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武帝將所有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當龍隱出手阻止太子妃掌摑司徒錦的時候,他的眼睛不由得瞇了瞇。
太子妃一向是個端莊賢淑的,如今卻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要動手打人,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亦或是,這件事情,她也參與了。
皇后也是很著急,敢在天子面前動手,太子妃還真是吃了豹子膽了。皇上都未說話,她倒是先動上手了,也不怪隱世子會出手救人。太子妃這一次,實在是太魯莽了,她有心想要袒護她,都有些困難了。
太子妃一臉震驚的看著被揮開的手,身子被那一股子的蠻力給震退了好幾步,差點兒就摔倒在地。當看清是誰出手推開她時,她的眼眸瞬間睜大,似乎是不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到的。
「太子妃,朕還未定罪呢,你怎麼如此心急,還動上手了。這哪點兒像個太子妃該有的作為?」皇上眉頭微皺,語氣略顯嚴肅的責備道。
皇后見皇帝都開口問話了,也不便插嘴,只希望太子妃能夠趕緊認錯,免得越錯越遠,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太子妃先是怔怔的看著龍隱,又聽到皇上的責問,膝蓋一軟,差點兒跪倒在地。但聰明如她,也知道此刻不能繼續任性下去,只得低頭認錯。「父皇恕罪,兒臣知道錯了。兒臣…兒臣只是想為父皇分憂,那大夏公主畢竟是一國公主,如今在皇宮出了事,兒臣也是想盡快找出兇手,也好給大夏一個交代。」
她說的話,句句在理。可惜她想錯了一件事,那就是聖武帝還不會將一個小小的大夏放在眼裡,至於給對方一個交代,更是說的有些過了。
「皇上息怒…太子妃你不閉嘴!」皇后看到聖武帝的臉色微沉,便忍不住對楚濛濛喝道。
英名偉大的聖武帝,怎麼可能會對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國低頭?雖然要給個說法,但用交代一詞,實在是有辱聖上的恩德。
楚濛濛也意識到自己錯了,否則皇后不會這樣嚴厲的喝止。可是她就是見不得龍隱那般護著司徒錦,心中酸味洶湧,那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司徒錦見龍隱當著皇上皇后的面,替自己解了圍,心跳又抑制不住的狂奔了起來。私底下他不止一次的幫過她,也說過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但是當著威嚴的皇帝的面做出這番舉動,還真是頭一次。
他這般行為,不但得罪了太子妃,還在眾人面前留下了擅作主張的不良印象。她是又開心又替他擔心,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如何回應。
「皇上,司徒錦不可能是殺害公主的兇手!」龍隱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轉過身去對皇帝說道。
聖武帝淡淡的笑了,看向龍隱的目光也變得探究起來。「那你說說看,她為何不會是兇手?」
龍隱毫不避諱的答道:「因為那時候,臣也在御花園,而且還是跟她在一起。」
司徒錦聽到他如是回答,早就恨不得找個洞躲起來了。
雖說他們名分早已定下,但還未拜堂,這樣光明正大的在御花園幽會,傳出去可不怎麼好聽。
「這麼說,是司徒錦不守婦道,引誘世子去御花園約會了?」見龍隱不顧自己的身份,將這個隱情說出來,太子妃就再也沉不住氣了。
司徒錦心中一凜,她怎麼就不守婦道了?她又不曾紅杏出牆,不過是和龍隱見了一面,怎麼就成了放蕩無恥之人了?這太子妃為何對她如此這般大的成見,非要將她置於萬劫不復之地呢?難道是…
回想起第一次進宮的時候,當時還未嫁給太子的楚濛濛剛好也在皇后的宮裡。猶記得當時楚濛濛見到她的時候,也是一臉的不屑加痛恨。她不記得自己何時得罪過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但現在想來,這似乎又與龍隱有關。
果然,人長得美,就容易惹麻煩。
龍隱即使渾身冒著生人勿近的寒氣,但還是無法掩蓋他那過人的魅力和顯赫身世所帶來的極大誘惑。那些趨之若鶩的女人,不就是看到到手的餡兒餅被她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小庶女給搶走了,所以對她懷恨在心嗎?
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是本世子強迫她的,別動不動就把過錯推到一個無辜的人身上,太子妃也不怕有**份!」
他第一次同她說話,竟然是這般指責的語氣,這讓楚濛濛那顫巍巍的心靈再一次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世子何必維護這樣一個不知檢點女子?若世子是怕受到牽連,本宮大可為世子做擔保,絕對不會影響到沐王府的聲譽的!」楚濛濛裝作很大方得體的姿態,想要為自己掙回一些面子。
可惜,龍隱卻只是冷哼一聲,根本沒將她的施捨放在眼裡。「太子妃也不怕閃了舌頭!本世子用得著你來憐憫?」
那不屑的語氣,任誰聽了都會火冒三丈。
楚濛濛沒想到他不但不感激她的仗義執言,還將她的好意誤解了,心裡就像貓爪子撓一樣。「不識好歹!」
除了這麼一句,她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語言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司徒錦看著太子妃滿臉羞憤的樣子,心裡忽然覺得輕鬆不少。而龍隱也不怕得罪人,即使在皇上面前,也是直言不諱,根本不給太子妃留半點情面。
聖武帝看著他,心裡也說不出什麼滋味。
對於這個兄長的兒子,他應該忌憚才是。尤其他還是個少年成名的將軍,曾經統領三軍。加上他本身的地位也不低,還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可偏偏每次在面對這個孩子的時候,他就忍不住喜歡他。
他從不結交權貴,也不支持任何一派。獨來獨往,恪守自己的本分。偶爾很倔強,但絕對的忠心。就這幾點,還真是讓他捨不得對嚴加苛責。
所以對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他也假裝沒看見。
「皇上,既然司徒小姐是跟隱世子在一起,那也就排除殺害公主的嫌疑了。而且司徒大小姐所作的證詞,也不能說明什麼。皇上還是要命御林軍好好搜查御花園,捉住那真兇才是!」皇后趁此機會大膽進言,想要將太子妃目中無人的舉動給掩飾過去。
聖武帝也是個聰明的帝王,自然不相信司徒錦會是殺人兇手。故而,他冷冷的瞥了太子妃一眼,便起身藉故離去了。
「這捉拿兇手的事情,就交給御林軍統領吧。」
一干人等跪著目送聖武帝離開,整個永和宮頓時鴉雀無聲。
龍隱站起身來,對皇后娘娘作了個揖,也不說什麼,逕直拉著司徒錦就往外走。而跪在一旁,被徹底忽視的司徒芸也起身,跟了上去。此時不走,恐怕待會兒她就沒辦法脫身了。想著自己英明的決策,司徒芸就一陣暗喜。
太子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去,拳頭握得緊緊的,一口銀牙差點兒咬碎。
楚皇后歎了一口氣,對她說道:「都叫你閉嘴了,你竟然不肯聽。差點兒惹怒了你父皇,你知不知道?」
太子妃這才將注意力從龍隱身上收回來,低下頭不吭聲。皇后娘娘說教了她兩句,卻見她無動於衷的樣子,也懶得管她了,只要她以後做事要以太子的考慮為先,切不可讓皇上動怒云云。至於太子妃有沒有聽進去,那就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
「唉…好好的一場壽宴,竟然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實在太不吉利了!」楚皇后雖無心責怪這個從小疼到大的侄女,但出了這麼大的事,她還是有些耿耿於懷的。
「娘娘,時辰不早了,是不是該去大殿了,命婦與各家小姐都已經到了。」作為皇后娘娘身邊的得力之人,秀巧姑姑可是很會看人臉色的。
楚皇后腹誹了一陣,這才想起前面大殿之上,還有眾多人在等著她。於是在宮女們的簇擁之下,她萬千風華的朝著前殿款款而去。
司徒錦被隱世子拉出永和宮,在宮女和太監的驚訝之中被帶到了距離大殿不遠處的一個偏殿之內。因為此刻其他人全都聚集在大殿之上,等著皇后娘娘的駕臨,所以這偏殿之中便顯得格外的安靜。
司徒錦有些羞赧的想要掙脫他的手,但奈何一個柔弱女子的力量有限,彆扭了半晌都沒能將那緊握的手給拉開。
「世子…這樣於理不合,快快鬆開吧?」
看著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此刻略顯焦急,龍隱這才稍微鬆開了一些,但卻仍舊未放手。「剛才…她們沒有為難你吧?」
仔細檢查了她一番之後,他才問出口。
司徒錦搖了搖頭,道:「還好你及時趕到,她們還來不及動手。」
對於那慧玉公主之死,司徒錦仍舊一頭霧水。但皇后和太子妃一位栽贓自己的做法,也讓她非常的氣憤。雖說她地位不如她們尊貴,但好歹也是個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並不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她們這般往她身上倒污水,她如何能夠坦然的接受?
龍隱自然也是知道她所受的委屈,他抬起手臂,輕撫著她那帶著淡淡哀愁的臉蛋,千言萬語卻只有這麼一個動作,但卻讓司徒錦內心感到十分的悸動。
他不是個花言巧語的風流公子,所以不會說那些甜言蜜語。但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又讓人覺得,他骨子裡的確是個感情充沛之人。
司徒錦的臉微微泛紅,還不習慣與他這般親暱的相處。
龍隱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羞澀,內心蕩漾起一股莫名的漣漪,久久不能散去。那種讓人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的感覺,讓他恨不得不顧男女之妨,在這殿宇之中,將他心愛的女子緊擁在懷。
他極力的克制著,眼睛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不肯移開。
兩個人沉默了良久,最終還是司徒錦受不了那種折磨人的煎熬,率先打破了沉默。「世子…那慧玉公主怎麼忽然就死了?又是誰,敢在皇宮大內這樣明目張膽的殺人?」
最後,還將矛頭對準了她。
她剛才面見皇后的時候,腦子裡就已經有了無數的想法,只是她一介女子,又無權無勢,要想去證實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太難。在這個世上,她能相信的人也不多,如今唯一可以相信的,也就只有眼前這位了。
說起這事兒,龍隱眼中的陰冷也絲毫不掩飾的表現了出來。「我會查清楚,絕對不會讓她們再有機會傷害到你一分一毫!」
司徒錦聽了他這話,微微抬起頭。
他的話,她絕對相信。只是這樣的保證,在她聽來,卻像是誓言一般,讓人不由得臉頰泛紅心跳加速。
「那就有勞世子了…」除了這樣回應,她再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龍隱聽到這世子一詞。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以後沒人的時候,叫我隱。」
司徒錦抿了抿嘴,卻沒有答應。
這樣親暱的稱呼,實在是太超出她能接受的範圍了。況且她們還未成婚,這樣稱呼起來,她會覺得很不好意思。
「隱,我的名字,只有你可以這麼叫。」他再一次聲明。
司徒錦暗暗驚訝,看他的眼神也變得探究起來。難道說,還沒有人這般稱呼過他?她是第一個?那王爺和王妃怎麼稱呼他的?
看出了她的心思,龍隱也沒有多作解釋,而是對她發出警示。「你那大姐姐心急過重,一直沒安好心,以後還是不要跟她走得太近。」
司徒錦見他這般說,不由得點頭。
今日之事,想必司徒芸也是她們的棋子一顆。如果不是局勢有所扭轉,想必司徒芸肯定會一口咬定是她殺了那大夏公主的。只不過後來有皇上親自審問,她才想了一條後路,沒有將她逼到絕境。想必她現在還在暗暗得意,認為自己聰明無雙吧?只可惜,這樣一來,她還真是兩邊都得罪光了。
「她,不足為懼。」司徒錦這點兒自信還是有的。
她那大姐雖然有些小聰明,但多行不義必自斃。她得罪的人不在少數,以後怎麼死的,恐怕都難說。
龍隱也很贊同,但作為一個護妻心切的男人來說,任何一點隱患的存在,他都會覺得不妥。因此,在暗地裡,他又安排了不少的高手到司徒錦周圍,暗中保護她。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出來很久了,我…該回去了…」淡淡的瞥了一眼他的神色,司徒錦便提出自己的建議。
龍隱也知道該回大殿上去了,但能與她相處的時光是那麼的短暫,這讓他非常的不捨。但今日是國母壽宴,他們消失太久,也不大好。
「嗯。」他應了一聲,便朝著門口走去。
剛才為了方便他們談話,所以龍隱拉著司徒錦進殿之後,便輕輕地將房門掩上了。可是就在他們打算離開的時候,那門忽然就拉不開了。
龍隱眉頭微蹙,很快便明白了一件事。
見他收住了腳步,司徒錦便好奇地問道:「怎麼不走了?」
為了避嫌,他們也是想一個人先走,然後另一個人再走。如此,便不會被人詬病。龍隱也算是個君子,他可不想別人拿司徒錦的閨譽來做文章。可是此刻,他的怒火徹底被點燃,若不是顧及這裡是皇家內院,他真想一掌將這門給劈了。
「都好幾個時辰了,怎麼還不見人影?芸兒,你剛才不是與你二妹妹一起的麼?」一個焦急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過來,聽力非凡的龍隱立刻意識到,這是有人故意在陷害他們呢。
「母親莫要著急,女兒剛才的確是與二妹妹一起的。可是慧玉公主將二妹妹帶走之後,女兒就沒見過她了。想來二妹妹也不是那莽撞之人,定是迷路了!」那端莊大方,好心的為司徒錦開罪的聲音,司徒錦再熟悉不過。
冷哼一聲,司徒錦心裡也有了數。
這司徒芸與周氏還真是不死心,非要將她置於死地不可啊!先是誣陷她殺害公主,接著又來這麼一招。若是真的讓人看到她與世子在這裡幽會,想必她的閨譽定然會毀得一乾二淨,成為那不知廉恥之人吧?
原本以為司徒芸有所改變,看來這狗永遠都改不了吃屎!一邊更她談著合作,另一邊又背地裡給她使絆子,還真是個好姐姐呢!
「咦…這殿門怎麼關著?」一個在前面領路的太監眼尖的瞧見那關閉的殿門,好奇的說出口。
與那周氏母女一起來找人的,除了帶路的宮女太監,還有不少結交的命婦和閨閣千金。瞧見那太監這麼說,大夥兒的視線全都落在了那禁閉的大門之上。這大白天的,怎麼會大門緊閉,想必裡面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不少的閨秀已經開始拿著帕子,竊竊私語了。
「那二小姐怕是在這偏殿裡吧?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大白天的,還關著門…。」
「那二小姐的閨譽可不怎麼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也不稀奇!」
「說的也是,這太師府的醜聞還少嗎?那戴著面紗的千金,不就是前段日子當眾出醜的司徒大小姐嗎?沒想到,她竟然還有臉出來!」有些跟過來看熱鬧的人,也開始忍不住數落起太師府的人來。
司徒錦盯著那扇門,心中一股鬱結之氣得不到紓解,只得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周氏、司徒芸,我不會再心軟,讓你們一再的踐踏我的尊嚴!
外面的交談聲,龍隱自然也是聽了個遍。一向冷漠視人的他,也忍不住對這些所謂的名門閨秀厭惡起來。平時一個個裝得多麼的端莊賢惠,但背著人的時候,還不是喜愛拿別人的事來說是非,真真是可惡至極!
「這殿門怎麼會關著,我剛剛路過的時候,可是開著的…」司徒芸用很小的聲音說道,像是喃喃自語。
但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的人都聽到。
「想必是有人在裡面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一位自認為剛直不阿的夫人大膽的提出自己的見解。
於是,不少的人便開始附和。
司徒芸嘴角帶笑,但神色卻極其的不安。她轉過身去,對身後的人辯解道:「不會的,我二妹妹可是即將及笄的人了,這點兒分寸還是有的。怎麼會在大白天,做出這等不知羞恥的事情來!」
這表面上是維護,但仔細聽來,卻是寓意深遠。
她句句都是在為司徒錦說話,但卻默認了這殿內之人,便是自己的妹妹。如此一來,就算裡面不是司徒錦,別人也會認為裡面正在做不恥之事的就是司徒錦了。
司徒錦氣得閉上眼睛,瞬間睜開眼眸時,整個人變得像是嗜血的惡魔。
這還是龍隱第一次從她身上看到如此強大的氣勢,那種像是要衝破身體束縛的怨憤,似一把無形的利劍,直擊人心。
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被他制住,微微驚訝之後,便是冷靜坦然的接受,似乎一點兒都不害怕他會傷害她。那時候,他正執行一個任務,誤打誤撞進了太師府,又不小心驚動了府裡的家丁,於是情急之下才躲進司徒錦的閨房之內。
想著司徒長風帶著人闖進她房內,她冷靜沉著的應對,他就忍不住讚歎。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竟然也有這份勇敢和機智,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從那之後,他心裡便常常想起她的樣子。剛好那時皇上有意為他指婚,於是才有了後來的賜婚。
不過,看到她那駭人的怒氣,他卻沒有害怕或者是厭惡,反而覺得理所當然。那司徒芸和周氏,的確是討人厭。就算是他這樣冷漠的人,也對她們這一再的栽贓陷害的舉動感到非常的惱火。
然而此時,最重要的是先解決這個危機。
若是她們此時衝進來,即使他們有一千張嘴都說不清了。
仔細觀察了一番周圍的環境,龍隱快速走到司徒錦面前,一把將她的細腰摟住,然後藉著高深的內力,騰空而起,穩穩地落在了殿內的橫樑之上。
司徒錦剛開始還嚇了一跳,不過在聽到他穩穩地心跳之後,便漸漸地恢復了平靜。剛好此時,心急的周氏推門而入。「錦兒…錦兒…你在哪裡?」
司徒錦嘴角泛起一抹弧度,似乎在嘲笑周氏的愚昧。
剛才還打不開的門,此刻卻被她輕易的推開了。看來,這幕後的指使人肯定少不了她!虧她還自以為聰明,此刻急著給她潑髒水,連平日裡的冷靜都消失無蹤了。
司徒芸本來是帶著看好戲的心態跟著周氏進門的,但環視一周後卻發現,這偏殿之內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她親眼看到司徒錦被隱世子拉進這偏殿,又悄悄掩上門的,怎麼就不見了呢?
剛才還大罵著司徒錦不守婦道,不知廉恥的人,看到空空如也的大殿,面子上都有些難看。
不少看破內情的人,便忍不住嘲笑起來。「咦,不是說司徒二小姐在這殿裡嗎,怎麼不見人影呢?這殿就這麼大,若是要藏個人,可不是那麼容易哦…」
「看來,這是有人故意引咱們來看戲呢。我說司徒夫人,你到底演的哪一出啊?」
周氏被質問,臉色非常難看,不斷地拿眼神瞪一旁面紅耳赤的司徒芸。
「想必是在別處吧,大家隨我再去別處找找,興許…興許真的迷路了!」司徒芸結結巴巴的說著,完全還沒有從這喜劇化的情景中反應過來。
那些夫人好戲沒看到,也累了,哪裡還肯跟著她們瞎折騰,便一個二個的走了。不少的人對周氏母女的印象,也壞到了極點。哪裡有這般為人母,為人姐的?一味的只知道往那庶出之女身上潑髒水。
「唉,那孩子真可憐!有這樣的嫡母,哪裡會有好日子過?」
「這周氏也做的太過了,畢竟是嫡母,哪能這般心胸,簡直太小人了!」
「原本以為,司徒大小姐那樣清艷高雅的閨秀,會是個懂事的。看來,咱們是太高估她了,還不如那庶出的呢!」
這些話語聽到司徒芸和周氏的耳裡,無疑是巨大的打擊。那些毫不留情的抨擊,就像是無數把尖刀,直戳進她們的心窩子。
周氏臉上的血色早已褪盡,整個人眼看著就要倒下。
而司徒芸臉色也非常難看,要不是因為戴著面紗,恐怕她早就羞愧的無地自容了。
「你怎麼辦事的?不是說將他們鎖在裡面了嗎,怎麼不見了?」到了此刻,周氏的怒氣無處可發洩,只能將司徒芸大罵一頓。
司徒芸心裡也極為委屈,她不過是想賣個人情給周氏,好讓她以後對自己好點兒。但沒想到事情沒辦成,反倒被她責罵一番,心裡越想越氣,便出言頂撞起來。「母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是我將他們放走的?」
周氏見她對自己不敬,心裡就更加的氣憤。
看來,這司徒芸也想脫離自己的掌控,想與她對著幹了。很好,那她就不必再顧及那微弱的姨甥之情,先收拾她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有這樣跟嫡母說話的嗎?你學的規矩呢?」周氏端著嫡母的架子,出口教訓道。
司徒芸見她拿這嫡母的名頭來教訓她,便冷笑著回敬道:「我母親早就死了!你不過是個填房,有什麼資格對我這個嫡出的大小姐大呼小叫?不要仗著自己是我的姨母,就搞不清楚狀況,胡亂指責!」
「你…」周氏沒料到她真的與自己撕破臉,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司徒芸也懶得理會她,一甩衣袖便離開了。周氏氣得渾身發抖,良久之後才平息下來。正要趕往大殿,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漸漸走近,仔細一看,不就是司徒錦麼。
頓時,心裡那股無名之火見到司徒錦的那一刻,便再一次點燃。「你到哪裡去了?剛才到處找你也不見你的人影。我是怎麼交待的,皇宮內院也是你隨意亂闖的?」
司徒錦冷眼掃了她一眼,並未給她什麼好臉色。「不過是皇后娘娘召見,母親這是生的哪門子氣?也不怕生氣多了,提前衰老!」
周氏見她們姐妹一個二個的跟自己作對,上前就是一巴掌。但那巴掌還未落下,便被司徒錦給接住了。
「母親還是注意一下場合比較好,若是皇后娘娘問起,恐怕母親不好交代!」說著,她使勁兒的將周氏的手甩開,便轉身離開。
周氏被她這麼一甩,人嗆啷後退幾步,差點兒摔倒在地。
「司徒錦,你敢這麼對我?!」
面對周氏的質問,司徒錦假裝沒聽到,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以前,她還可以容忍她在府裡作威作福,盡一盡庶女的本分。可如今看清了她的面目,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之後卻是這般結果,她也就不想再忍了。
她愛怎麼鬧,就讓她鬧去好了。
司徒錦踏進大殿的時候,皇后娘娘還未到。各宮的主子卻早已到達,與各自親近的命婦們交談著,氣氛十分的祥和。
莫妃娘娘眼角掃到那剛進門的身影,便吩咐宮女將司徒錦請了過去。
司徒錦不知道那莫妃娘娘想要做什麼,但不得不跟著那宮女來到她的面前見禮。「民女見過莫妃娘娘…」
莫妃今日裝扮的格外細心,更顯妖嬈撩人。那張精緻的臉蛋上帶著淺笑,眼神中卻有著濃濃的蔑視和不屑,讓人瞧了心生厭惡。
司徒錦見她久久都不讓自個兒起身,想必是因為她即將嫁入沐王府的關係吧?這莫妃娘娘身旁坐著的那位,與她有著幾分相像,穿著也十分華麗,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
「莫妃妹妹這是怎麼了,怎麼叫司徒小姐一直跪著呢?她可是隱世子心尖尖兒上的人,你這樣做,不是給莫側妃以後難做人嗎?」突然,一道溫柔不失剛烈的嗓音傳來,司徒錦認出這位為她說話的妃子,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齊妃娘娘。
莫妃雖然看不起那齊妃,但還是對她有著幾分的忌憚。於是換了副笑容,說道:「哎呀,我只顧著跟自家妹妹說話,忘了司徒小姐還跪著,真是罪過…」
說完,又側過身子以高高在上的姿態恩准了司徒錦起身。「司徒小姐起來吧…」
司徒錦得到了恩准,款款的起身,臉上的神色依舊,不見任何的不滿和怨憤。
「聽說剛才司徒夫人四處尋找司徒小姐你呢,難道是在宮裡迷路了?」莫妃貌似無心的問道。
她這一開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司徒錦再一次被推到風尖浪口。
不過,她倒也沒將莫妃的話放在心上,敷衍著回道:「多謝娘娘關心。」
見她這樣的態度,一旁坐著沒有吭聲的莫側妃也忍不住出聲了。「你這是什麼態度?莫妃娘娘也是關心你,你怎麼能如此敷衍?難道就不怕娘娘降罪嗎?」
司徒錦掃了她一眼,道:「民女已經道謝,自覺並無不妥。莫側妃為何要故意曲解民女的意思?莫妃娘娘也是個寬厚仁慈的,哪裡會像您說的那樣,動不動就降罪於人!娘娘,您說是吧?」
莫妃原本想藉著妹妹的一席話,給司徒錦定罪的。
但卻未料到,司徒錦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倒叫她不能隨意責罰她了。司徒錦這般故意將她抬高,她若是因為此事懲罰了她,那不就是變相的承認自己心狠手辣,心胸狹窄嗎?想到這裡,她看向司徒錦的眼神就更加的森冷了。
莫側妃被司徒錦頂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閉了嘴在一旁生悶氣。
這時,原先還坐著的齊妃忽然走了過來,笑著走到司徒錦面前,拉著她的手,打量了她良久,這才再次開口道:「果然是個蕙質蘭心的孩子,難怪隱兒會喜歡,本宮瞧著也甚為喜歡呢…」
莫妃和莫側妃的臉色均是一變,齊妃這話簡直就是在貶低她們二人呢。可是想著她是皇上最寵愛的女人,如今她的勢力還不夠強大,不敢隨意得罪了她,只得撇開頭去,假裝沒聽見她的話。
司徒錦望著齊妃,有些驚訝不知這齊妃為何以這種口氣跟她說話,還處處維護著她。基於禮節,她微微屈膝,回道:「娘娘謬讚了,司徒錦愧不敢當!」
齊妃拍了拍她的手,說道:「隱兒的眼光,本宮自然是信得過的。以後有空,就進宮來陪本宮說說話,可好?」
司徒錦有些受寵若驚,但人不能都看表面,這位齊妃一再對她示好,似乎有些太過了。於是淡淡的應了,沒有表現出驚喜。
看著她的舉止得體,齊妃更加的喜愛不已,連連誇讚。
莫妃見齊妃這樣維護司徒錦,便又有些沉不住氣了。「齊妃姐姐還真是愛屋及烏啊,只要是隱世子喜歡的,你都跟著喜歡。可惜人家小姑娘不領情呢!」
齊妃臉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並沒有因為莫妃的話而變了顏色。「隱兒喜歡的,本宮自然都會喜歡。誰叫他是本宮的外甥呢!」
聽到齊妃如此說,司徒錦心裡便生出一絲愧疚來。
剛才她還在腹誹,覺得這齊妃的舉動有些莫名其妙,但沒想到她與龍隱居然有著這一層關係在。
可是,這位娘娘封號是齊,想必是姓齊的,而隱世子的生母,似乎是姓沈。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呢?
齊妃見她微微好奇,也沒打算隱瞞。「本宮叫你錦兒,不介意吧?你肯定很好奇,為何隱兒會是我外甥,對吧?其實,本宮原本也是姓沈的,只不過從小過繼給了舅家,所以就隨了齊姓了。」
司徒錦見齊妃如此耐心的解釋,頓時羞愧的臉紅不已。「是錦兒唐突了。」
齊妃但笑不語,卻一直拉著她的手不放。這樣的態度,讓那些原本對司徒錦就妒忌的人,心裡更加的不平衡起來。這齊妃的地位,只在皇后之下。但所受寵程度,卻遠在任何一位嬪妃之上。就連那新近得寵的寧貴嬪,也是對她忌憚幾分呢。如今她這般厚待司徒錦,豈不是在向世人宣告,司徒錦是她罩著的,不能任人欺負嗎?
四周安靜的出奇,氣氛詭異。
不過好在皇后娘娘的到來,打破了這一沉寂。
莫妃與那莫側妃,本來想給司徒錦一些警告的,但齊妃橫插一腳,讓她們白白錯失了良機,心裡哪裡肯罷休。
但礙於齊妃的勢力,又不敢輕易得罪,只好將所有的怨氣都化為眼刀,射向一旁淡然處之的司徒錦。
也不是第一次感受這樣不甘的壓迫了,所有司徒錦倒是很沉著。只要她們不使壞,她可以當她們不存在。於是眼觀鼻鼻觀心,在一旁神遊。
莫側妃雖然不及莫妃那般妖嬈動人,但容貌也甚為美麗,故而一向自視過高,認為司徒錦這個相貌平凡是個好拿捏的。但殊不知她的舉動在司徒錦看來,極其的幼稚。莫說她不過是個側妃,就算是正妃她司徒錦也不懼她。
「錦兒一會兒挨著本宮坐吧?」齊妃也是個有眼力勁兒的,知道她與周氏她們不對付,於是事先安排好了她的去處。
司徒錦自然是巴不得不跟那兩個噁心的女人坐在一起,便欣然的跟著齊妃走了。
司徒芸冷冷的盯著司徒錦,恨不得將她身上燒出兩個洞來,方能解自己的心頭之恨。憑什麼她司徒錦處處都有貴人罩著,而她一個嫡出之女,卻一再的被人踩低!
「司徒小姐,有人想見您,請跟奴婢走一遭吧?」忽然,一個故意壓低的嗓音在她耳旁響起,讓她不得不收起了自己的心思。
「是誰想見我?」她好奇的問道。
「小姐跟著奴婢來就知道了!」那宮女裝扮的丫鬟也沒有多說,就朝著側門方向去了。
司徒芸有些猶豫,畢竟此時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都在場,她若是私自離開,似乎有些不太好。但那宮女所說的,又讓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不去弄個究竟,她又非常的不甘心。萬一邀約她的人,是太子呢?
想到那種可能性,司徒芸不由得一陣激動。趁著大夥兒的注意力在皇后娘娘身上,便悄悄地溜出了宮殿。