪,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果然,齊妃原本還帶笑的面容,漸漸沉了下來。她淡淡的瞥了巖世子妃一眼,說道:「若是巖世子妃也懷了身子,本宮也會更加善待的。只是不知道巖世子妃,可是有了喜訊?」
這一問,無非是戳到了巖世子妃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